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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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室里四处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云芷站在浴桶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着坐在浴桶内闭目养神的苏宁香,云芷心翼翼的挪了挪脚步,想着趁苏宁香不备,便偷偷溜出去。

    七月的天太过炎热了,云芷觉得自己待在净室内,快要被闷的喘不过气来,可她才刚挪了一步,苏宁香便睁开了眼睛,云芷一惊,立刻站直了身子。

    苏宁香抬起胳膊,看向云芷。“扶我起来。”

    云芷立刻乖乖的将苏宁香从浴桶里给扶了起来,她站起身的时候,连带着身上的水花也不停的往下掉。

    好一幅美人出浴,可惜毁在了这张脸上,云芷想着。

    苏宁香见云芷将她扶起来之后,迟迟没有动作,便皱了皱眉头,呵斥道:“去将衣裳拿来,平日里,你都是这么伺候你家主子的吗?”

    云芷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因着她比较粗心的缘故,平日里苏九儿沐浴,都是让芍药,或者素沁在一旁伺候着的,她这还是第一次进净室。更何况还是伺候苏宁香,她便更加不知该如何做了。

    云芷拿着一旁放着的干净衣裳,递给了苏宁香,苏宁香在太尉府的时候,被人给伺候惯了,如今云芷这般怠慢她,她心中自是不满。

    “替我穿上。”苏宁香冷冷的道。

    云芷本想张嘴反驳回去,可一抬头,便见到苏宁香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刚沐浴完的脸蛋,十分的水润,可是脸上的疤痕,却是由之前的暗红色变成了鲜红色,那模样就好似伤痕裂开了一般,比之前更加的狰狞了。

    云芷立刻闭了嘴,头也不敢抬,急忙替她穿好衣裳。

    苏九儿替她准备的衣裳,都是她还未离开苏府之前所穿过的衣裳,看着身上的衣裳,她对苏九儿的恨意,又深了几分。她还记得那时为模仿苏九儿的模样,讨陈锦风的欢心,就连平日里喜欢穿的鲜亮的颜色,也全都换成了素雅的颜色。可惜好景不长,如今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她再也不是当初的苏宁香,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苏九儿依旧坐在堂厅内等着苏宁香,苏宁香带着云芷并未去找她,而是去了她以前居住的院子,那里还是空着的,也经常有人扫,所有苏宁香一回去,便躺在床上睡了起来,当下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苏九儿的时候,苏九儿不由得被气笑了。

    她在这里心惊胆战的,可苏宁香倒好,竟然回去睡起觉来。

    明日她便要出嫁了,府里还有很多事情都等着她去处理,她也没有闲功夫一直等着苏宁香醒来。

    夜里,苏九儿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声瓦片碎裂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给惊醒,她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顶,原本方才只有一点的声音,却突然变成了好几个,苏九儿数了数,竟然不下三个,但因有灼阳在,苏九儿多少还是有些放下心来。

    正当苏九儿坐起身,准备下床之际,她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苏九儿藉着月光看向门外,看不清来人的脸,来人一个闪身便来到苏九儿的面前,苏九儿正准备惊叫,却被来人一记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苏宁香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来人道:“将她带回去,她对顾子琰来,十分的重要,只要有了她,就不怕顾子琰不愿意与我们乖乖的合作。”

    “是。”那人沉声的道,抱起苏九儿的身子,就向外跑去。

    屋顶上的灼阳也随着苏九儿的消失,一并不见了。

    苏宁香看了看苏九儿的床,转身躺在了她的床榻之上。

    天一亮,素沁和云芷就带着几个丫鬟,准备来给苏九儿梳洗扮,可谁知才刚一开门,便见苏九儿嫁衣那些都已经穿好了,就连头上的红盖头也已经盖好了。

    云芷一惊,急忙问道:“表姐怎的不等奴婢们过来替您梳洗扮?”

    一旁的素沁急忙推了一把云芷,笑着道:“我们家姐呀,这是恨嫁了。”

    “素沁,就你多嘴。”坐在那里的苏宁香笑着道,那话语颇有几番女儿家出嫁前娇羞的味道。

    苏宁香以往学过苏九儿的太多习性了,就连苏九儿的声音,和话的语气,她也学过几分,这也是之前陈锦风好几次将她给错认成苏九儿的缘故。这会,就连云芷和素沁,也未听出异样来。

    她不知道今日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可她不怕顾子琰生气的将她杀了,她只需要计划能够顺利的完成便好。

    素沁原本是想着先替苏九儿梳洗扮,可能时间还会有些紧促,这下倒好,苏九儿自己就将自己给扮好了,也省得她们手忙脚乱的去装扮她了。素沁将一旁丫鬟端着的托盘里的一个红苹果,给塞进了苏九儿的手里。

    “姐,这苹果您要将它完整的带入庆国公府,它代表着姐日后的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所以姐可千万不可在路上偷吃了。”素沁不放心的嘱咐苏九儿道。

    苏宁香点了点头,素沁却突然忍不住便哭了出来,她害怕被坐着的苏宁香听到,便立刻跑了出去。

    云芷是体会不到素沁的感受的,毕竟她是从庆国公府跟着苏九儿到苏府的,如今苏九儿要嫁过去了,她自是要跟着苏九儿一起回到庆国公府的。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媒婆的声音隔老远便传进了苏宁香的耳朵里,这一切她再熟悉不过了,早就嫁过一次的人,又怎会不清楚成亲时的一些事情。

    媒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走了进来,见到苏宁香头上已经盖好了盖头,便笑着道:“哎哟,看来我们新娘子已经等不及了,想早点儿坐上花轿了。”

    云芷看向媒婆,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钱袋放入了媒婆的手中:“我们家表姐脸皮薄,赵婆婆您多担待些。”

    媒婆接过钱袋,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立刻笑盈盈的道:“我懂的,我都懂,姑娘家,都这样。”

    媒婆看向苏宁香,见她两手握着苹果,端坐在那里没有动,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苏宁香道:“苏姐,待一会门外礼炮声响起,便代表新郎官过来了,您便随着老身出去了。”

    苏宁香点了点头。

    顾子琰坐在马上,来往的行人全都驻足在一旁看着他,可顾子琰今日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从今日一早起来,他这心里便一直觉着不踏实。

    迎亲的队伍在苏府的门前停了下来,礼炮响起,媒婆立刻让云芷将苏宁香给扶起来,随着她出府上花轿。苏宁香迈着步子,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马脚来,云芷粗心,并未感觉到苏宁香的异样,可站在门外等着她的顾子琰,却是眯起了眼睛看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的新娘子。

    不知为何,顾子琰并未感觉到有多喜悦,好似如今走过来的人儿与他无关似的。

    顾子琰下意识的朝苏宁香的绣花鞋看去,此时苏宁香脚上穿着的绣花鞋,是他之前特意命人替苏九儿定做的,单单做这一双绣花鞋,就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顾子琰熟悉苏九儿走路的步伐,虽然苏宁香已经格外的心了,却还是被顾子琰给看了出来。

    顾子琰抬头看着被盖头盖着的人儿,心中却是已经知道,这不是苏九儿。

    在临出门之前,苏宁香不心将脚给扭了一下,云芷紧紧的扶住她,可还是变成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顾子琰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等雕虫技,竟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已经识破此人不是苏九儿,可顾子琰却并未算在这个时候戳穿她。

    苏宁香走下台阶,媒婆看着顾子琰道:“新郎官,该扶新娘子上花轿了。”

    顾子琰点点头,正准备去扶苏宁香,可苏宁香却突然推了一把云芷,便急声道:“云芷,素沁呢?她怎么没出来?”

    云芷这才发现自她们出府,便未曾见到过素沁的身影。“表姐别担心,奴婢这就去寻寻。”

    顾子琰被苏宁香这么一断,便收回了手,他想要看看,她究竟还要耍什么花样。

    云芷带着素沁从府里急匆匆的赶了出来,素沁的手中拿着一个纸包,那纸包内装着的是她刚做的桂花糕。苏九儿从便爱吃桂花糕,素沁便找人学了做给她吃,这一做便是十多年,如今苏九儿出嫁,素沁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再为她做些桂花糕,让她带着路上吃。

    素沁拿着纸包走到苏宁香的近前,将纸包放进了她的手里,哽咽着道:“姐,这是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您拿着,路上若是饿了,便拿出来吃一块。”

    “素沁,你哭了?”苏宁香学着苏九儿的语气问道。

    “奴婢,奴婢只是舍不得姐。”素沁哭着道。

    “傻丫头,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你好好在家等着我。”苏宁香道。

    “好,奴婢等着姐回来。”素沁重重的点了点头。

    顾子琰看着苏宁香道:“该启程了。”

    苏宁香点了点头,顾子琰向她伸出手,可苏宁香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捏着纸包,便自己朝着花轿的方向走了过去。这看在云芷和素沁的眼里,便以为是苏九儿还在生顾子琰的气。

    素沁低声在顾子琰的耳边嘱咐道:“表少爷,姐还对那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呢,您回去记着哄哄姐。”

    顾子琰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