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但是克丽奥真的非常惊愕。她挥舞着胳膊,唾沫横飞地喊叫。
“不好了,奥芬!”少女哒哒哒地跑过来,为了吸引注意而拉起他的,然后一边挥舞一边面色激动地,“我突然被一阵水流冲走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种地方。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啊,仔细想想这真是一场恶梦呢,竟然是牢房啊,我最讨厌牢房了。”
“是啊,没人会喜欢。”奥芬完,克丽奥嗯嗯地点头。
她放开奥芬,伸拍拍头上的雷奇。黑色的龙族显得很困扰,但是在金发脑袋上也逃不到哪里去。
“其实我大约有一点感觉,我是被这孩子带到这里来的。就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有谁在牵着我的走路似的。好像是在前方有认识的人会给予帮助一样。听我,不好了啊!”她像往常一样用尖锐的嗓子个不停。
奥芬不安地看了看走道的方向,不见有看守下楼的感觉。马吉克也在监视那里。
“不好了?”事到如今已经够不好的了,他挑起眉毛,“实在的克丽奥,我已经不想再听什么坏消息了。”
“你还是听一下比较好,况且你马上也会注意到的——”她示意了一下背后,伸出短短的胳膊,指指牢房的深处。
奥芬也看着那里——
“?”他眨眨眼睛。在牢房昏暗的深处,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块斑驳的破垫子,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咦?”克丽奥保持指的姿势,也发出了不解的声音,“真奇怪。刚才这里明明有个死人。”
这么恐怖的话在她嘴里却这么随意。
(她可能根本就不理解自己在什么)
奥芬声地自言自语。被她听到又会没完没了,所以他没有出声来。走道里有亮光,但牢房里没有——当然也没有窗户。他一边庆幸这样的黑暗可以遮住自己的表情,一边叹了一口气。
“你尸体?”他问。
克丽奥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差点把雷奇摔下来,:“嗯嗯。就倒在这里。”
“倒在——”
“我只是在睡觉。”
突然感到脖颈处有一阵冰凉的触感——
奥芬立刻跳开了,没有任何特定的方向,只是跳出原地。他推开克丽奥,反射性地做出战斗姿势。在他回过头的方向有一个男人,奥芬曾经见过他。
他绕到奥芬背后,并伸出右对着他的脖颈,露出笑容。这是个眼神狡黠,体态清瘦的年轻男人。他斜着身子看着奥芬。
“”奥芬从忘却的深渊中重新拾起这个男子的名字,快速地,“萨鲁?”
“是啊。你总算是来了。钢铁——”
“不要那个名字!”奥芬叫道。他伸出抓住这个叫萨鲁的男子穿在身上的礼服似的白色长袍,发出黏黏的声音。
(黏黏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背有种黏乎乎的感觉,既冰冷,又有点温热。是一种和充斥地牢的腐臭感源头一样的臭味。
“就是这么回事”萨鲁虚弱地把抓住他的挡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牙齿上也满是血迹,“那边那个金头发的会误认为尸体,也情有可原。”
“你”奥芬不出话来,慢慢地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克丽奥也没有反应。
萨鲁遍体鳞伤——他除了四肢齐全以外,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长袍是白的,但是已经被一块块血迹染黑。左肩很明显地下垂,似乎是关节脱臼了。虽然还用两条腿站着,但是平衡感很差,大概是某一只脚踝骨折了。奥芬摸了摸刚刚被他摸过的脖子,皱紧眉头——上沾满了血。萨鲁的指上已经一块指甲都不剩了。
“奥芬”克丽奥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服,问道,“你认识他?我怎么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听了这句话,萨鲁整个人沉了一下。
奥芬半睁着眼看着少女,:“这么来,你只是从背后砍了他一下而已,记不得也是正常”
“的也是,我经常砍一些不认识的人呢。”
“我竟然,差点死在这种人的上?”萨鲁内心很受伤,用伤痕累累的扶住脑袋。不过他的左还真的举不起来。
克丽奥真的记不得了。奥芬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之前在芬里厄森林的时候,村子里的杀。在这座基姆拉克就是死亡教师,萨鲁索琉德,对吧?”
“不许别人自己的名字,却把别人的名字挂在嘴上。”死亡教师讽刺性地,他摸了摸胡子稀松的下巴,“就算你知道这点也没什么用处,正如你所见,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我,一个谁都记不得的死人,就是幽灵了吧?”克丽奥直爽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萨鲁有点疲惫地:“你的意见很尖锐,很好很好。”
“奥芬,难道我现在被当成了傻瓜?”
“有时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奥芬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简单在这个牢房里转着看了看,基本没怎么走动,只是身子转了几圈。他没看到餐具,房间角落的便器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也就是——
“从你被关进来到现在,时间还不长吧?”
“我不觉得在牢里的两天时间属于还不长。这里的人对拷问都是熟能生巧——你看了就知道了——被那样一搞,就算有东西也拉不出来。”萨鲁发着牢骚。
奥芬笑不出来,叹了一口气:“真是避之不及,尤其是看了从那个洞里扔下来的白骨山。”
这时——
马吉克突然冲进牢房,指着走廊:“看守来了!”
“看来闹得有点过头了。”萨鲁语气轻松。他一边听着靴子下楼时发出咔磁、咔磁有规律的声音,一边继续,“听到那个脚步声总是让人心情郁闷。这些人难道不能偶尔走个跑跳步吗。”
“给我安静。”奥芬冷冷地完,苦涩地看了一眼坏掉的门。已经没有时间把它拖进牢房了——而且门坏掉的话,更会引发看守的关注。他对着克丽奥和雷奇,讽刺地,“总有一天我要教会你们如何正确开门。”
“就算锁着也能把门打开,又何必要用钥匙开呢,浪费时间。”克丽奥一脸认真地跟他顶嘴,真不知道她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奥芬没有再跟她吵。脚步声很近了——已经走完了楼梯。
从走道那头传来一句年轻男人的声音:“怎么了?”
“越狱吗?那门,怎么——”对方没有再继续下去。看到三厘米厚的铁门像个纸屑一般被揉成一团,是谁都会这样。
“他们每次都是两个人。”萨鲁眼里露出笑容,声做出忠告,“一人一个,一击放倒。稍微发出点响声也没关系,上面听不到的。拷问过程中的惨叫,他们也是充耳不闻。”
“上面?”克丽奥抱着雷奇,拍落积在它黑色毛发上的黄尘问道。她把眼珠子往上转了转,继续,“这么来,这里是哪里?还是地下吗?”
“搞什么。连这都不知道就来了吗?”萨鲁有些惊讶。这里到底是哪里,奥芬确实一无所知。
从走道上传来咔恰咔恰的厚重钢铁声——铁栅栏被打开了。可能是钥匙生锈了,他们磨蹭了好长时间,还能听见看守的各种抱怨。
奥芬把身体紧贴在牢房入口处的墙壁上,攥紧拳头。萨鲁所的声响到底是多大的程度呢,他可没想过要赤空拳将两个可能有武装的看守打倒。他的疲劳感不是一般的强烈,只能让一部分的意识沉睡,好集中意识。他开始编筑魔术的构成式。
他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并道:“我们在地道里迷路了。被你的同伴——那个叫奈姆的——给算计了。然后就跟着那个长尾巴的毛兽,到了这里。是凭借人类的气味找到这里来的。”
萨鲁没有回话,可能是累了。
马吉克守在克丽奥前面,站在门口的位置。他没有任何打算编筑魔术构成式的样子,令奥芬放心了,虽然少年的心里不高兴,但看样子并不是不理解自己的话。
头痛依然在侵袭他的脑干,很缓慢、一波接着一波,并不十分强烈。他一头的粘汗和冷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舌头感到一股苦涩的沙子味,那是覆盖了基姆拉克全境的死亡之沙。
铁栅栏打开了,铰链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无情地敲打他的神经。就在奥芬全身紧张的时候——
萨鲁静静地:“这里是世界树神殿的地下牢房——比外人都不知道的神殿最底层诗圣之间还要往下。”
快速走过通道出现在牢房门口的,是两个神官士兵。
神官士兵这个称呼,已经在昨天从死亡教师奈姆翁利口中听过了——这个单词在奥芬脑中一闪而过,对于神官士兵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人,他根本一无所知。他们都像神官似的身穿白衣,越看越觉得和萨鲁身上穿的衣服差不多。布料很厚实,给人一种铠甲般的坚固感。脸被斗篷遮住的部分并不多,但是他们都用黑色口罩一样的布条盖住脸的下半部,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如萨鲁所,确实是两个人。
看见他们握在上的警棍,奥芬开始将编筑好的构成式转换为魔力。突然间——
铮——!
一阵类似金属声一般令人不快的声音刺中大脑,同时视线变得一片漆黑。一阵海浪般的疼痛从喉咙深处翻滚而来,直冲大脑。剧痛只在一瞬间就支配了他的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他抱住自己的身体叫喊。
(果然——果然是这样!)
伴随他的叫喊,视线稍微恢复了。在如同黄昏般灰暗的视线中,有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朝自己飞来——
下一瞬间,被警棍击中的奥芬撞击在墙上。他感受不到疼痛——因为更剧烈的疼痛已经将之盖过——不过冲击感还是有的。刚才像火药一样爆裂的一击,是警棍;接着打在后脑上的,应该是牢房的墙壁,很重,很硬。奥就像一个被顽皮的孩随意挥舞的玩偶,一阵阵冲击迎面而来。
最后看到的是天花板,他倒在了地上。
“奥芬!?”
“师父!”
克丽奥和马吉克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狭的牢房里,顶多只隔了两米远才对,但是以奥芬的感觉来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远了。自己分明应该已经昏倒了——但是他还在以无言的呐喊,反复嘶喊着同样的话。
(是的——果然——是这样——)
痰堵在喉咙里,使他剧烈地喘息。仅仅靠视觉已经不大管用了,于是他全力动员自身的五感,去感知周围的情况。萨鲁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一个神官士兵的里夺过警棍,一瞬间就击倒了他。克丽奥和马吉克围住剩下的一个人,特别是克丽奥,她好像正在做很过分的事——虽然自己看不清楚。
没错,看不清楚。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是眼泪,他心中有一半感到惊讶,剩下的一半——莫名地想笑。
他用颤抖的擦去眼泪,稍微能看清了。打倒了两个神官士兵,使克丽奥非常开心,她用绳子把他们捆了起来。用的就是之前在地道里马吉克拖着奥芬行走的绳子——最开始应该是神官士兵在地道里用过的东西,后来被马吉克拣到了。不过这种事情就无所谓了吧。
“师父?”马吉克走过来,表情很是惊讶。萨鲁站在被打倒的神官士兵旁边一动不动,只把视线投了过来。奥芬没有看任何人,他没办法看到他们。
他对着天花板,伸出刚刚擦去泪水的。慢慢地编筑简单的构成式。一个非常单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构成式。一个简单到悲伤的,构成式。
他摇摇头。
构成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形态,与他的意图相去甚远。支离破碎,完全构不成任何意义。就算取一部分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要构成式了,连文字都算不上。构成式崩坏了,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毫无意义地扩散开去,就像融化在水中的碎片一般。
奥芬呆呆地呢喃,他的声音已经不成调子,连他自己也能听出来:“完了我已经完了。”
远远的,不知从何处无边扩散而来的头痛,愈加强烈。在一种无处可逃的执拗的痛苦中,他吐出一口痰,叫唤起来:“魔术——已经发不出来了!”
叫喊过后,四周被凝重的沉默所支配。就连哼着歌的克丽奥也突然停了下来——
“唉?”她呆呆地回了一句。
奥芬张开,放在受到警棍击打的额头上。指间弥漫出一种混杂了沙子的血液般的感触。他没有话,就这样看着克丽奥傻傻的表情。
“牺牲品?”一句生硬的回应,就像是伤口上干掉的结痂一般干燥,“汝等是失败作,连牺牲品也算不上。”
她完后,身子突然无力地一沉:“别让我重复话,会疲倦。”
“长时间来,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失望吗?”这句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但是男人感觉自己的话已经给她造成了影响,这让他感到很意外。纵使已经剩不下多少力气,她那依然强悍的美貌,如今却出现了决定性的裂痕。她的身体似乎已在颤抖。
伊丝塔席巴静静地抬起脸,绿色的瞳孔微微摇动着,:“是的。我们自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和绝望同行。但是”她毅然地抬起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