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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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的消息, 平地惊雷般炸的他头晕目眩, 但无措没有维持太久,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支起上半身, 好整以暇地盘腿坐着,苏闲不解其意, 皱起眉:“你就不困吗?”

    钟云从没有回答他, 而是看着蒙着双眼、动弹不得的盈盈,沉声发问:“你刚告诉我的, 是真是假?”

    苏闲并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无声的互动,不过察言观色,大致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他眸光微冷, 也没急着追问,他不想断钟云从的节奏。

    盈盈显然没料到钟云从直接把话给撂开了, 他一开口,她的心就凉了半截,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捅破了窗户纸,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怕是达不到了。

    “怎么不话了?”钟云从的眼底浮起一点嘲讽的笑意, “我猜,你偷偷摸摸地跟我提起我父亲的下落,应该是想以此为筹码哄着我把你给放了, 是不是?”

    苏闲略微有些惊讶, 难怪钟云从反应这么大, 原来是同他父亲有关的事。

    不过, 盈盈是从哪里知道的?

    苏闲心下一沉,难道钟的父亲落到了“暗影”手里?

    钟云从显然也抱有同样的猜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伸手解开覆在女孩双眼之上的布条,盈盈乍然见光,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闭上眼,却被钳住了下颌,不得不仰起头直视着钟云从。

    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轮廓纤细而精致,本来是姣好的一张美人脸,偏偏被触目惊心的溃烂红斑毁的所剩无几。

    她的症状,比起上回碰面,又恶化了几分。

    她警惕而戒备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钟云从,心底罕见地发虚,大概是对方善良软弱好糊弄的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以至于她在面对此刻一脸阴郁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陌生的令她难以应付。

    “反正交易都失败了,”她破罐破摔地两眼一闭,“我没什么可的。”

    钟云从的面容上挂着毫不留情的讥诮:“你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知道自己跑不了,就开始装死了。”

    他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你不想就不,我不会逼你。”

    盈盈蓦地睁眼,只觉得每一根血管里都混着冰碴,寒意无声无息地蔓延,冻得她不由自主地了个哆嗦。

    该死的,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在她看来既愚蠢又可笑简直一无是处的家伙,也是名异能者。

    她猩红色的眼珠映着他微笑的面孔,以及自己掩饰不住的慌张:“……你敢?!”

    钟云从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发顶,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还透着点嘚瑟的意味:“我还真敢~你能拿我怎么样?”

    姑娘被噎的无话可,苏闲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天知道这子怎么会这么幼稚。

    无论盈盈多么不情愿,在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她只能乖乖接受钟云从对她记忆的窥探。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钟云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只是见过他,并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钟致远……我没记错吧?”盈盈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钟云从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那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胸口翻腾的情绪平复下来:“那些……都是真的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姑娘慢悠悠地反问,“还是你觉得,我的记忆会欺骗你?”

    钟云从垂下眼,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的的确确在盈盈的记忆里见到了老钟。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熟人。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但至少,他人是真的在‘孤岛’,而且还活着。”女孩睁着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对你来,也算是很有价值的线索了吧?”

    钟云从唇角紧绷,又倏然放松,他挑了挑眉:“听你这语气,还想跟我做交易来着?可惜这里也不是我了算。”

    他意有所指,于是默不作声许久的苏闲也很配合地补了一句:“放你是不可能的。”

    盈盈双唇紧抿,片刻之后才淡淡出声:“我知道,我的要求不是这个。”

    她着转向苏闲:“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钟云从闻言,也跟着看了一眼苏闲,后者眼沉如水,不起波澜:“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很奇怪吗?”盈盈轻笑着反问,“他就在找他爸爸,我想知道我父亲是谁,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苏闲冷哼一声:“你可不像个常人。”

    钟云从暂时压下难以言喻的心绪,扯了扯嘴角:“知道了你父亲的身份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跟他相认?”

    “相认?”盈盈莞尔一笑,音色甜润,字字句句却似是浸透在砒/霜里一般,“我要杀了他。”

    语气之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苏闲一声嗤笑:“那你怕是杀不成了。”

    女孩冷冰冰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死了十来年了。”他淡淡地开口,“估计连尸体都烂没了,你想鞭尸都难。”

    盈盈面色骤变,呼吸也急促起来,显然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不。

    “他死了?”她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他真的死了?”

    她蓦地抬眼,疾言厉色:“你不是在骗我吧?”

    她的神情显然让苏闲很不爽,他冷笑起来:“先不有没有必要,就算我真骗了,又怎么样?”

    钟云从不由一哂,这跟他之前那句“你能拿我怎么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看来我跟某人还是挺心有灵犀的。他美滋滋地想道。

    姑娘被苏闲那句嚣张的反问气的要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那除了死亡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了?你既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十余年,想必对那个人也有所了解吧?”

    苏闲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人都死了,问那么多干嘛?”接着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再下去天都亮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治管局的监牢可不比这里舒服。”

    他着也不忘瞪一眼钟云从:“你也是,快去睡觉!”

    钟云从很反常地乖乖躺下睡了,还拿被子蒙住了头,倒不是他困了,而是他本来就惴惴的,要是苏闲问起他先前在盈盈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他却是无从回话。

    还好他没问。

    盈盈却没那么好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闲,冷不丁就冒出一声笑:“你守口如瓶,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挺特殊的吧?”

    这下不只是苏闲,连藏在被子里的钟云从都惊了一下,而后皆是默然。

    这丫头片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能让你这么有顾忌的,八成就是你们治管局的人了。”盈盈语速虽慢,却是一语中的,“我没猜错吧?”

    苏闲闭了闭眼,算是默认了。

    “哼,我就知道,你们蛇鼠一窝,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言语中的轻蔑鄙视显而易见,苏闲神情冷峻,却是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倒是钟云从有些听不下去了,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忍不住反击了一句:“那这样,你还是‘蛇鼠’的后代呢!那你不也是……”

    话没完,他就被姑娘凌厉的眼刀给吓的缩回去了。

    盈盈看着他那副怂样,这个倒是与她印象里的云哥哥重合了,跟不久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家伙仿佛不是一个人。

    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不曾想,猫在被窝里的钟云从也在反思着刚才不大光彩的行为,不过乐观如他,很快就开导了自己。

    有句老话怎么来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那能叫怂吗?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吗!

    “行了,”最后是苏闲断了这场无声的、来自精神层面的对抗,他疲惫地按了下太阳穴,“盈盈,你要是不想再被晕的话,就给我闭上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盈盈虽然嚣张惯了,但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如他所愿,安静了下来。

    苏闲余光一扫,正好与缩着脑壳幸灾乐祸的钟云从对上了眼。

    “……你属乌龟的吗?一颗头缩进伸出的累不累?”苏闲没好气地吐槽,顺便第三次催他睡觉,“你也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

    一开始钟云从还在那儿傻乐,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听起来,苏闲并不是不算问,只是不算现在问。

    钟云从又一次缩进了他的“乌龟壳”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在盈盈的记忆里,从“暗影”手里带走老钟的人是朱慈。

    而且,他们看起来关系很不错。这是让钟云从最心塞的地方。

    他要怎么告诉苏闲,他老爹很可能跟朱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