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那一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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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片雨

    折鹤团的初战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完美谢幕。

    一直注意着这场战斗的诸多人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在那间最顶端的观战室内,诸多大佬各怀鬼胎,终于有人发话:“这些辈,硬生生拆了一个对战地图,大大拖缓了比赛的进度,巨龙迷宫开宫在即,这个当口出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胡闹!”

    “不错!且不城主提供的这些合适的独立空间有多难得,巨龙迷宫开启时间仅有数月,时间可谓是无比宝贵,如果因为少了一个比赛场地的原因导致大比时间延长,耽误了进巨龙迷宫的时间,他们担当得起么!”又有一位世家代表森然开口。

    眼见两位大佬发难在前,端坐在首位的城主也并没有阻止,那些动了心思的人顿时就活跃了起来,一时间,观战室内尽是一片指责问诘之音。

    之前有人笑称折鹤团的几个子怕不是要拆了这比赛场地,众人虽惊讶于折鹤团强大的实力,但在心底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只是辈,谁能想到他们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真拆了这片森林。

    这个空间之所以能够被列入是个比赛场地其中的一个,看上的就是这片森林,现在森林被弄得只剩下一片,肯定是不可能再被使用为比赛场地了。

    众多开口的长老等人怕耽误巨龙迷宫的时间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害怕折鹤团这次显露出来的恐怖实力,放眼看去,他们的家族所支持的学院哪里有这么多的高。

    如果能够借着这次会,将折鹤团的众人除了大比的资格,只怕除了白家和赫连家的长老,其他众人都会愿意看见。

    一片激烈的讨论声还未停歇,一道悠悠懒懒地声音从中传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在众人耳边却清晰可闻,恍若那一道声音就这么淡淡地盖过了漫天的喧嚣。

    “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多那么一天两天你们在巨龙迷宫就有天大的收获了?这一片空间是城主私有的,城主还没什么呢,你们着什么急?”白无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举杯向闭着眼睛的披甲男子示了个意,继续道。

    “莫不是,你们怕了这几个子?想借着这次会把我白家与赫连家阻于门外?”

    后面这句话便到了点子上,只是,这实话不仅不能认,还得拼命撇清,在心里,谁都清楚,在嘴上,谁要是正大光明承认了,那就真是蠢到家了,免不了落一个胆如鼠,嫉贤妒能的名号。

    一时间,观战室内乱了套,喝骂阻挠者有之,谦逊辩解者有之,愤慨激昂者有之,冷笑漠视者有之。

    白无常仔细端详着中的杯子,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下,冷声喝道:“都给我闭嘴!烦死了!”

    喧闹的观战室内一时间归于寂静,片刻之后,有人喝骂出声:“白无常,就算你是白家的人,也不能视我们这些世家如无物吧!再了,城主还未发话,你倒是喧宾夺主了?”

    这话的就诛心了,这要是换一个心眼的城主听了,对白家处处使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就算换一个大度的听了,也肯定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换个人只怕是要向城主请罪的,可却见那白无常不慌不忙,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挑拨离间?这么低级的段也敢在我面前用?”

    “我和城主的关系是你们能想象的?”

    “还耽误时间?按我看,依照折鹤团的走势,只怕这团队赛很快就要被这些个子横扫了,不仅不会耽误时间,只怕时间还要更宽裕一些哩!”

    “借着辈的名头要把我白家拒于这次巨龙迷宫之外?也不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胃口!”

    “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来搞风搞雨!看我白家子弟不顺眼?有本事你们也摧毁一个地图看看啊,我白无常绝对一句话不!”“你!你呢!我没记错,你是李家的老三?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揍你!”白无常一番冷嘲热讽,堵得众人嘴都张不开,看李家老三眼神不对,都快要动。

    “恳请城主主持公道!”李家老三不敢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忍气吞声,站起来朝城主躬身行礼。

    “恳请城主主持公道!”余下众人异口同声,只剩场中傲立的白无常和一脸尴尬的赫连家的人。

    观战室内寂静无声,这种情况下,城主没有开口,就连狂傲的白无常都没有话。

    片刻之后,首位的城主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这是干嘛呢都?大比结束了?一个个都坐,这么客气干嘛?无常,结束之后我有话你要找你商量,你留下来一下。”

    众人如虹的气势一窒,有脾气暴躁的已经忍不住想要跳起来了,要城主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换个三岁孩都不会相信,可看看他刚才的话,明显是想大事化,事化了,偏向白无常的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还商量?城主要做事,哪一次不是直接吩咐下去的?商量?那是对同级别的人才会的话吧,城主这么做,明显是在警告在场的各位,白无常是我罩着的,识相的就别别闹了。众人僵持了片刻,眼见城主脸上的冷漠越来越重,杀从眼中缓缓显露,气势如大江披挂,重峦堆叠,观战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要凝滞。

    众人脊背后面冷汗已经顺着脊背开始往下流,可城主给了台阶下的时候没有动作,这个时候想要再撤哪有那么容易。

    眼见得一朵杀戮之花便要盛开,白无常懒洋洋地开口:“甲大哥,算了,跟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计较什么?我白无常还不是那种心眼的人,再有冒犯的,一刀杀了便是!”

    “无常的哪里的话,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我哈曼城的精英啊,无常还不道歉?”此话一出,观战室内气势如雪消融,化为春水。

    经过刚才那一幕,众人哪里还敢要白无常道歉,没惹出事端便是好事了,纷纷告罪落座,只是那观战室中的气氛却陡然变得诡谲起来。

    淅淅沥沥的微雨洒落在宽大的林叶之上,炸成一团微的水雾,深绿色的叶片经过微雨的洗礼,越发生盎然起来,无数散发着亮光的精灵在空中飞来飞去,追逐着那一滴滴落下来的雨丝。

    这场雨下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挂落在叶片上的晶莹水珠越来越多,压得叶片猛地一坠,那些水珠便“滴溜溜”地转动着,从叶脉处滚落下来,弹落到更下层的叶片之上,在叶片之上划过一道水痕,再次向下方落去。元素之森上方由无数碧色叶片组成的碧绿天空便渐渐有零星的水珠落下。

    一棵参天古树之下,坐卧着一只二阶的影月魔狼,魔狼足有两只牛犊那么大,暗色的皮肤周围隐隐约约有些模糊。

    作为成长性很高的影月魔狼,它们隐匿行踪的天赋无与伦比,极大程度保证了它们在成长过程中不会遇到太过致命的危险,绝大部分魔狼都可能成长为五阶六阶或者更高阶的魔兽巨擘。

    眼前的这只二阶影月魔狼明显还是幼生体,可即便如此,散发出的气息也令周围的同类悄然退去。

    一滴水珠正巧滴落在魔狼狼吻前端,这只魔狼明显没怎么见过这种情形,它嗅了嗅,错愕了片刻,不高的智商让它抬起头看向头顶上那片碧绿的天空。

    又是一滴水珠滴落在它的毛发之上

    魔狼欢欣地追逐着不断落下的水珠。

    被刚才那滴水珠触碰到的魔狼身躯,笼罩着的模糊陡然清晰了许多,露出里面油光水滑的黑色毛皮。

    越来越多的水珠滴落在它的身上,魔狼巨大的身躯就像是被一块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幕布,这边一块破洞,那边一块破洞,露出朦胧之后的清晰皮毛。令人诡异的是,素以感知隐蔽见长的暗月魔狼竟然丝毫不知,依旧随着水珠扑来扑去在地上打着欢快的滚。

    水珠落下得越来越多,栖宿在古树之上的精灵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一空,躲在树叶之下瑟瑟发抖,天空中洒落的微雨逐渐变大。

    天空中挂起一片水幕。

    笼罩在魔狼身周的朦胧已经全部散去,露出一只被水珠打湿的黑色狼,狼许是觉得全身湿漉漉地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抖了抖皮毛。

    便在这时,一道惨白色的光从林间射出,一道水纹一般的波纹顺着白光向着两边发散。

    惨白色光芒出现的一瞬间,魔狼救了它无数次性命的感知瞬间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它果断启动天赋技能,想要遁入黑暗。

    “笃!”

    一声利箭射在实木板上的沉闷声音在雨幕中传出老远。

    魔狼被一支长足有两米的骨枪钉在了身后的古树之上,它惊恐地看着直入身躯的粗大骨枪,怎么也不明白笼罩在身周的朦胧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便散去了,身体传来的剧痛想要让它悲声惨嚎,它张开狼吻,想要哀嚎,却发现生顺着那支骨枪飞速流逝,那声惨嚎在嘴中转了半圈,最终化作一道雨幕中呼出来的白气。

    魔狼的最后一丝生随着这口白气的呼出消散不见,水珠依旧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森林中重又回归了静谧,恍若刚才听见的骨枪与树干的沉闷撞击声只是幻觉,只有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被钉在树干上的魔狼尸体提醒着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雨丝越来越大,渐渐化为滂泼大雨,碧绿的天空被撕开一道道裂口,露出其上灰白色的雨云,雨云之中隐有魔法烙印一闪而逝。

    “噼里啪啦”

    天空中的雨幕像是倾倒的天池之水,林中弥漫起了一层白雾,间杂着疯狂砸落在来的豆大雨滴,三步之外便不见人影。

    “啪嗒啪嗒”

    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道宽大的黑影慢慢出现在魔狼不远处。

    黑影距离魔狼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在白雾中完全现出身形。

    黑影披着黑色的斗篷,走到魔狼面前,斗篷微微一动,骨枪化作惨白的光消散在空中。

    “嘭!”魔狼尸体失去骨枪的支撑,从树干之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掉落在地面之上。黑影蹲下身子,迷醉一般的轻轻抚摸着魔狼顺滑的皮毛,嘴里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咕哝声。

    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来,从斗篷下方伸出一根仿佛枯骨掌一般的骨杖,指向地上的魔狼。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魔狼的尸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那东西的力量越来越大,魔狼的尸体不由自主地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地做出数个诡异的动作。

    尸体上的破洞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扩大了数倍,那东西好像有些不舒服,抖了抖身子。

    魔狼黑色的皮毛伴着夹杂着血色的惨白肉块稀稀拉拉便掉了一地。

    一只只剩骨架的骨狼出现在了原地,它头骨之中眼睛的部位缓缓亮起两团黑色的鬼火,敏捷地跟在黑斗篷的身后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身上残留着的血丝在雨水的冲刷之下逐渐消散。

    伴着雨水的冲刷,直至消失在密林深处之时,便只剩下了惨白如玉的坚硬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