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要是服装生意还不错的话，就请个工吧。”

    “嗯？工？”林悦一时没往深处想，“不用了五爷爷，再过十来天，大哥和二哥就都放暑假了，妈妈到时候就不用天天都呆在家里了，忙的过来的。”

    林兆文温和地道：“我的意思是，再过两个多月，你就该上学了，到时候你就没时间帮家里做生意了，还是早点请个工，也好熟悉熟悉对方的秉性。”

    上学啊？她正想找会跟五爷爷一下这件事呢，毕竟爸爸那里她是有就把握服的，搞定爸爸之后，姆妈那边自有爸爸会做思想工作，但是五爷爷这里却是最好她自己亲自。

    林悦只微微一愣，便扬起笑脸，挨坐在了五爷爷的身边，语气软软地撒着娇：“五爷爷，大哥二哥都是九岁才去上的学，我也想九岁再去上。”

    林兆文微微摇头：“这怎么行？你大哥二哥是九岁才上的学，但当时是因为家里穷，和现在的情况不能比，你爸妈肯定舍不得再耽搁你上学的。”

    “可是五爷爷，学一年级的课本太简单了，我都已经学会了，要是还跟别的孩子一样从头再学，那我之前不是都白学了吗？”林悦一边解释，一遍出自己早就打算好的方案，“所以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今年我就先不去上学了，等到明年我再直接去上学二年级。”

    “直接跳级？”林兆文想了想，道，“以你的资质倒是可以，只是悦，上学读书，并不是只学会课本上的内容就行了，还得学会如何跟老师同学相处。你性格早熟，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有些东西啊，你还得和同龄人多多接触。”

    要是自己真是个孩，五爷爷这么自然是对的，但哎，该怎么跟五爷爷解释好呢？

    林悦一时想不出特别好的辞，毕竟她是打心眼里尊重自己这位先生爷爷，所以也不愿用那种忽悠的方式去欺骗五爷爷，哪怕出发点是善意的，她也想尽可能地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见林悦微微地抿着嘴，显然不太愿意，林兆文不由轻轻地摸了摸林悦的脑袋。

    “五爷爷知道你聪明、懂事，一心想为家里分担重任，不过你爸爸现在已经不再愚孝，你们家也彻底自立出户了，家里又开始做起了生意，往后这个家的重担啊，你爸爸自然而然会担起来，所以你就别用这么操心了。”

    林悦认真地强调：“五爷爷，我不觉得我现在很操心，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的。”

    “五爷爷知道，但五爷爷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快乐的正常的童年，趁着年纪，多玩玩，多交交朋友，而不是整日和大人在一起斤斤计算，这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否则长此以往，早早地失了童真之心，将来必会弊大于利，五爷爷不希望你长大之后再后悔。”

    “五爷爷，您放心，我不会为了做生意而放弃学习的，我以后还要上最好的大学呢！成为爸爸，还有五爷爷最大的骄傲呢！”林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还耍宝似的举起拳头挥舞，而后又馋着脸冲林兆文狡黠地笑，“而且，五爷爷，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玩啊，像这样子帮家里做生意挣钱，我觉得比玩石子啊跳绳什么的好玩多了。”

    “傻孩子，你就是的再多，爷爷也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林兆文轻叩了一下林悦的脑瓜，而后神情微微肃然，“悦，你记住，做生意虽然能改善生活，让家境好起来，但和读书相比起来，却终究还是道。你的天分不错，若是好好栽培，将来的前途必不可限量，可不能因失大，让眼前的一时之利给耽误了。

    “可是五爷爷，我没有因失大，因为赚钱就不学习了呀？”林悦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模样。

    她当然明白五爷爷所的道指的是什么。

    现在才八十年代后期，很多资源都还掌握在国企的中，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冲击还没有巨大到能全面影响社会的地步，

    老一辈的人在经过各种历史变迁之后，比任何人都渴望稳定。因此如今社会上的主流依然还是以能找个铁饭碗为荣。

    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能当个工人或者老师，能有个正式编制，将来养老有靠，而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送礼拉关系。

    而个体户之所以产生，其实最初都是穷则思变，实在无路可走了，才从生意开始做起慢慢摸索起来的。因而在绝大部分的百姓眼中，个体户还是个不入流的存在，社会地位也比工人农民都要低下许多。

    这个滋味，在她做生意的这段时间里，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品尝到了，买她们家东西的客户中就不乏有如此自觉高人一等的存在。

    倘若林悦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在屡屡遭受别人的异样眼神和态度之后，或许也会慢慢地被这种思想同化。然而她现在却已经是个“过来人”了，当然知道起码在今后数十年里，做生意赚钱已然绝非道，甚至乎已然成为很多人心中最大的目标了。

    “现在你之所以还能兼顾，那是因为你现在学的东西都是最简单最基础的，等以后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你就会发现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

    林兆文哪里知道林悦在短短的刹那间心里头的感慨，只以为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虽然聪慧归聪慧，但终究年龄有限，考虑事情不长远也是正常的，便耐心地继续教导着。

    “你的天赋是还可以，但如果没有时间的积累，没有长长久久，一而再地花时间去下笨功夫，就是再好的天赋也变不成真正的本领。就好比你喜欢画画，现在你画一条简单的鱼你觉得随就能画出来，但你能画的出一条别人一看就以为是真的鱼的画吗？”

    这个她是还远远不行。

    林悦老老实实地摇头。

    林兆文又道：“你还记得王维的那首五言诗：画吗？”

    林悦点头背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林兆文问：“你觉得离这个目标还有多远呢？”

    林悦默默地衡量了一下，更觉得是遥遥无期。

    不过她学画画，纯粹是为了兴趣，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大师级别的大画家啊！

    白了，她的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只想一家人过上好生活的俗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