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若有情请莫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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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是孟国公府骆宛天邀请各家闺秀来此一聚的日子。

    意在——牵线搭桥?

    前些日子她表弟拜访,询问能不能介绍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做伴?

    这要求,真不低

    她大嫂无奈,看了看自家老大不的表弟总没个定性,便觉得若能找个大家闺秀琴瑟和谐安稳度日,想来也让姑母一家省省心?

    恰好,孟国公府种植多年的茶花盛开,以此为由,邀请来宴?

    孟凡林操持大局,孟梓桑拉着柳青青悄悄躲懒?

    府里也总有专职婆子主持宴会——

    孟府多年未曾做宴,这便是难得一回,自然有不少大家闺秀到访?

    于是此时,茶花树上,有人浅眠,终于被树下悉悉索索声响吵醒。

    这不睡寻常处的,是准洛王妃——东方雁。

    那日一别,她寻思着在家里呆着总不大自在,和东方菲闹了一场,日后都是见面不言——嘴上不,心中的滞涩,亲情撕裂,终究是难以言喻的?

    东方将军一回府,全府上下欢天喜地,唯独她这感情不深的嫡女反应淡淡,甚至可有可无?

    东方将军觉得有人东方雁竟然不会东方家剑法,有心要教习。

    她却她会的剑法足够自保,不必再多学什么,功法太过驳杂,反而不好?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盼望东方柏教习的他不教,这难得爹爹亲自下场,她还不要?

    不知好歹。

    最后,还是开心果东方含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爹爹要教剑法?那教教含儿好了。”

    东方菁看了看东方雁,又看了看自家父亲?

    也是两头不言,不上话。

    东方雁似乎很无所谓,于是东方将军表示校验一场,若能合格,便不再管她。

    这话得有些重,她似乎乐见其成。

    她举剑,剑势轻狂,‘叮叮叮叮——’一阵脆响,一干侍卫目瞪口呆,即使有些放水有意让招,也不是寻常姑娘家能解决的问题不是?

    东方雁随解决四个,看了看东方将军,似是挑衅——

    “还要比吗?”

    东方将军抿唇。

    她带着淡讽开口?

    “不如爹爹你和我打一场?”

    这话有些玩笑有些大不敬,她不在意,东方将军也无法在意——毕竟是他的女儿。

    她等不到回答,转身要走。

    不等东方柏询问,她淡淡通报?

    “我去外公家住几天,表嫂要办宴,兴许需要人,可以吗?爹爹?”

    不等东方柏回答,她已经在一干人等复杂难明的目光下,走出了大门——

    话是疑问句,却似乎只是一个例行通知?很本不在意无所谓回答。

    因此,她也没注意——东方菲眼底一抹怨毒的颜色。

    她难得呼吸此时自由空气,踏出府门就像放出了鸟笼,天知道,要她和一个感情不深的人强颜欢笑父慈子孝,多难?

    很多事,一旦发生,无法转圜,哪怕东方柏再想弥补,方式终究是不对。

    很多时候面对士兵的态度,用来面对几个常伴膝下的儿女,是严厉?

    可以。

    而面对这个愧疚颇深感情生疏的嫡女?

    不行。

    是以换她更加无措更加烦躁,这一出门,算是休养,更算是逃避。

    却有人悍然扰民?

    “在下户部侍郎洛星河,敢问树上姐芳名,何故此处海棠春睡,一枝独秀?”

    有人带着调笑开口,树上有人茫然睁眼,有些恍惚,却眨了眨眼,微微拉回了朦胧的神思,从谏如流?

    “民女名雁,姓东方,敢问侍郎大人有何见教?”

    茶花聘婷,妖艳绽放,有美一人——

    林中偷懒

    她翻身坐起,丝毫不在意此时是在纤细的树枝上,轻若无物?

    她绣鞋花纹样式精致,近乎垂在洛星河头顶上方——

    上望,便是纱裙朦胧,隐约能看见勾勒出腿型精致饱满?

    她浅笑嫣嫣,眼光有些涣散,洛星河无语扶额——

    还没睡醒

    远远有人悉悉索索嘀嘀咕咕——

    “表姐,这是谁家姐?”子一边呢呢喃喃,一边眼光发亮,“好潇洒,好大气,我喜欢。”

    骆宛天一愣?轻啐!

    “你可别打这姑娘主意,这是阿林的表妹,已经订婚了。”

    少年似乎泄了气

    “啊?怎么订婚了?和谁?”

    骆宛天一拍他头,笑骂。

    “你管和谁?总之你想都别想!”

    有人淡淡开口,不知声音从何处响起?

    “和本王。”

    有人背影一僵,身子一颤?

    身后——有人气度风华超绝,玉色披风下,一身玄衣浅金色绣线,绣出精致曼陀罗花纹,有蟒服暗纹?

    这是朝服,他才下朝,却匆匆赶来了孟府?看着骆宛天,轻询道。

    “怎么?这位是?”

    骆宛天急忙行礼!

    “民妇参见洛王殿下,这是民妇表弟,来王都游玩。”

    她一脚踢了踢身侧表弟,表弟连忙下跪行礼?

    “参见洛王殿下。”

    他看也不看,“免礼。”声音淡淡传来,人已经步出几丈开外?

    东方雁抬头远远见了他,淡淡一笑?

    “玄,好久不见。”

    洛星河顿了顿,就要行礼,司马玄淡淡抬?

    “洛大人免礼,家宴而已,不必拘束。”

    东方雁自枝头已经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

    他淡淡低头,撩撩她耳际碎发,带着嗔怪低语——

    “怎的睡在这儿?不怕着凉?”

    她不置可否,他从身上取下披肩给她披上,无奈轻叹

    “不知怜惜。”

    她翻个白眼——感觉多了个爹!

    他不顾她的嘲讽的目光,轻笑。

    “明明才三天不见,为什么是好久不见?”

    她直言不讳,“我想你了,三天,好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过吗听过吗?!

    他有些惊愕她的直白,想起她往日都是含含糊糊一笔带过?

    那日吵一架,他急着哄哄她,又奈何近了年关,礼部事宜繁重颇多,好容易抽了空,去了东方府,孰料还扑了个空?原来在这

    他拍拍她发顶,宠溺低笑——

    “是,我的错,今天好好陪陪你。”

    这厢恩爱气场是个人都受不住的,洛星河面上如常,看了看这边,含笑退下?至少表面上体面——

    看心底那一抹苦涩?却似乎

    不是放下了,又或许是放不下了。

    她撅撅嘴,怪他出现的不是时候,许久不见洛星河,兴许是想好好聊聊的?

    他却丝毫不觉愧疚,俯首耳语——

    “有娇花一朵,几日不见便有狂蜂浪蝶,我心甚危。”

    她也丝毫不愧疚,看了看明里暗里多少眼光看向了这边,她却知道,近日来的闺阁姐居多,多数都是看着他?

    东方雁翻个白眼儿暗骂——

    这才是狂蜂浪蝶!冲着他来的!

    随即又想起那什么一正四侧八佳的规定?不由翻了翻白眼——

    她不接受一夫多妻制,却从没和他提过,不知为何?

    她也明嘲暗讽——

    “有王爷一枚,几日不见,一身芳香四溢扑鼻而来,不知可有美人垂怜?”

    他当真仔细嗅了嗅,随即发现她是调笑?笑骂

    “我只闻到一身醋味,谁熏的?当真是酸。”

    她也不反驳,嘀咕

    “东方家陈醋一坛,今年已经窖藏近二十年,不知王爷可喜欢?”

    他笑得不能自已,也笑她的坦然。

    “好醋,好醋,我心甚慰,不知何时可以开宴入腹?”

    她瞠目——啐,入腹你妹!

    从外面看只能看出两人你来我往,却听不见具体交流了什么,不由都有些好奇,有些嫉妒有些羡慕,有些人咬起了帕?

    身边视线太多,她略略不爽。

    一个转身,利落潇洒,玉色披风随风扬起?

    她月白衣裙,繁花下映衬了斑斓的花色,却似乎仅仅是染上,永远映不上她的身?

    恍惚看来只能看见满眼月白,稚嫩纯真。

    耳边传来她低低的笑——

    “那天,你我不了解彼此,那么”她想了想,娇俏含笑,“要不要来看看,我在孟府的秘密据点??”

    她并不等他答案,脚步有些匆匆。

    不知是不想听见他的回答,或是可以肯定他的回答?转身而去——

    跟不跟?在他。

    司马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会,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追上,捞起她掌扣在掌中,含笑?

    “你愿意分享,我自然要看。”

    她唇角含笑,似是不经意的开口,“玄。”

    “嗯?”

    “我愿意分享,你愿意吗?”

    他脚步顿了顿,似是思虑颇深,她却脚步不停,险险拉开了距离。

    他停住,她掌被他握住,此时一拉,也被带得一顿?

    她疑惑,“玄?”

    他似是有意似是无意,随采下一朵素白色茶花,花瓣娇艳半开半含,分外内敛分外娇媚,他拉过她别在她发簪上,调侃?

    “你也该染染烟火气息,我总觉得你随时都能飞了去。”他又笑,眼中含情脉脉,“你总不爱戴花,我却觉得这花是极适合你的。”

    她也笑笑,抬摸了摸脑后的花儿,羸弱娇柔,别的稳稳,却半是调笑半是戏谑的开口?

    “你这动作倒是分外熟练,何时才子佳人,是否也有簪花一笑相对之时?”

    他顿了顿,眼光有些晦涩——

    “人,自然有过去,你可在乎?”

    她仿佛眼光一亮,几不可觉扬起唇角,分外明艳?

    “谁没有风流过往?”

    她拽着他前行,一路明媚阳光,透过茶花间隙洒下,映照她头顶玉白茶花分外晶莹耀眼,彷如戴花的人儿?

    一般明快。

    他眼光暗了暗

    她,终究是介意的?转念又一想——

    嗯?听这话似乎也能理解为她也有风流过往?和谁?

    于是短短时间,又把他们认识的所有异性都回顾了一遍。

    她哪里知道他心眼还没针尖儿大,这厢还没落寞完,转眼又去思考她的过往?!

    她心情明快,语出一半,却只是顿了顿,再道。

    “数风流过往无数,何时缘起缘灭?看今朝。”她回眸一笑百媚生,眉眼弯弯,直直看进他心里去,“现在,你是我的,是否足够?”

    他欣喜若狂,不自觉低唤——

    “雁儿。”

    着就要上前一步。

    她却猛地退了退,似乎被他吓了吓——

    “嘿嘿,我们好什么?这大庭广众,你不要脸,我可要。”

    她狡黠的笑,分外得意。

    他眼中倒映她明媚眸光,分外潋滟。

    此时似乎有什么残垣断壁悄然碎裂?内心深处,有阳光普照。

    这句‘你是我的’,倒当真分外让人心动,恍惚间心情一阵激越,当真想狠狠抱抱她!亲近亲近?

    她却总是敏锐,一眼看出这人意图,抽身得爽快利落

    他无奈苦笑,却握着她不让她退开?

    这会儿掌心灼热撩人,甩也甩不开,她脸一红,终于有了三分女儿家的娇态?嘀咕——

    “嘿,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上前与她并肩而行,从善如流?

    “你的,我是你的,还怕看?”

    好吧,她承认她激动了,囊中揣着个未来夫君的感觉倒确实是美妙,以至于让她有些得意忘形?

    是否心中有人,便该当是这般充实美妙的?

    她一身洋溢着明快欢欣,此时却似乎有所预见?她漫不经心开口,“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有欺骗,即使有隐瞒,好过一叶障目,好吗?”

    他也漫不经心,轻轻握了握她掌,便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力度,却没得到他的回答,她不作他想,心情飘飘然?

    不甚在意。

    有人看着背影成双,眼中波光明灭,意味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