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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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晚成带着药回到Linda家门外。

    大门用的是智能锁,辛晚成回想了一下,之前Linda输的密码是1221。她输入密码,滴滴两声,房门解锁。

    辛晚成推门进去,见Linda竟在沙发上坐着,正在喝辛晚成之前搁在茶几上的那杯水。

    “醒了?”辛晚成有点诧异。

    Linda双眼通红,阴测测地看过来,像个美艳的吸血鬼。

    一笑,又成了甜姐:“独居女人可不得时刻保持警惕?不然真喝得不省人事,被人送酒店扒光了,谁也救不了。”

    Linda眼里一闪即过的落魄,辛晚成看在眼里,但很快识相地忽略。

    辛晚成站在玄关,并没有算进屋的意思:“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这是解酒药,你记得吃。”

    辛晚成直接把手里这一袋子药,搁置物柜上。

    现在已经凌一点,她回家得半时,明早去公司,还得挤一个时的早高峰地铁。

    她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你还给我买药啦?感动。”Linda捂着心口造作了一下。

    辛晚成刚想药是那代驾哥买的,被Linda断:“你就别来回折腾了,今儿就住我家吧。”

    广迪在酒仙桥,明早从天鹅湾搭Linda的车去公司,倒也近。尤其想到早高峰时地铁上人挤人的画面,辛晚成很轻松就妥协了。她把鞋脱在玄关,赤脚进屋。

    “那麻烦你了,Linda。”

    “私底下还是叫我楚吧。”Linda从辛晚成带过来的塑料袋里拿了一盒解酒药,吃了两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我第一份工作,相当于你现在的职位,当时我的创意组长给我起了Linda这个英文名,其实我特别讨厌这个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辛晚成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Linda这个英文名和楚这个本名既不是谐音,也没有近似寓意。

    辛晚成摇了摇头。

    “因为当时那个创意组长的死对头就叫Linda。每次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大概都很解气。”Linda笑着咬牙,“那创意组长还是个大男人。所以男人肚鸡肠起来,比女人更可怕。”

    辛晚成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听着一边滑开手机,点开微信,在Linda的名字后备注上“楚”两个字。

    Linda视力不错,瞧见便笑了下:“你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辛晚成抬头,不解她的评价。

    Linda下巴点了点辛晚成的手机屏幕:“不刻意去讨上司喜欢,但细节做得让人暖心。”

    辛晚成却没觉得这有什么。这都是她从到大的习惯。

    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她长这么大,似乎和谁都相处得挺融洽。

    可这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个性,不够耀眼,才会这么百搭么?

    Linda没再解释,兀自起了身:“我去帮你拿床新被子,你去洗漱。我这儿一次性牙刷什么的都有,在洗手间的镜柜里,你自己找找。”

    辛晚成点点头。

    正要起身往Linda示意的洗手间方向去,未关的微信页面突然跳出个标记。

    有人加她好友。

    辛晚成点开看。

    是之前那个代驾哥向衍。

    他该不会现在才想起来药买亏了,让她再跑一趟,还他药钱吧?

    这都凌了,辛晚成可折腾不起,赶紧通过好友申请。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发了个微信红包过去,管他收不收。

    这时,Linda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对了……”

    “嗯?”

    Linda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时尚圈十男九gay,最后一个还直得岌岌可危,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Linda得太隐晦,辛晚成转了转眼珠,没懂。

    Linda抚了抚额,不和她绕弯子了:“就是那个叶南平。”

    辛晚成心里咯噔一下。

    Linda见她一副被拽了辫子的吃痛样,笑了。

    转眼又恢复正色:“今晚的饭局,我见你总看他。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从没听他交过哪个女朋友。你呢,悠着点儿。”

    “……”

    辛晚成突然又想到了包厢门口,他揉她脑门那一幕。

    这么想来,商瑶平常磕碰到哪儿了,她看见,也会很自然地帮商瑶揉一揉。

    所以……

    他揉她脑门也可能是出于……

    姐妹间的呵护?

    沉浸在细思极恐之中的辛晚成,被“叮”的一声微信提醒拽回现实——

    向衍收了她的红包。

    发来一句:晚安。

    ……

    第二天一早,辛晚成被手机闹铃吵醒。

    她按掉闹钟,迅速进入战备状态,腾地从床上坐起。

    看见眼前成套的家具,才想起来不是在自己家。

    揉了揉睡肿的眼,又成泄了气的皮球,懒懒散地靠回床头。

    点开朋友圈,商瑶刚发了一张搬砖图。

    平常这个时间,她和商瑶正在争分夺秒地出门,抢占单元楼底下供不应求的共享单车。若是晚了五分钟出门,她俩就得跑着去地铁站。

    而27岁的Linda,已经告别了她和商瑶21岁时的窘境,可以晚起半时,不拥挤地铁,开车上班。

    这些在Linda口中已经是过到乏味的生活,却是她和商瑶如今正心心念念向往着的。

    不紧不慢地收拾完,Linda和辛晚成8点20出门。

    Linda换了身套装,辛晚成还穿着昨天那一身;Linda在鞋柜里选高跟鞋,辛晚成弯腰穿上自己的白鞋。

    昨晚辛晚成的鞋上不心溅了Linda的呕吐物,当下她就用纸巾擦过了,可如今看,鞋面上还是脏的。辛晚成从玄关柜上抽了两张纸,算再擦一擦,被Linda瞧见了,很突然地冒出一句:“你穿多大码?”

    “37。”

    “正好,你穿我的吧。”

    辛晚成来不及拒绝,Linda已经拿了双黑色的尖头细高跟,放在她脚边。

    辛晚成自己的鞋都已经上脚了一只,摆手:“不用了。”

    她也穿不惯高跟鞋。

    Linda没跟她废话,摆出了领导的架势:“换上!”

    辛晚成只好悻悻然换上。

    穿上之后,身型都不由得挺了,辛晚成看着门边穿衣镜中的自己,确实有点不一样。

    Linda上下量一下辛晚成,也挺满意:“穿上高跟鞋,才意味着你真正走进了职场。”

    理论还真是一套接一套,辛晚成冲镜中的Linda做了个鬼脸。

    Linda也不介意,豪气地拍了拍辛晚成的肩,不妨多赠一句:“送你一双高跟鞋,助你征服全世界。”

    ……

    就是穿着这双高跟鞋,辛晚成踏进了人事部的大门。

    这不是辛晚成第一次萌生辞职的想法,但确实是她第一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也想像Linda一样,27岁时能在北京过上像样的生活。

    区区只是一个像样的生活的而已,Linda为了得到,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辛晚成扪心自问,如果她一直待在广迪,面对这份她压根不喜欢的工作,能不能做到像Linda这么拼?

    她做不到。

    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把所有拼劲、所有委屈都献给一份真正喜欢的工作。

    辛晚成的辞职申请最早是递给Linda的,作为辛晚成的直属领导,Linda竟一点都不诧异,反倒是辞职信转递到人事部之后,HR找辛晚成谈话,还挺愤懑。

    “你们这帮年轻人,刚过试用期就要辞职,太不定性了。”

    辛晚成笑着挨骂。

    HR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你你,刚上手一部分工作就要走,现在又不是招聘季,我们上哪儿找人顶替你?”

    见辛晚成依旧没有任何自责的意思,HR又换了个法:“你们不是刚接了零域的案子吗?马上又要去罗布泊拍外景,Linda这组现在是最缺人手的时候,你就这么走了,对得起Linda吗?”

    辛晚成这回才垂了眸。

    唯独觉得有点对不起的,确实是Linda。

    和HR谈判的结果,辛晚成跟完零域的案子,一个月后正式离职。

    从人事部回到创作部,她辞职的消息还没传开。同事们都当她这次被叫去人事部,是去谈转正后的薪资问题。

    可格子间里没有秘密,另一组的组长在部里例会的间隙,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Linda,要不要拨几个人,借给Linda用用,这么一来二去,所有人都知道了,Linda有心栽培的跟班辛晚成,撂挑子不干了。

    辛晚成辞职的消息,这才变得人尽皆知。

    职场里,每个层级有每个层级的斗法,组长那一层级刚斗完,就轮到下一级斗,组里另两个刚转正不久的员工,这几天就算没事可干,都硬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明眼人都瞧得出是几个意思。

    辛晚成这么一走,Linda可不得再找个人补上,手把手带着做项目?

    对于辛晚成来,最直观的感受则是同组的同事们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毕竟她要走了,再也不是这些人晋升路上的威胁。

    午餐时间,辛晚成借口减肥,想趁着大家都去吃饭,抓紧时间在网上找房子。

    几个同事互相眉来眼去的,都在猜辛晚成是不是在悄悄投简历。见辛晚成的电脑页面上全是租房信息,觉得无趣,这才顺嘴问一句,需不需要帮辛晚成带午饭。

    可辛晚成真的没什么胃口。

    下周Linda就要带组去罗布泊,协助in studio进行拍摄,她却还在愁房子的事。

    就在她刚提出辞职的那几天,朝阳区一纸令下,开始整治群租房。她和商瑶住的隔断间也被纳入了整治范围,房东限她们一周内搬家。

    一周时间,她们上哪儿找房子?

    她这几天,下了班就和商瑶在地铁口汇合,一起去看房。群租房被治理之后,正规的房子变得格外紧俏,她俩昨晚好不容易看中一个性价比还不错的老区房,付定金的时候被人抢了先,气得商瑶坐在房屋中介店门口的马路边,泣不成声。

    那一刻的委屈,成为压垮人自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我们这样苦哈哈地留在北京,到底图什么?”

    商瑶问她。

    其实压根不需要辛晚成回答,商瑶心里很清楚: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这个未来,有可能很美好,也有可能一塌糊涂……

    就在辛晚成准备拨刚在网上找到的中介电话,一份盒饭被摆在了桌前。

    辛晚成还以为是同事带饭回来了,顺着对方的手看上去,看见一串梵克雅宝,就知道是Linda。

    Linda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辛晚成的电脑页面:“找房子?我还以为你不吃午饭是在找工作。”

    辛晚成苦笑一下,怎么全世界都当她午饭撂挑子,是在找工作?

    “我下一份工作已经找好了。”

    “哦?是吗?”姑娘眼里闪着的,是Linda曾经也有过的,初生牛犊的光,“那好,把零域这个案子做完,祝你前程似锦。”

    辛晚成点头,很笃定。

    然而辛晚成心里也有个问题,压在心底很久了,她抿了抿唇:“楚姐,能问你个问题么?”

    叫本名不叫英文名,Linda就知道她是想以什么立场问接下来的问题了。

    Linda勾脚将隔壁工位的椅子勾过来,矮身坐下,和辛晚成平视:“你。”

    “为什么我感觉你一早就料到我会辞职?”

    Linda沉吟了一下。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先问辛晚成:“知道我为什么私底下敢和你走这么近吗?”

    辛晚成摇头。

    “我呢,是从来不和同事做真朋友的,这是职场禁忌。”Linda顿了顿,“而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走。”

    “……”

    “你不会成为我的威胁,甚至不会和我做太长时间的同事。所以我对你放心。”

    辛晚成稍微领会了一下。

    眉眼间有点恍然大悟的意味,却没有表现到脸上。

    恰逢这时有别的同事回来,Linda听见动静,下意识起了身,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

    走开几米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回过头来,问了辛晚成一个问题:“方便告知你的下家是哪家公司么?”

    提到这个,辛晚成的脸上,才从各种苦恼中透出一丝憧憬之色:“我只投了一家,对方还没确定要我。”

    “意思是,你其实还没找好下家,就先辞职了?”

    辛晚成点头。

    Linda有些匪夷所思:“你这不是闹着玩么?万一对方不要你,你接下来的几个月准备喝西北风?”

    姑娘脸上竟没半分惧色:“那就要看我下周去罗布泊的表现了。”

    “啊?”

    “因为我投简历的那家,”辛晚成笑,“是in studio。”

    作者有话要:  本章500红包,20字以上2分评必送,短评随缘~上章也还有红包待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顺便做个调查,上章奶狗一出,评论里超多倒戈的,你们真的喜欢奶狗胜过老狗逼…哦不…狼狗么?

    认真回答喔,作者君在后续戏份安排上会参考的。

    【土味情话剧场】

    晚仔:知道我当年只投了你一家,是不是很感动?

    叶爸爸:嗯,感动。

    晚仔:那你还拒了我?!!!

    叶爸爸:我公司当时不缺员工。

    晚仔:那缺什么?

    叶爸爸:……老板娘。

    【明晚8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