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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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赌债也还上了,赌坊里的人自然不敢再来找宋家二公子的麻烦。只是听下人们回禀,是宋凌川被罚禁足了也不甚老实,在院子里摔摔砸砸,唬得丫鬟厮一个个站在房门外,大气都不敢出。

    福叔是宋家的老人,看着兄弟二人长大,自然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宋凌川什么也不肯消停,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因着他身上有伤,轻易起不来身,否则还不得把屋顶给掀了。

    宋长宁听闻消息,也没什么。弯腰将林抱在自己的膝上,攥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

    林年纪,手掌肉乎乎的,因着以前没学过写字,写起字来歪歪扭扭,活像蝌蚪。可脸却极认真,半点不娇气。

    宋长宁又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近些时日在准备科考,夜里总是熬到很晚。从前宋老爷磨破嘴皮子,让他参加科举,他都不肯。现如今倒是肯下苦功夫了,宋凌川便嘲弄他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每每这种时候,宋长宁只微微抬眼,冷冷瞥过去一眼,宋凌川便往后退出一步。似乎是有些后怕了。

    林蔚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见宋长宁在教林写字,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去,要将孩子抱回来。

    宋长宁轻轻一拦,抬眸淡淡笑道:“做什么?还怕我欺负了你弟弟不成?”

    “不是啊,叔,我是怕他扰你看书。”林蔚解释道,将茶杯往宋长宁手边送了送,作势要抱孩子走。

    谁料林才跟在宋长宁身边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身子跟扭股糖似的,两手胡乱扑腾,什么都不肯从宋长宁身上下来。

    这肉手里还攥着羊羔毛笔,经他这么一甩,墨点飞溅的哪里都是,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宋长宁衣裳上。

    月牙白的衣袖上,登时晕染了几团墨迹,林蔚微微一愣,随即歉疚道:“对不起叔,我不是故意的。”

    宋长宁随意看了一眼,语气十分温和,横竖就是一件衣裳,有什么要紧的。他似乎是担忧林蔚回头责怪孩子,遂道:“我看书也看累了,教林写写字,也能解乏。”

    林蔚哪里会不明白宋长宁的良苦用心。既然他都如此了,若要再执意将孩子抱走,反倒显得她不放心宋长宁似的。

    如此,索性就立在一旁研磨,微垂着脸,也不言语。

    林到底是个孩子,每写好一个字,都嚷嚷着要宋长宁夸,有时还喊林蔚夸他。如果林蔚不肯夸,就鼓起腮帮子,可怜兮兮的去看宋长宁。

    来也奇怪,这孩子怎么就知道要找个大树靠。果不其然,林蔚一见宋长宁的目光投过来,赶忙一本正经的夸赞道:“好看好看,儿的字写得最好了,比姐姐写字好看多了!”

    闻言,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忽然放下毛笔,从宋长宁的膝头爬下来。屁颠屁颠的去扯林蔚的衣裳,奶声奶气道:“姐姐也写,姐姐也写!”

    林蔚哭笑不得,道:“我写字不好看的,就不写了。”

    林想了想,又去拽宋长宁的衣角,嚷嚷道:“就是写字不好看,所以才要多写啊!让叔叔教你!”

    林蔚道:“这不好吧……”

    林赶忙转脸去望宋长宁,眼巴巴的瞅着他,似乎只要宋长宁摇头拒绝,就会当场哭出来。

    宋长宁略一思忖,似乎觉得教大侄女儿写字,没有什么不妥的。遂点头应了,冲着林蔚招了招手,轻轻道:“你过来。”

    “啊?”

    林蔚有些犹豫,哪知道林鬼机灵的,一把将人扯了上前。宋长宁顺势起身,将桌案上的宣纸重新换过一遍,这才立在林蔚身后,一手扶在桌沿,一手轻轻握住林蔚的手。

    二人的身子贴得如此近,宋长宁又比她高出不少,微垂着头,两道温热的呼吸从上至下传了下来,吹拂在林蔚的脖颈间,有些发痒。

    早先便,宋长宁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书墨香,离得近来,墨香更浓。虽不似花草蔬果那般浓郁的清香,可也十分好闻。

    林蔚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像是揣了一只兔子在里面,连开口话都发颤。右手手背被一只白皙如玉的大手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一阵温热的触感袭来,整只手都麻酥酥的,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不要紧张,放轻松。”

    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像是炎炎夏日里,自山顶流下的清泉一般。林蔚浑身一震,脊背僵硬着,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她动弹不得,手也僵硬着。随着宋长宁的动作,在雪白的宣纸上划了几笔。浑身的血液自脚尖,一下子蔓延到头顶,头皮都微微发麻,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林个子,踮起脚尖,两手扒着桌沿,恰好将林蔚的窘态看得一清二楚。他挠了挠头,扯了扯宋长宁的衣角。

    宋长宁便垂眸,温声细语的问道:“怎么了?”

    “叔,你快看!”林手指着林蔚的脸蛋,巴巴道:“姐姐脸好红啊,是不是生病了?”

    “哦?”

    宋长宁顺着林手指的方向,侧过身子望了一眼,果见林蔚脸红的不同寻常。他也没多想,出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将人扭了过来,伸手轻轻一触她的额头,蹙眉道:

    “怎么回事,生病了么?”

    林蔚简直想把林提溜出去痛一顿,可眼下被宋长宁如此亲腻的摸额头,脸色就更加红润了。赶忙摇了摇头。

    宋长宁眉头皱得更深了,屋里光线暗,也看不真切,正要再多问两句,福叔恰好外面进来。

    一见宋长宁的面,急声道:“不好了啊,大公子!公子又犯病了,您快赶紧过去瞧瞧吧!”

    林蔚不疑有他,只当是宋凌川这位叔,又在院里闹脾气了。谁料宋长宁闻言,脸色大便,抬腿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留下林蔚和林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