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新内容,请重看)
台灯开着,糖纸折射微光。
白窝在桌下南栀的大腿上,打哈欠时露出两粒尖牙。
南栀右抚摸它,左拿起,一用力摁亮。
界面是段月檬发来的视频和文字
她眉狠一抽,指甲掐得微微泛白。
真要一辈子,跟她没完么
不由自主,南栀脑里闪过白天在大礼堂三楼消防梯上,倏忽冒出的危险想法。
场景在脑中再次预演。
她伸出,段月檬坠下去,然后
南栀猝然回神,念头到这戛然而止。她眨着眼,连换了两口气,忙拿起车上看的那本现代诗集,用白皙的指翻开。
微笑着走向生活之后,是热爱生命。看到末尾,几行字徐徐映入眼睛——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南栀眼睛颤动,在光与暗里焦躁徘徊的心,猛然清醒了一样。回归冷静。
——玉石俱焚,绝不是好的办法。
她要热爱生命。
不管遇到什么,要乐观,向上。
这才是对的方法。一切一定都会如她所期望的发展的。
含在嘴里被忽视的奶糖,在舌尖化出草莓和牛奶味。南栀才想起还在吃糖,轻轻抿一口。
很甜。
qq邮箱提示有新邮件。她顺势点开。
发信人是熟悉的yrn92。在几周前她回复他不必再关心之后,这个人依旧锲而不舍
真是职业病。
“我衣服你丢了?”
身旁突然的声音,让南栀条件反射地从灯前侧脸。
许措不知何时进来,背对她坐在旁边的椅子背上。腿长长的两条,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黑毛衣。
“你要穿吗?”南栀翻扣,略微平复心情后问。
许措扭头淡淡瞥她一眼,没直接回答:“丢了就算了。”
南栀顿了几秒:“我穿完放在教室抽屉,忘了带回来。”
许措再回眸来,眼睫轻微眨动后:“哦”
他低头,对从南栀怀里跳下、在擦他脚踝撒娇的白一扯唇。
南栀明白他笑什么。
许措的迷恋,从来逃不过她眼睛。
她看着他难得耐心地蹲下,挑起猫的下巴。猫儿幅度反抗他,又不敢真惹。男生的肩膀骨骼又直又宽。
南栀目光悠远,“明天起,你就不用送我了。”
正翻猫耳朵的许措动作一顿,抬起脸。看了她两秒。“怎么?”
“没怎么,就是暂时不用了。”
许措一站直,放裤兜里打量南栀几秒钟。装作不经意地试探地问:“咋又不想我整天跟着你了?哪里惹了你。”
“你没有惹我。”
南栀低头,“就是,最近不方便。”
许措拉出她旁边的椅子,自然地坐下,臂落在椅背上,用眼神探究。南栀只是拿起笔,把热爱生命抄在日记本封面内页上。
房间很静。
忽而贝壳风铃晃动,夹杂着钢笔在纸上行走,极轻微而有节奏的笔画声。
“你整天抄这些干嘛。我给你的糖呢?”
南栀心不在焉地回答:“正在吃。”
这是个让人满意的回答。
许措腕搁在桌沿,指翻转着,目光落在日记本中间某页,嘴角就压不住上扬。
南栀薄瘦的背在灯前坐得挺直,白棉睡衣的袖子被撸到肘处,露出一段苍白纤弱的臂。
他眼神无意落在台灯那一截白嫩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细细青色血管,随呼吸轻微起伏的锁骨窝
头动作一停。
眼神恋恋不舍在那冰粉的唇上流连。喉咙干渴
南栀眼神空洞地抄写,脸颊忽然落上热气。她一惊,转脸就撞入一双漆黑深远的眼睛,身体反射性往旁边躲。
撑着椅子边沿一倾身,许措眼神细微颤动,握住南栀拿笔的白净指。他掌心总是很烫,背皮肤熨帖的温度和粗粝感,让南栀一哆嗦。
她敏感的反应更惹人了。许措不可控制地歪头,唇在饥饿和口渴里向前,不断靠近。
直到呼吸彼此交融。
南栀背脊僵直,在吸入淡烟味时心间不可控制浮上的阴影。近到看不清的脸,仿佛是许措,又仿佛是另外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要!
心头涌出强烈呐喊。
许措被猛地一推、身形狼狈趔趄。他用诧异又不满地眼神看过来。
南栀张了张口,身体还处于不可控制的浑身颤抖里:“别,别靠我太近”
“”
许措呵了下,胸膛抖动。这一推,像盆冷水将燥热旖旎都泼了清醒。他真傻了。
——南栀不喜欢他。
——不过是为了他听话,才反复忍耐他在周围晃荡。
他烦躁地点了根烟,捡起作业本随便撕了一页接烟灰。想到这些天,以为是开始恋爱了的感觉,就想骂自己傻逼!
怎么老不长记性?
南栀一给点甜头,他就摇着尾巴过去。
越想越烦。
许措起身就走,可突然强烈的不甘,又让脚步凝滞
南栀刚捡起钢笔,继续写字,耳边就落入衣料摩擦和破风的声音。她抬脸眼一睁。腰被勾住,身体不可控制旁倾。
一只大掌握上她脖颈,五个指腹揉擦她肌肤,一瞬转到后脑勺一摁!
她眼前,一双不正经的冷眼睛放大,眼尾上挑。
天灵盖直发凉,电光火石,她本能一扬挥去——
“啪。”
许措随着响声头一偏。南栀看看自己颤微的指。
空气静止。
“对不起我。”
摸摸发红的嘴角,许措低头看看指。如果刚才还有不甘,现在连不甘都冷了。
“呵,打得挺狠。”
他点着头,眼神变复杂:“一边引诱我,又一边打我耳光,你很难懂啊。”
南栀惊魂未定而舌头僵硬,“了,别太靠近我。”
至少今晚不要。
许措舌尖顶顶火辣辣的脸颊。
鼻子里栀子的香混着烟辣钻进肺腑,像钩子勾扯着常年如灰尘累积在心口的迷惘,和恨。
他丢掉烟头,居高临下轻蔑地一瞥:“装什么?又不是什么真的清纯女神,不是你自己给我上的”
门被摔上。
南栀只来得及闭眼,气流冲震耳膜。
片刻,她抽掉力气一样靠回椅背,舒了口气。往昔今日,现实与回忆,脑袋有点乱。她瞥向作业纸上的几许烟灰。
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她也并不是珍惜自己那点廉价的纯洁,只是
太难了,要接受一个男性亲密。
微蹙眉,南栀蹲下,扶住垃圾桶不可控制地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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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在楼下听到门的巨响,上来询问情况,南栀只是风吹的。她将信将疑,关心了两句让她早点睡。
深夜,窗半开。
南栀毫无睡意,翻开很久没写的日记。
2月22日阴
与狼为谋,是危险的事
他的善良和关心,阴晴不定
他有温暖的皮毛
但骨子里还是野兽
他想要的,只是我的血肉
写完,她合上日记本,脸上一些戏谑的神色。
就不再想许措的事。
——习惯被喂养的狼,是没那么容易走开的。
反而是学校那个段月檬,已经是迫在眉睫。
如果退让不能解决,那。
南栀看着屏幕,yrn92邮件里的一句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渺远的目光,在这一瞬晃过的念头里变亮。
身体也不自禁地坐直。
如果,退让不能平静。
-
大雾天。
九十二中还在路灯和未退的夜色里,操场上、食堂边来往穿梭着学生人影,弥漫着早饭味。
南栀在教室坐下。周围的汤立莎、马晓丽和于玲玲都还没来。一些来得早的学生已经专心看书,没空搭理旁人。
她看看讲台墙上的钟,6:52,书包放进抽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点开qq邮件。脸上意外地一亮。
昨夜0点后发给yrn92的邮件,竟然已有回复。
时间6:03
做这行的,反应还真是快。
南栀不知道这锲而不舍关心她情况的余冉是谁,但有一点确信:这次用得上。
她把放进抽屉里的书包,目光顺势落在旁边尚还空空的位置。
读书声起,片刻旁边的桌子落下红书包。浓香扑鼻,伴随阵冷空气撞击,旁边落座一个背影,动作一分妖娆地转过来,瞥着她。
“啧,今天没带你的护花使者?”
南栀没表情地看着英语书:“我已经照做,视频请删掉。”
这是,最后一次会。她给她的。
“哦?什么视频啊”段月檬故意记不起来,“哦,想起来了,是你的呵呵!那就得看你接下来陪我们玩得开不开心了,玩的开心,我看心情喽?”
南栀立刻看过去。“这是最后一次,我告诉你,让你删掉。”
段月檬一挑眉。
南栀皮肤白,头发又很黑,包括眼睛,都有种黑白对比的分明。干净到有种穿透力。她看得很不舒服。
“你这什么表情?你别忘了现在咱们谁是老鼠谁是猫!”
和她的狠瞪不同,南栀眼神不轻不重,嗓音也轻微:“是啊,谁是猫呢。”
“谁是猫?”汤立莎捏着面包坐下,就听见这么一句。
段月檬锐利的余光瞄往背后。
不想汤立莎搅和进危险,南栀微微一弯唇:“你呢,耳朵这么尖。”
“我??”汤立莎莫名,笑了下。然后迅速想起正事。“南栀南栀,快点啊!”
“什么?”
“数学作业。”
“你又没写吗?”
“没没没!”
汤立莎叼着面包忙脚乱伸要,南栀翻书包拿
段月檬瞄着南栀,觉得她这种情况还能保持平静温和,似乎不可觑。
她拿起一撮头发玩,谨慎地打量她,可反复想,又想不出有什么好忌惮的。
就无所谓地笑了声,掰着指头像自言自语:“要怎么玩呢,呵。”
作者有话要: 之前的内容不太满意,修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