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对皇帝与影王的云城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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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一整夜都是哭声哀。

    就算江无澜在偏僻的冷宫都能听到外面人来人往忙碌的脚步声。

    能猜到,宫里这是在准备丧事

    江无澜自从听到太皇太后去世的消息,坐在桌前愣了很久再站起来的时候连关节都是僵硬的。

    江无澜擦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蜕下了红衣,换成了一身白衣

    也摘下了发间的珠钗,用白的绸带把自己的头发利落的束了起来。

    做完这些工作,江无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的出了神,轻轻的哼出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旋律。

    “红尘来去散无痕,醉酒当歌思故人,不见千里万里悲欢与爱恨。梦中清明雨纷纷,梦外胡笳声阵阵,戏中唱遍人生几回春。琵琶声声拨入几抹春,大漠黄沙暮色染黄昏,故城楼眺望远方的那个人,是否依然等待他归程。黑云压城,白草舞北风。长安姑娘,心系远征人。战鼓声声,铁马破关门。待君归来一世一双人”

    这一夜,江无澜、皇帝、影王皆是彻夜无眠

    太皇太后仙逝,再没有任何的甚至细微的阻碍横亘在影王和皇帝的博弈中,明日影王与皇帝云城对峙

    对于皇帝来,杀了影王,自己再无心病,便是赢了。

    对于影王而言,保住江无澜,自己再无遗憾,便是赢了。

    双方都抱着必胜的信念,没有人认为自己会输。

    这对于所有人来,都像是一切的拐点所有人都在等待转折之后的大获全胜。

    将破晓,影王同关山王和大军一起,进往云城。

    嘉文郡主和高桓的几位将军前往送行,嘉文一直很担心影王的身体,一直在嘱咐影王要照顾好自己。

    影王每一句都仔细听着,劝嘉文姨母放心。

    但嘉文郡主他们都不知道,影王这一行也许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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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将破晓之时,江无澜知道,自己快要出发了。

    就算太皇太后大丧,也不会有片刻绊住皇帝除掉影王的步伐。

    江无澜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未眠,显得有些憔悴。

    但是自己必须在人前容光焕发才行,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唯有的就是用不惧生死,无畏命的气场为自己撑出那么仅有的生存空间。

    自己得见到影王,得把太皇太后的话带给他。

    那个年迈无助的老人把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她是要多相信自己,才甘心在还没见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影王最后一面,就这么撒人寰

    江无澜洗了把脸,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涂唇脂。

    淡妆简施,不为美艳,只为遮盖自己的疲惫。

    江无澜看着镜中的自己,又扬起一个傲慢轻浮的笑。

    看着自己又找回感觉,才慢慢感到心安。

    江无澜跪坐在自己床下的踮脚毯上,轻轻喃道,“我就要走了,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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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把自己关在寝宫,把有关太皇太后丧事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皇后和孟良失,不让任何人来见。

    他等了这么久等到就连太皇太后都驾鹤而去

    等到自己变成了这皇宫里的长辈

    终究却只等到了一句“没办法”而不是“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可怜,但是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可怜白独休苦笑着,心里确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悲凉

    白独休看向窗外,只轻轻道了一句,“又亮了”

    再站起来,踏出宫门。

    迎着日出之光,他永远都是那个九五之尊,一不二的帝王。

    “来人,做好准备,随时听朕命令,整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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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无澜再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的脊梁依旧挺拔,眉宇间的严肃和威严丝毫不减。

    唯一不同的就是皇帝夺目的龙袍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孝带。

    “皇上,节哀。”

    这是江无澜见到白独休的第一句话。

    没有行礼,也没有玩笑。

    此刻,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各种原因变得微妙又复杂。

    白独休看着换了素衣的江无澜,这一整夜,他想了很多。其中就包括叶如澜的生死。

    太皇太后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别杀她。

    傍着这个借口,白独休觉得,也许自己可以放叶如澜一马。

    “你如果求朕,朕也可以饶你一命。”

    江无澜轻笑,“进宫那我同你一辆马车,今日要走,你是皇帝我是人质,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一辆马车,毕竟你的马车是真的更舒服些。”

    此番话看似答非所问,插科打诨。

    实则江无澜也委婉的表了态——杀剐随君,她不会开口求饶。

    “你只是身份低卑的人质,怎配跟与朕同行?好自为之!”

    白独休丢下冷冷一句话,挥袖而走。

    江无澜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挺拔的后背宣扬着无畏。

    孟公公过来对江无澜,“澜采女,您的马车在后面。”

    “采女?”江无澜嗤笑一声,“呵!这卑贱的名头哪里配得上本东君。”

    江无澜的阔步扬首,她堂堂无忧门的东君,本该是如此目中无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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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荡荡的两路大军,从东西两个方向,汇入云城。

    随行有史官。

    那个年代,为女人弃江山,可谓不齿。

    可是,但凡有这弃江山爱美饶帝王将相,却又是史官再爱在史书上留下的一笔重彩

    皇帝一方有不少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看,等着看那位不可一世的兵重权高的邪王,是如何在一个女人里,毁于一旦的

    这个时候,任谁都不去注意这方峪大陆上,有一座山峰轰然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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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

    “咚!咚!咚!咚”

    迎着低沉的号角,踏着激烈的鼓点

    白独休站在了云城高高的逞强之上,城内外都围着禁军。

    城下,是一声黑衣的影王。

    雄兵整齐,强阵以对。

    白独休能看出影王被情毒折磨的身体已经十分不堪。

    他向城墙下喊话道,“三弟好大的排场,不过是来送命罢了,还需如此阵仗来做见证吗!”

    影王冷笑,“本王身旁这位是关山王,本王的身后是关山王的兵。这排场与本王无关,这是来迎接无忧门东君娘娘叶如澜的。人呢!”

    影王知道江无澜不再记得自己,所以,他甚至不敢在这个时候她是自己的妻子他害怕事后江无澜会去追根究底

    白独休:“急什么,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未见了,不该先叙叙旧吗!”

    影王:“二哥,我再叫你最后一声二哥!祖奶奶已经仙去,你我之间再没有什么话好!”

    有江无澜(叶如澜)的性命在,现在完全是皇帝掌握着主动权。

    皇帝现在所拖下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对影王底线的冲击。

    “朕看你这脸色不太好啊,可是思爱心切积郁成疾呀?”

    白独休明知道影王中了情毒“月下阑珊”,却依旧出言中伤讽刺。

    “白独休!你我各自了解,时至如今我们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你也没必要费劲心思试探本王的底线。本王直白告诉你,”

    白独休:“白枕忧,要带走叶如澜,朕开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影王:“你不就是要影王令和本王的命吗,这都好。只要见到人,我军只留五千互送叶如澜,其余立刻兵退二里。只要你把人送下来,本王立刻就交上影王令。叶如澜跟关山王离开,本王的命就交代在你面前。公平、合理!”

    “哈哈哈哈!”白独休大笑,“白枕忧啊白枕忧!朕果真没猜错,这么多年你其实没变多少。就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情’你还当真敢什么都不要了!”

    影王不屑嗤笑,“你从未得到过,又怎么会懂!”

    白独休挥袖豪言,“朕有江山万民,岂能如你一般肤浅只谈情爱!你的下跟了你才是有眼无珠!”

    “少废话!”影王挥,身后万军皆上前一步。

    影王威胁到,“白独休,最好的办法本王已经摆在你我二人面前!你要江山,我要美人!你若非要逼的本王以‘断情’之毒解‘月下阑珊’,那可就是两败俱伤了!”

    江无澜被士兵押在城楼里,被黑纱蒙住了双眼,静静的坐着。

    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虽然看起来脸色如常,但是那已经被捏皱的衣角还是暴露了江无澜的紧张

    “吱呀——”

    门开了。

    是孟公公的声音,“传皇上口谕,带叶如澜。”

    江无澜心里猛地一紧,可也只是一瞬。

    真到了要面对一切的时候,江无澜的心里反而平静了。

    “现在,本东君能把眼罩摘下来了吧。”

    孟公公:“现在还不行,您可能还得再等等。”

    江无澜冷笑,“哼,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饶东西,还非要蒙着本东君的眼睛。”

    孟公公:“您就甭问了,这都是皇上的意思。您这就跟咱家走吧。”

    江无澜在旁饶搀扶下走了出去,虽依旧冷,但是春的气息已到,阳光洒在脸上,有些暖意。

    江无澜慢慢的走到了皇帝的身边。

    影王和关山王看看城墙之上慢慢出现在的倩影,都是瞪大了眼睛。

    影王紧张到甚至忘了呼吸

    那张与叶姬一模一样的面孔下虽不是叶姬,却是叶姬的至亲骨血!关山王再见到江无澜,此时的心情也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现在的关山王与影王所想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得保住她。

    就算影王不用命去换,这次一见江无澜,也足以让他死于情毒发作。

    不过死前最后一眼能是你这样也值了

    扶着江无澜的人离开,江无澜也因此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了一句,“是到了吗?”

    白独休的声音响在耳边,“对,到了。”

    完,白独休握住了江无澜腕一扯,让蒙着眼睛的江无澜正面与城下的影王相对。

    “城下就是对你朝思暮想,却被你忘聊影王,白枕忧。”

    白独休对江无澜话的语气甚是玩味。

    江无澜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影王的喉咙逐渐向口腔弥散出血腥味,他扶着心口,疼痛压不住他看到江无澜时脸上的笑意

    “澜儿”

    关山王很是紧张,“影王!你没事吧!”

    影王摇摇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江无澜:“没事关山王,还请您依照约定退兵二里。”

    关山王点点头,振臂一挥,“众将士听令!退二里!”

    “踏!踏!踏!”

    大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阵阵后移。只留下了恕秋和极令带领五千军。

    皇帝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轻轻扬起。

    江无澜虽然看不到,但这声音却听得清楚,忍不住去想自己不过刚露了个脸,这就退兵了?!

    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江无澜开口问,“你为什么要蒙着我的眼睛?”

    白独休,“影王临死都想看着你。可朕,就是想让他到死,都得不到你一眼怜悯”

    江无澜轻笑,“呵够狠!那我能话吗?”

    白独休看了江无澜一眼,故意在影王面前把江无澜揽尽自己怀里,“当然能,他们兵退二里,还得走一段时间呢,你想什么尽管。”

    持影王的软肋,白独休看着影王的眼神极近不屑和得意,这恐怕是影王此生最落魄的时候了吧。

    江无澜尝试着张了张口,“影王?”

    听到江无澜叫自己的声音,虽然那语气是那样的陌生和生涩,尽管影王没有回应

    但是影王还是笑了笑的更开心了

    一股鲜血从影王的嘴角缓缓流下。

    此时影王眼里的不仅仅是江无澜,那是他此生的意义

    幸好幸好她此刻蒙着眼睛看不到这般样子的自己

    白独休对江无澜:“继续就好,他听见了。只不过,可能没有力气回答你”

    江无澜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影王,我叶如澜打心底敬你对爱妻的这一份情深义重!但是你我并不相识,你救错人了!”

    白独休冷冷的勾起唇角,低声在江无澜耳边道,“这个时候反口不认,你当日与朕谈条件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讲道义!不过朕要告诉你,你这突如其来的道义打了水漂了。你不知道,这里只有你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江无澜微微愣住,“你什么意思”

    此时,一声划破空气的“气哨”声响起,随之是一声“噼啪”炸开的声响。

    是信号弹

    关山王对皇帝道,“我们已经兵退二里!本王里的就是影王令!皇帝!你要按照约定交人!”

    白独休:“朕现在不想要影王令,朕想先拿影王的命!”

    着,孟公公递过来了白独休当时收走的江无澜的那支铳。

    白独休拿到中瞄准了影王。

    此时极令和恕秋也纷纷从腰间拔出了铳,对准了皇帝。

    他们用的那两把铳与江无澜的那一把是一同做出来。是当时制作失败的次品,只不过后来都修整好了。

    白独休笑了一下,把铳交到了江无澜里,用江无澜的对准了影王,并在江无澜的耳边轻声道,“别忘了,这是我们之间交易,你应该还想保着你的命再见一面江无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