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陆离？”谢明飞接到陆离的电话还以为是天上下红雨了！陆离竟然会给他电话？

    陆离道：“你上次找允岚是想干什么？”

    谢明飞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质问弄得一愣：“怎么了？”

    陆离道：“你们家不会是找了人跟踪偷拍我和陆修静吧？”

    谢明飞道：“你在什么呢……咳咳咳……”

    陆离听到这明显心虚的咳嗽声就知道自己对了，他脸色一黑，道：“不要再拍了，你们就不怕他报复吗？”

    谢明飞道：“是他在报复我们, 我们在自保！”

    陆离道：“张林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网络上的新闻层出迭见, 只要没有新的风波, 旧事很快就会被忘记的。”

    谢明飞道：“但陆修静已经在针对我们家了，不信你去问他！”

    陆离沉默了一会儿, 又道：“我记得你找允岚是想让我和你爸妈见一面的吧, 你爸妈想和我什么？”

    谢明飞忽然有些高兴了起来：“你答应和我爸妈见面吗？”

    陆离道：“如果我和你爸妈见面, 是不是能让他们不曝光我和陆修静的事？”

    谢明飞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其实我爸妈就是这么想的……”

    陆离闻言便道：“我答应和你爸妈见面, 不过，你还得告诉我, 允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谢明飞“啊”了一声，没想到陆离一点儿也不想吃亏，还想从他这里挖出付允岚的事。

    “你不是知道他当年被拐走的真相吗？”陆离道，“我答应你和你爸妈见面，你定个日子，我会去的，真相现在告诉我就行。”

    谢明飞闻言吞吞吐吐地，显然不太想立刻就告诉他。

    陆离特别想知道, 但是又怕陆修静上楼来听见了, 他听见了一点儿动静, 以为陆修静要上来了，连忙道：“我到时候再联系你，你要是不我就不去见了！先挂了！”

    “哎？！”谢明飞还没来得及话，陆离就挂了。

    没两分钟，陆修静果然上来了：“下来吧，送餐的应该快到了。”

    “哦……”

    陆离洗脸刷牙——拆了一只新牙刷，然后还取了一块新毛巾洗了拧干以后擦脸。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因为牵扯到了那地方，所以下楼的姿势有点僵硬，陆修静想要去扶他，陆离反射性“啪”地一下开了他的手，然后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陆修静，眼中浮现一些心虚和无措。

    陆修静道：“自己走得下去？”

    陆离讪讪道：“走得下去。”

    陆修静便没有扶他，自己先走下去，然后又回头看他。

    陆离仿佛没事人一样走了下去，但是下楼梯那奇怪的滋味让他背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龙管家不在，陆修静点了外卖。

    在陆宅，陆修静一般不点外卖，也不让快递寄到家里来。不过，今天显然是特殊情况。

    没几分钟外卖果然到了，陆修静去拿。

    陆离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红木椅，怎么坐着都感觉有些别扭。

    陆修静今天可把他给吃得干干净净的了，在浴缸里还来……

    后遗症就是他坐下来后总感觉那里怪怪的，倒也不是还疼，而是一种麻木的胀，难受得他动来动去。

    陆修静拎着一大袋东西进来以后，陆离立刻坐在原处不动了。

    陆修静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又把饭放到陆离面前……

    “难受？”

    陆离脸一红，道:“没有……”

    陆修静便去电视机前茶几后的沙发上取了一块软垫，走回来让陆离站起来。

    陆离脑袋上都要冒烟了，低声道：“不用。”

    陆修静俯身要去抱他，陆离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下来。

    陆修静就把软垫放椅子上了，道：“不用逞强。”

    陆离：“……”

    他慢吞吞地，还是坐了下去。

    陆修静买的菜都是比较清淡的，鱼头炖豆腐、蒜薹肉丝，冬瓜炖排骨、炒青菜……

    陆离饿了许久了，因此吃的时候还颇有些狼吞虎咽的。

    陆修静吃的速度不快，他总是看两眼陆离。

    陆离吃完以后迅速就站起了身来，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陆修静放下筷子道：“你现在这样子出去？”

    陆离感觉是有点不妥，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明天出去。”

    陆修静道：“明天把凯萨那里的东西搬回来。”

    陆离连忙摇头，道：“我住那里住习惯了……”

    陆修静道：“你在这里住了更久。”

    陆离便声地道：“又不是住你房间。”

    陆修静便道：“那我和你一起住你房间。”

    陆离：“……”

    陆修静看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便道：“过几天再搬也可以，迟早是要搬的。”

    陆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什么。

    他找了个借口上楼，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把门锁上以后，又了谢明飞的电话。

    谢明飞本来在吃饭，但是看见他的来点以后立刻就接了起来！

    “陆离！”

    陆离道：“吧。”

    谢明飞道：“手机里不太安全。”

    “你还怕被窃听吗？”

    谢明飞：“……”也对。

    “先好，允岚那儿已经查到和傅家旁支有关系了，如果你的是这个，可不算。”

    “当然不是了。”谢明飞道，“我想的是罗珊娜！”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陆离握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这事和罗珊娜有什么关系”

    谢明飞道：“我已经知道她以前是你妈了，你妈以前是那边的人啊。”

    陆离想到游旋——游旋也是傅家那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清楚些。”

    “以前不是有那什么，朱家的事情吗？傅家得到的好处还挺多的，那时候朱家是被内鬼给搞垮的，所以傅家也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效仿……”

    “罗珊娜不姓傅吧？”

    “不姓傅但是是傅家的人。傅家亲戚网太庞大了，因为亲戚太多，所以事情也乱。从朱家分一杯羹以后傅家也想收敛一点自保，可先前他们和陆家定了娃娃亲，就是傅秦仲和陆瑶。这门亲成了的话会有很大的效益，旁支那儿就效仿不了朱家了。”

    “所以还是旁支动的手？”

    谢明飞咳嗽了一声，才道：“他们派人把傅秦仲掳走了，结果傅家反应太大了，旁支害怕，罗珊娜本来是他们那块儿安排去接近陆修静的，但是没有让她带孩子去——旁支也没那么傻。结果傅伯父傅伯母反应那么大，怕事情败露，就想灭口了。”

    陆离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然后呢？”

    “然后？”谢明飞道，“你妈她就把旁支的孩子给拐走了，也算是人质吧。阴差阳错，那边也丢了孩子，所以反而使傅家没把注意力放到旁支身上。”

    “可是，这是游旋的身世，允岚的身世和罗珊娜好像也没太大的关系？”

    谢明飞道：“掳走傅秦仲的人是她舅，旁支想灭口，他们当时完全可以把傅秦仲带回来。是罗珊娜让她舅把傅秦仲扔了以后逃跑的，她自己倒是带着旁支的孩子找上陆家的门。”

    陆离迟疑了一瞬，道：“她不怕DNA检测吗？”

    谢明飞道：“这就有意思了！”他神秘兮兮地道，“我承认，她从国外回来以后算投靠了我家，但是她去找陆家的时候明显是有其他靠山！”

    陆离蹙眉，单枪匹马一个人，罗珊娜就是胆子再大也找不上陆家。

    谢明飞道：“不过这件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她抱的是游旋，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你。而且陆老爷子竟然还养了你……唔……陆家对来历不明的孩子不测DNA的？”

    陆离道：“我知道了，你爸妈什么时候想见我，和我一声吧，我会和他们见面的。”

    谢明飞欣喜若狂道：“行行行，我有消息就告诉你！”

    陆离挂断了通话，禁不住地想谢家在这件事中的角色，罗珊娜虽然与这件事有关，但显然只是个帮凶，称也称不上是“真相”。谢明飞有可能是被人教了这些话，所以听起来才完全和谢家无关……这样的事告诉付允岚无非只是让他知道仇人多了一个，最大的仇家傅家却早就解决了。

    罗珊娜……

    陆离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梗了起来，知道的事越多，从前对罗珊娜的感情就越发复杂。

    理智上他知道罗珊娜是什么样的人，但情感上并不能完全地恨她。

    难道罗珊娜真的如此坏，但她对游旋为什么又能那么好呢？他和游旋明明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没多久陆修静就上来敲门了，陆离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缩，然后去开门。

    门内开锁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门外，陆修静等门一开，挤进门内便道：“你刚才锁了门？”

    陆离低头道：“我开了……”

    陆修静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离道：“什么什么事情？”

    陆修静道：“你偷偷一个人在房间里捣鼓的事情。”

    陆离好半晌才道：“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事事都告诉你。”

    陆修静道：“你不敢告诉我，就证明这件事与我有关。”

    陆离：“……”

    陆修静握上陆离的胳膊，然后抚过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腕，陆离轻颤了颤，似有些瑟缩。

    然后陆修静便一把拉过他环着他的腰亲他的嘴唇。

    陆离微微垂下眼，这一次他没有推开他。

    ※

    谢明飞定的日子很急，就在陆离和他电话的两天后。

    本来他是只想定一天的，但是陆离回到陆宅以后几乎被陆修静缠住了，费尽力气也不过是挪下床吃个饭，然后继续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所以他非常词严令色地拒绝了陆修静，然后只推迟了一天就要去见谢覃楠。

    谢覃楠的夫人并不要见他，见他的只是谢覃楠。

    谢覃楠看起来要比以前老上不少，眼角处的细纹增多了几分，和从前相比肉眼可见地沧桑。

    相比于网友渐渐遗忘的丑闻，对于当事人来却是一直的舆.论折磨，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认为是针对他。

    而谢覃楠还因为内忧外患渐渐增加而越显忙碌，双重折磨下能保持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陆离坐到他旁边的时候，略有些触动。

    谢覃楠道：“咖啡吗？”

    陆离道：“红茶。”

    在凯萨去陆修静那儿久了，倒是喜欢上了齿颊留香醇厚的红茶。

    谢覃楠便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红茶。

    “你来见我，陆修静知道吗？”

    陆离道：“他不知道。”

    谢覃楠的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你得确信自己得动他。”

    陆离不置可否，没直接承诺。

    他并不是傻子，陆修静如果已经在对谢家动手，他不该轻易答应谢家的任何要求。只不过偷拍这件事必得要清楚，如果他们真的狗急跳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陆离也不喜欢自己的私事变成大众咀嚼的一场娱乐活动，谢家都把照片寄到他经纪人那儿了，如果他们没有曝光的蠢动，他是不信的。

    这种威胁，太容易激怒人。

    “我想你既然来见我，一定是想和我好好谈谈的。”谢覃楠仿佛压抑着什么，但的话却非常冷静。

    陆离道：“你找我是想让陆修静停手吗？但我未必能让他停下手来。”

    谢覃楠嗤笑了一声，道：“真的鱼死网破，难道他喜欢？”

    红茶上来了，谢覃楠禁不住地抿了抿唇。

    陆离闻着这红茶香——没有凯萨办公室的香，道：“有这么严重吗？”

    陆修静自张林奕事件后似乎没再动手，尤其是这几天，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

    本来不过请一天假，最后倒变成了几天，安娜那边也不电话来问，似乎已经放任他这样了。

    谢覃楠冷冷道：“有吧。”

    陆离微微低头。

    谢覃楠道：“我不需要他怎么样，只要他不继续针对谢家就行。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动作都停止，还有帮林文飞的……”他提到这件事，目中狠戾一闪而过。

    陆离想到陆修静早先似乎帮着林文飞把谢覃楠在江省成立的物流公司客源都抢走了，看起来这事对谢家的损伤不。

    根基，江省，来往人脉……

    只不过陆修静动手好像只在这一块，谢家的损失难道已经那么大了？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

    “我和游旋的DNA对比书。”

    谢覃楠搅动红茶的动作停了停，道：“谁告诉你的？”

    陆离道：“你儿子谢明飞。”

    谢覃楠有些慢吞吞地道：“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离微微蹙眉，道：“你指的别人，是陆修静？”

    谢覃楠道：“当然是他。”他看了陆离一眼，似有意似无意地道，“你觉得陆修静查你和游旋的DNA对比是为了什么？”

    陆离淡淡道：“是因为游旋也是罗珊娜抚养的吧。”

    谢覃楠一噎，这个理由倒也成立得了。

    他其实想引导陆离往另一个方面想，但如果他得太清楚，反而让陆离知道得更多。

    有些事陆离现在还不知道，而他也犯不着去提醒他。

    “不要再偷拍我们了。”陆离蹙眉道，“真的曝光了，难道对你们有好处？”顿了一顿，又道，“何况你们并不敢曝，继续偷拍下去只会激怒他而已。”

    谢覃楠道：“如果谢家倒了，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扒掉陆家一层皮。”

    陆离沉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谢家因为名誉而损伤了大量的人脉，你猜你和陆修静的事曝光以后会有多大的损伤？”

    陆离没想到谢覃楠对两败俱伤的念头还挺执着，但他如果不执着的话，就不会把照片寄给他经纪人了。

    这么明显的挑衅举动谢覃楠本不该做的，他既然做了，这证明他认为局势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

    “你该让陆修静好好想想。”谢覃楠似乎有些疲惫，就算这红茶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也没用。

    陆离没有话。

    谢覃楠便道：“一个月以后他再不停手，我可能就要动了。”

    陆离道：“谢谢你的红茶。”

    他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告辞了。

    陆离没有回陆宅，而是先去了凯萨，他有预感如果回了陆宅估计又得和前几天一样了，而他对陆修静和自己莫名发展成这样有些恼羞成怒。

    住在凯萨好，陆修静来不了。

    但陆离到凯萨自己的房门口时，却发现门是开着的，而里面属于他的东西竟然已经没了。

    陆离只惊慌了一瞬，一瞬之后，他去二楼找管理员，问他自己的东西去哪儿了。

    二楼的管理员便道：“刚刚才搬走了，手续齐全地搬走了。”

    陆离的脸登时黑了下来，了一个电话给陆修静。

    没多久陆修静就接了起来，问他在哪。

    “我在凯萨。”

    陆修静道：“我刚从凯萨回家。”

    陆离：“……”

    很明显，他回家之前就是把他东西搬回去了。

    “你都没和我一声！”陆离略有些羞恼地道，真搬回去了，几乎没有办法避开他了！这几天在陆宅陆修静根本就没一点儿放过他的意思，真搬回去也不见得就会当正人君子了。

    陆修静道：“今天早上我了。”

    陆离想起今早他离开的时候，陆修静要帮忙搬家……他当时也没在意，还“嗯”了一声，那声“嗯”明明就是敷衍的意思！谁知道他行动这么迅速？

    “你……”陆离无话可，毕竟他的确“嗯”过。

    “你是去找谢覃楠了。”

    陆离微微一怔，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陆修静道：“猜的。”

    陆离的反常是从又知道他们俩被偷拍开始，他甚至猜得到他会联系谢明飞。

    陆离低声道：“你真的确定他不会两败俱伤吗？”

    “他会。”

    陆离便道：“那你……”

    陆修静道：“但他的行动有迹可循，而且，我们俩的关系总有一日会曝光。”

    陆离沉默了半晌，道：“你希望曝光？”

    哪怕舆.论控制得再好，他们的关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他以为陆修静会更愿意和他偷偷摸摸地来，但他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陆修静道：“如果瞒不住，别人的眼光又如何？”

    陆离竟然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难道你觉得我也愿意曝光？”他现在可是公众人物，这样的新闻很可能会压得他一蹶不振。

    陆修静道：“比起别人的眼光，你更在意的是自己对我的感情。”

    陆离：“……”

    陆修静道：“我的对不对？”

    陆离幽幽地道：“我有时候觉得你情商很低，但有时候又觉得你情商很高。”

    他的确更在意他对陆修静的感情，曝光以后会觉得羞耻，也不过怕别人知道他对陆修静有那种感情而已。

    如果他真的完全接受了他对陆修静的感情，曝光不曝光，他也不会太过在意，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就应该要承担。他如果真的想和陆修静在一起，这种情况本来就是必须面对的。

    陆修静道：“别人怎么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我想，我们的关系甚至能成为你的助力。”

    陆离垂下眼道：“听起来还真的挺诱人的。”

    陆修静道：“你相信我，不用害怕。”

    陆离道：“如果，我是如果，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呢？”选择权在他的手上，如若他不和他在一起陆修静做的这些都可能崩盘。他就这么自信吗？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陆修静道：“你这两天的行为已经告诉我，你答应了。”

    陆离：“……”

    陆修静哼笑了一声，道：“我在家里等你。”

    通话挂了，陆离盯着手机屏幕半晌，然后他真的出了凯萨回陆宅。

    他不算去办公室了，毕竟陆修静刚把他的东西搬回去，他还得回家把东西收拾好了——

    希望陆修静没把他的东西弄坏了，又或者是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