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历来不是好当的。

    不需要红蓝明林栖鸾也知晓，不别的，想想女权运动流过多少血就明白了。

    有当权者支持,她不需要流血，只需要一颗勇往直前，坚持不懈,能扛得住冷暴力的心。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林栖鸾笑了：“谁举世皆敌，不论如何,表哥总不会敌视我的作为不是吗？”

    “不过仵作太了,世人只会当做奇闻异事，表哥不如教我如何科举？后世记载,……和他的状元未婚妻,不得又是一番流芳千古的佳话呢。”

    “就怕有无知书生,改成‘状元郎原是红妆,奇女子终登后位’，把你直接在话本里头变成考上状元后被迎进宫的典范。”红蓝亦玩笑道。

    想想武大郎,陈世美，庞太师野史里的形像，林栖鸾眼皮一跳,装可怜道：“那我可以申请得到修书立传的机会,专门给我做一个传记吗？我想以正常的方式名留青史。”

    红蓝一口答应下来。

    又道：“我给你要看什么书，不过用处不是很大，科举范围太空太大。”

    林栖鸾喊来之前守门拦住红蓝的心腹丫鬟过来,让她把那个解剖到一半的羊羔给处理了，然后才将笔墨纸砚放到桌上，卷袖子磨墨。

    可怜的丫鬟知道红蓝已经知道她家姐的怪癖后心中就起了鼓，在她的认知里，哪里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是个爱亲手剖禽兽肚子的怪物，正僵硬的拖着身子把那盆子往外般，眼角瞟见姐大大咧咧地将袖口往上卷，露出一大截皓腕，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这么不矜持，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操心。

    红蓝等林栖鸾准备好了，才继续：“四书五经肯定是必备的，历来科举必考的便有截题填文，考的就是你对书籍的熟悉程度，若是问‘学而时习之’，‘家齐而后国治’还好，但是曾经有一道科举题是以‘二’为题，，需要你去回想读过的书中写有‘二’句子，再立意，取的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亦是‘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又或者是‘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就看你平日里积累与审题了。”

    林栖鸾两眼开始转圈圈。

    就给一个字让猜，高考作文都没这么变态！古代的科举果然是最可怕的考试，没有之一。那些考上的人大脑相当于搜索引擎了。

    “多看书肯定是要的，尤其是史书，你不知道考官会出什么样的策略，譬如《隋唐二史不为王通立传论》，《汉初驰商贾之律论》，过往还有一个策论很有趣，是《武以侠犯禁论》，这些我没有建议和范围，一般你所能找到的有关于历史的书，你都要记下内容来。”

    林栖鸾咽下一口口水。

    “赋诗题也没什么好参考的，找几本诗集多琢磨，要是你没那么灵气，至少也要把匠气给引出来。当然，还是要多看书，那些诗题一般多含典故，譬如曾有题‘湘灵鼓瑟’，你若连湘灵指的是帝舜二妻湘妃都不知，如何做诗？”

    林栖鸾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下“神话传”来提醒自己该阅读的范围。

    “还有……”

    尽管红蓝没有考过科举，但她曾经去过信息大爆炸的现代，除了修炼就是看书，各种书都看，填补知识点，对科举考题也能出个一二来。

    “还有一事，你须得注意。”

    林栖鸾捧着那张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听到这话后有一瞬间想摔笔不干了。

    科举状元那绝对是神仙考试啊！

    但是自己出来的豪言壮语，跪着也要完成！

    “你……你……QAQ”

    “奶奶你记在大舅舅名下，大舅舅单名一个“吕”，双口吕，你若见卷子上有题是‘吕’字，那便不要答了，与考官心口疼离场罢。否则被查出犯讳，便是污点了。”

    林栖鸾：“……”

    所以除了拼实力，还要拼运气_(:з」∠)_

    “这若是我生父找着，又名为‘进’，那我岂不是连进士都不能考？”

    “是这么个理。”

    林栖鸾觉得她现在就心口疼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她现在的养父名字没有坑。

    林栖鸾：林吕多好听，比林进好听多了！［端正立场.jpg］

    “那你开始背书吧，家中藏书颇多，你拿个令牌去取就行。”红蓝把一枚枫叶令牌扣在桌上，转身离去。

    令牌不知道被红蓝放在身上哪个地方，林栖鸾触碰时竟未感受到上边任何染上体温的温度，又冷又硬。

    林栖鸾很珍惜地把其握在掌心中，同样出了院门。

    有丫鬟快步跟上来，直跟到藏书阁。

    林栖鸾在选书的同时，那丫鬟心中也在嘀咕：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姑娘家看这些做什么，难道还要去考女状元不成？女人太聪明要男人干嘛，男人可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等过了几天，听到安王与安王妃把林栖鸾过继过来当女儿的消息，那丫鬟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她也是林栖鸾心腹之一，少数知道林栖鸾和红蓝有婚约的人。

    一定是殿下和夫人发现姐不适合当太子妃才把她红蓝过继，妹妹怎么能嫁给哥哥呢。

    而林栖鸾的心腹大丫鬟也急得团团转，看到林栖鸾半点没受影响在窗前看书，快声道：“哎呀，我的姐，您还看书呢，您就是因为爱读这些书才被殿下和夫人过继过来的。您就是想看书，也该读些女则女戒。”

    “过继过来不好吗？这样子我的靠山就是安王府了。”林栖鸾放下书，呷了一口清茶，放松放松脑子。

    大丫鬟杏眼一睁：“娘家还能管一辈子？女人是要看夫家的！”

    林栖鸾莞尔：“你才十四，就知道夫家了。莫不是看上谁了？出来，姐替你把关掌眼，要真是好的，我就给你添妆。”

    “姐！”大丫鬟羞嗔地跺跺脚，“您别胡，奴婢是在您的事，世子……太子殿下是难得的良人，不仅才貌双全，脾性还好，对下人也从不骂，还……”

    到这，她把眼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还是太子，日后便是……姐你这是不知多少世才修来的姻缘。”

    林栖鸾轻笑摇头：“迎燕，你真是个燕子。”言罢，又重新低头看书。

    不就是背书嘛，用她自己为了整理出来的特殊记忆法，她就不信记不下来。医学生要背的东西也不少，她一样是全记下了了。

    这事不论成功失败，她都会被史书记载，成为又一名将会千万年传诵的先驱者，青史留名，永垂不朽。

    林栖鸾垂在阴影里的双眸悄无声息燃起名为野心的光芒。

    徒留大丫鬟一脸茫然，不知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就“真是个燕子”了？

    听不懂_(:з」∠)_

    *

    红蓝给自己放了七天的假，前几天都呆在房里，除了饭点不出门，谁都不知道她在房里做什么，只有近侍听到其间有木头锯断的声响，以及一些轻微奇怪的碰撞摩擦声。

    可怜公子每日眼巴巴趴墙头等，到了第五天才等到伙伴有时间。

    “阿枫，你今天有时间了吗？”周若水也只是例行一问，自己都不抱希望。

    “有，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喜出望外！

    “那，阿枫，我们去城外玩冰嬉？”

    “好。”

    公子穿着一身红火，穿上冰鞋在冰上舞，什么“金鸡独立”“哪吒闹海”都能玩出来，恰似云海金乌，形容火热，目炫招摇。

    红蓝则慢悠悠从湖边往湖中心滑，等她晃到湖中心时，周若水已经玩了个来回。

    周若水瞅着红蓝不快的速度，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两声，飞快往红蓝那边滑去。

    在周若水的幻想中，接下来的情形应该是他飞快冲过去的同时，手一捞，将伙伴的发带给扯下来，再借着前冲的速度迅速远离，红蓝只能干瞪眼。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周若水才冲到红蓝侧后方，手向其脑后伸去时，就像脑后长眼睛一样，红蓝闪身躲过的同时，一把抓住他是手，一扯一抬就要将周若水摔出去，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给周若水调了个姿势，从脸着冰面变成屁股着冰面。

    周若水：QAQ

    “疼……”

    屁股肉多也疼啊！

    “下次别搞突然袭击了，我习武你又不是不知道，亏得我此刻没有拿兵刃。”

    周若水眼泪汪汪点头。

    红蓝把他拉起来，手往尾骨那里按。

    周若水眨眨眼睛：“阿枫？”

    “我给你看看有没有摔裂了。”她虽然及时收手，那用劲依旧不，“有没有感觉？”

    周若水老实摇头：“你按的那里不疼，但是屁股疼。”

    红蓝自然地收回手，瞥向他：“屁股肉多，也就疼一下，不碍事。该让你长长记性。”

    “阿枫，我们去那边亭子休息休息吧，我怕疼！”到这个，公子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随你。”

    *

    周若水趴在亭子里的长椅上，下巴垫着手，忽然傻乎乎地笑出声，等红蓝疑惑看过来，才道：“阿枫你真好，就算当了皇太子也是和以前一样。”

    “变的只是我的位置，又不是心。”

    周若水又傻乐起来：“阿枫，我们还是好兄弟对吧。”

    “嗯，对。”红蓝哄孩似，好在单细胞生物不会考虑太多硬要红蓝拿出诚意，只又一个人乐呵呵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