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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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演大师终于还是被皇上招入了宫。

    因为此事牵涉过多,皇上干脆就把他带进皇后的昭阳殿, 并把涉及此事的诸位妃嫔宣了过来, 除了在暴室受刑的柳柔姬受了罪,没能过来, 其他妃嫔悉数到达,连豆香都被请了过来。

    她进去时,皇上正坐上位,皇后娘娘坐在左手第一位,邢贵妃则在右手边第一位。

    皇上见她进来, 眉眼都柔和许多,语气中多了关怀, “别行礼了,让宫人扶着慢慢坐好。”

    豆香在灵仙的搀扶下, 坐到自己位子上,与皇后毗邻, 对面是谢惠妃, 而她的下手,正坐着顺修仪。

    她心想这都些事跟自己真是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就这样还能被牵连到,趟这么一场浑水, 她也无话可了。

    皇上此时发话,“既然人都齐了, 就开始吧。狄贯,去把天演带上来, 还有那些污物,也一并呈上来。”

    “是,奴才遵旨。”

    天演平常多是吊儿郎当样子,不过他在兵营里待过,知晓皇上的脾气,明白他最不喜哪类人,所以进来了,一本正经地跪拜,而后都不用皇上吩咐,识相地研究起狄公公呈上来的诬诅娃娃。

    不过这娃娃还是很好认的,天演不用费眼费心,很快就得了结论:“回皇上,这是桑树根制做的求子娃娃,埋在特定地点,等满了日子,就有转女为男的功效,这是求子的诬蛊之术。”

    邢贵妃闻言,期待地问道:“天演大师,你可确定?”

    “从这娃娃的外形上来看,确实是跟草民以前读过的古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不过,草民可不敢碰这些,不能下定论。若是娘娘怀疑,还请再寻位懂行之人确认。”

    “大师敢此话,想必也是有极大的把握,皇上,臣妾觉得天演大师所言无虚。”

    “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鉴,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犯欺君之罪啊!”

    “朕料你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扯谎,不然朕就灭光你们这群乌烟瘴气的搅事精!”

    胡氏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进衣领里,她此时不敢冒然开口,只得静观其变。

    皇上突然问她:“皇后,你有什么话要吗?”

    胡氏摸掉又冒出的另一滴汗,回话时,才发现嗓子干的很,紧巴巴回着:“臣妾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天演大事会在这里?”

    皇上没回答她,谢氏此时向他求道:“皇上,臣妾以为,现下应立即拿下顺修仪,送进暴室审问,相信她很快就该招出她犯的罪孽。”

    罗氏惊呼:“臣妾犯了什么罪,竟然要严刑逼供,还请惠妃娘娘言明。”

    邢氏冷哼一声,“顺修仪,你和皇后娘娘,还有俪夫人一起以诬蛊之术求子的事情,已经暴露,还不从实招来!”

    胡氏和豆香都被她的话惊住,不同的是,胡氏眉目之间有些闪躲,还有些不可置信,豆香则完全懵了头,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顺修仪先顶不住了,跪下来惊恐回道:“皇上,邢贵妃血口喷人,臣妾是冤枉的!”

    邢氏指着罗氏的鼻子斥道:“你还装!从你们殿外搜到的诬蛊娃娃,并不是诅咒之用,而是用来转女男的,你们三人为得男胎,真是不择手段。”

    “皇上,草民又觉得有些不对。”天演大事忽然断邢贵妃的训话。

    “哪里不对,要是朕发现你在耍诈,凌迟处死。”

    天演胆战心惊回道:“皇上,草民一开始觉得,这男娃娃是为了求子,因为这娃娃就是仿着桑根娃娃做的,可草民在手里捧了一会儿,才猛然发现不对。这娃娃怎么有些坠手,树木雕刻的娃娃,应该轻上很多才对,这娃娃里面可能装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真如此,那就不是普通的求子娃娃了。”

    “那是何物?”

    “草民也无法断定,非得毁了娃娃,才能明确。”

    “给朕开了!”

    狄贯上前拿过顺修仪那里搜到的木娃娃,用大刀劈成两半,众人就发现,原来娃娃里面也被装了东西,像是灰白色的粉末。

    天演捏了一些,放近鼻孔处,用力嗅一嗅,又赶紧松来,拍拍袖子,跪下来道:“皇上,都是草民眼拙,差点认错了,这并不是古书上所的桑根求子之术,而是另一种害人娃娃!”

    这下轮到邢氏变脸了,她大声斥责道:“你的什么胡言乱语,不是求子娃娃,还能是什么?皇上,这人原来满嘴胡话,看来不能信……”

    皇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让邢氏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从没觉得皇上如此陌生,不由地闭上了嘴。

    “给朕继续。”

    “回皇上,这灰白色的粉末,不是他物,其实是骨灰,草民猜测,这极可能是没活成的婴儿骨灰。这装着婴儿骨灰的娃娃,又被称为子娃娃,应该还有对应的母娃娃,一套子母娃娃,是用来诅咒孕妇的恶毒诬蛊术法,中招者,母子皆不能活,必定难产而亡。”

    谢氏当机立断,又求皇上:“没想到,这柳氏竟然是如此恶毒的女人,还请皇上发落了。”

    邢氏反应过来,帮腔道:“是啊,皇上,如此可怕的女人,怎么能留。”

    可惜她们现在这些都晚了,天演的话还没完,“这母娃娃,一般取到母体的东西,例如头发、指甲和精血一类,装在里面,埋在施术者周围,与子娃娃对应的位置,方能起效。现今该尽快找到那些母娃娃。”

    “你可能算出位置?”

    “回皇上,根据子娃娃埋藏的位置,能算出母娃娃的对应放置方位,至于是在哪个宫殿,还得逐个排查。”

    “限你一个时辰之内寻出,狄贯,你和他一同过去,盯着他行事。”

    邢贵妃和谢惠妃心中,都有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最后就是在邢贵妃的柔福殿和谢惠妃的临华殿里寻到了三个母娃娃,而且还不止这些。狄贯还在两殿之中,搜查出了制造子母娃娃的材料,竟然在房梁斗木里开了个暗阁,藏着这些害人东西。

    这时候皇上已经不算再问些什么,他直接下令:“放出柳氏,将邢贵妃和谢惠妃软禁起来,再把柔福殿和临华殿其余人全部拿下,传御史董敦来审,尽快给朕出结果。”

    邢贵妃哭诉道:“皇上,这是栽赃,臣妾和谢妹妹是冤枉的。”

    谢惠妃跟着一起跪下,不过,她转眼就明白其中关窍,并未求情,心中只疑惑,她们只请天演来害孕妃,并未告诉他诬蛊之事,为何他像是早就知情,并还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两个宫殿近百名宫女太监们都被逮捕,被残酷逼供,手脚折断,甚至有人被割掉舌头。到了御史董敦隔日来审查的时候,发现这么多人都已经被折摩得不成人形了,无一人能出声。

    狄贯还笑着问董敦:“董大人,您来的真是太晚了,皇上要快些出结果,这不,本公公就替您审好了,您只要把这结果记录好,明日早朝时呈给皇上便成事了。”

    “狄公公,这不大好吧,毕竟……”

    狄贯的笑便有些瘆人了,让董敦不由自主地了个哆嗦,只听他道:“董大人,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这些个大道理。奴才只有一条办事的准则,皇上觉得好,那就是好,相信您这样聪慧过人,应该能理解的,不然,皇上也不会特地让您来审了。”

    董敦抱手作揖,“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董大人真是一点就透,本公公要恭喜您了,如此大功,相信您定能扶摇直上,青云可待。”

    贵妃邢氏,惠妃谢氏,因“子母之祸”,诬蛊诅咒皇后、俪夫人和顺修仪,未果,被揭露。

    皇上心善,念邢氏和谢氏为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母,并未处死她们,只降为庶民,并遣送回关隆原楚王府受宸元师太管教。

    兜兜转转,当初害了大胡氏的两人,如今竟还是落到她手里,正所谓因果报应,谁能逃过。

    皇上留了她们的性命,却累及到邢谢两家,两家家主国公之位被除,邢谢一派在朝为官者,全部被废,两家不论本家旁支,全部抄家,发配偏寒地区受徭役之苦,三代之内,不得科举,不得参军。

    倒是没动两家一人性命,算是从轻处置了,朝臣都称赞皇上圣德仁心,连御史都跟着一同盛赞吾皇英明。

    子母之祸,正式结束。

    昭阳殿,皇后虚惊一场,心中很是不愉,命乔嬷嬷去把李遥生请来,等她一进来,就劈头质问:“是不是你动的手?”

    李遥生轻笑道:“天演和臣妾在军中时,交情就好,他得知邢谢二人的计划,便想办法告诉了臣妾,臣妾便顺势而为,暗中派人把她们换过的娃娃,再换成了子娃娃,再让天演配合着演了一场戏。”

    皇后心中不满,“你为何不事先跟本宫知会一声,你这是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李遥生安抚道:“娘娘,您真是误会臣妾了,臣妾是怕多了事,反而会让事情暴露,就算等事成之后,给您个惊喜。而今,这邢谢已走,娘娘的心头大患也除,臣妾要恭喜娘娘了,这鸾宫以后就是您的天下了。”

    胡氏听到这处,才舒展了眉头,“行了,好话再多也无用,你先行回去吧。”

    等李遥生刚走,乔嬷嬷就问道:“娘娘,咱们安排的人,正在路上等着慎贤妃呢。”

    “很好,她太厉害了,能算计走邢氏和谢氏,以后也是个大隐患,本宫就快要生产,可不能出岔子,就借邢谢留下的人,一刀了结她。”

    “娘娘英明。”

    李遥生在回长清殿的路上,被邢贵妃留下的余孽报复袭击,中了一刀。

    不过还好,伤在胸胁空隙之间,并无致命之险。

    过两日,天演被封为国师。

    柳柔姬大难过后,从四品的贵姬一跃成为庶二品的柔妃,可谓是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