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绿茶女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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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苑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平阳侯夫人耳中。

    顾雪柔哭哭啼啼地将沈若华威胁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添油加醋说出来:“她说世子是一个废物,下贱东西……”

    平阳侯夫人气得仰倒,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是个什么东西?”一掌拍在扶手上,咬牙道:“侯府岂是她能够撒野的地方!”

    堂堂侯府世子给一个低贱商户女废了子孙根,更是被指着鼻子威胁,只是一想她便不能够容忍,何况她那心高气傲的儿子是如何愤怒的忍受着沈若华的羞辱!

    想到霞姿月韵的嫡子,如今失去做男人的尊严,再无往日谦谦君子如玉的模样,平阳侯夫人心口痛如刀绞。

    顾雪柔看着平阳侯夫人眼底的凌厉,扑通跪在地上,嘴唇颤抖,似乎害怕至极,“夫人,她说……早晚有一日一把火将沉香苑烧得一干二净。”

    平阳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抓着茶盏砸在顾雪柔的脚边,她惊吓地往后一退,看见平阳侯夫人眼底的阴毒,悚然一惊,脸色惨白。生生的定住不敢动,手背被飞溅的瓷片划破。

    “沈若华!”

    平阳侯夫人一字一顿的挤出这几个字,恨得牙根都带出血来。

    “周嬷嬷,你立即去将沈若华给带来!”

    沈若华不死,她难泄心头之恨!

    容煜是她在侯府的立身之本,他还这样年轻,甚至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便被毁了!让她整日里看见凶手在府里上跳下蹿的好好活着,她就咽不下这一口恶气!

    周嬷嬷面色一变,看一眼地上的顾雪柔。顾雪柔很有眼力见的站起来,步履匆忙的离开,走出门口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般。

    ‘嘭’地一声,门合上。

    周嬷嬷低声劝道:“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奴今日里打听到,赵家一早便又派了人去沈家,停留了近半个时辰。那丫头出了事,沈家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家!赵家!赵家!

    又是赵家,简直阴魂不散!

    平阳侯夫人心中又怒又恨,最后全都化为了无力,她瘫软的靠在椅背上,“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我何曾亏欠过赵家半分?他们为何不肯放过我?我何错之有?”

    周嬷嬷默不作声,林氏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赵将军战死沙场的时候,遗骸还未运送回京,便将一纸和离书送进赵家。赵将军丧期未满三月,她便转嫁给平阳侯,当时怀着赵将军的遗腹子,那是赵家一门的希望,镇国公府老夫人亲自哀求她生下来,林氏狠下了心肠喝下一碗堕胎药,镇国公老夫人被刺激得倒下,再也未醒过来。

    当年林家老太爷犯事触怒先帝被发配到北疆,上京人人对林家避之不及。林氏已经及笄,到了婚嫁的年纪,而与她有婚约的平阳侯府怕受到牵连退来了婚书,最后还是镇国公府向先帝求情,将林氏留在上京念她无处可去便收留在府里,并且嫁给了赵将军。

    林氏心中惊惶,紧紧的抱着镇国公府这一棵大树,老夫人提及婚事,她不曾犹豫的答应了。可谁曾想,林家老太爷复起,水涨船高,林氏心思活络了起来,她与平阳侯旧情复燃,动了与赵将军和离的心思,便向林老太爷哭诉赵家趁人之危,逼迫她嫁给赵将军,闹得两家翻脸。

    她是没有做错,只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只是这些话,周嬷嬷是万万不敢说。

    原来的赵家不敢对待他们如何,如今林家越不如从前,而子嗣凋零,只有三房诞下一子的赵家,这些年来越发受圣上宠信。

    这时,门扉被敲响,紫月的声音传来,“夫人,大少爷来了。”

    平阳侯夫人面容有一瞬扭曲,她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不见!日后这孽种再来,不必通传,一概不见!”

    周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化作叹息。

    紫月听到平阳侯夫人的话,怔了怔,她回头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容韶,他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清风吹拂着他一身青色绸缎长袍,散发着清雅高华的气质,令人神往。

    屋中的声音很大,即便他离得远,依旧传入他的耳中。只见他唇角的笑僵了一下,便恢复如常,似乎对平阳侯夫人这种态度,早有预料。

    抬眼望着紧闭的门扉,他收回视线,朝紫月颔首,方才转身离开。

    ……

    沈若华回了碧涛苑,她提笔给沈母写了一封告罪信。

    如果不是还在禁足中,她倒想亲自回一趟沈家。

    赵家暂时可以被她用来震慑住平阳侯夫人,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个女人的心太狠,她不得不提防她会从沈家入手,势必要见沈母一面。

    她将信装进信封里,交给了碧桃,让她送进沈府。

    “奴婢这就去。”碧桃将信贴身放好,走出院子,见到门口的人,脸垮了下来。

    顾雪柔像是没有看见碧桃摆得脸色,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沈姐姐在吗?我有话要同她说。”

    碧桃看着她脸上的笑,就想在她脸上挠几下,正要说不在,屋子里传来冷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顾雪柔看了碧桃气恼的模样,理了理衣衫,踏进屋子里。

    她看见站在窗前的沈若华,绽出一抹甜笑,如同往常一般亲热的挽着沈若华的手臂,“沈姐姐,你先别同我置气,我也是迫不得已。今日里过来,便是想要将误会解释清楚。”随即苦笑一声,“并非是我想要做他的妾,而是被他强迫,我在府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她的手微微一动,宽大的袖摆往下滑了一截,露出她手臂,细白的皮肤上两道血痕显露出来,似乎在印证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