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晞睁开眼睛后，入目的是年糕肉嘟嘟的脸。

    “爸爸醒来了！”年糕学着其他人那样，起身给余未晞心翼翼地倒水：“爸爸喝水！”

    余未晞眨了眨眼，撑着床铺起身靠着床头，接过了年糕递过来的塑料水杯。

    余未晞看了看四周，一片洁白，霜霜坐在一旁守着。

    “我在片场晕倒了……吗？”余未晞努力回忆失去意识前的事，他威亚不是吊得好好的吗……怎么就忽然晕倒了？

    “是的，可吓死我们了……！”霜霜拍了拍胸脯道：“这幸好没什么事！”

    霜霜解释道：“您晕倒后剧组就把你送来了医院这里，但是医生都检查不出什么异样，虽然检查后是没事，不过您依旧没有醒过来，所以我们把封医生也请来了。”

    余未晞瞪眼道：“封医生也来了！？”

    余未晞其实对封医生有一丢丢的……害怕。

    余未晞心道，难道姓封的都这样的么，活像个老妈子似的，成天就抓着他训。

    “是的，封医生现在在和医生协商和办手续。”霜霜笑道：“马上就回来了。”

    余未晞有些蛋疼。

    霜霜道：“封医生想来要训你了，封医生没什么大碍，你就是操劳过度导致精神衰弱，所以才会因为忽然的高强度运动晕倒。”

    精神衰弱……？

    余未晞蹙眉。

    不是，操劳，他什么时候不操劳？虽然之前楚青的事再加上他带伤训练，但这真的会导致精神衰弱么？他有这么弱鸡？？

    余未晞抱着年糕，一边喝水一边启动了系统。

    “滴……滴……宿主……”

    余未晞：“……”

    系统声音病恹恹的，活像是电力不足那样，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

    余未晞：“你这是怎么了？？”

    “宿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昂……”

    余未晞：“？？？”

    系统之后断断断续地和余未晞解释了。

    一直以来，余未晞都用充足、甚至过量的黑能量滋养着系统，但如今余未晞自从关闭Dyn Bot，也不会主动去怼人后黑能量便剧烈下降了，而且之前骆雨澄那是让余未晞几乎洗了一次白，现在所有人都在心疼和夸余未晞。

    也因此，余未晞的黑能量虽然还有收入，但已经出现了断层。

    “因为这样……滋滋……系统暂时运营不……过来。”

    余未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现在5g时代都要来了，你还在有线通话吗？这黑能量下降你就得卡机了？？”

    卡机就算了，还让他精神衰弱直接晕倒了，这简直是糟糕的产品。

    “滋滋……宿主，您还记得吗？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会有惩罚……”

    余未晞一顿。

    “现在……只是开始……系统会越来越，没法运营，然后带来惩罚……”

    之后系统就关机了。

    余未晞垂眸，无声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辣鸡系统。

    “啊……！砚哥电话来了！”霜霜的话断了余未晞的思绪。

    “是的，是的，已经醒过来了，您放心，和私人医生的一样，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

    “好的，我给您转过去。”

    霜霜随即把手机递给了封砚。

    “晞晞。”有些沙哑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

    余未晞“嗯”了一声。

    “晞晞，我这边走不开，拍摄必须要继续赶我这边的，补上你的缺口赶进度。我明天早上才过去接你回剧组好不好？”

    余未晞瞪眼：“我得在医院睡一天？”

    不过就是精神不济，至于么！

    “晞晞乖，留下来做个全面检查好不好？身体的事难能轻率。”

    “……”

    余未晞凉凉道：“我觉得你们也给我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机会拒绝了，是吧？”

    “是的。”封砚理所当然。

    余未晞：“……”

    ……辣鸡封狗辣鸡团队。

    余未晞不耐道：“好了我要挂了。”

    “晞晞，记住，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医生，如果……”

    滴——

    封砚被余未晞直接掐断了通话。

    “噗……”霜霜在一旁忍笑，不住地给封砚点蜡。

    余未晞挂断了封砚的手机后，无所事事，便看起了剧本为下一场戏准备，抱着年糕偶尔也陪他几句话。

    助理见余未晞精神了，便下楼去给他买饭。

    不一会儿，余未晞的私人医生——封医生封柏便进来了。

    “晞。”

    “封医生。”余未晞见到那个中年男人，“刷拉”一下动作非常快地把剧本给塞到枕头底下了，熟练得仿佛上课偷看漫画的学生看见了老师。

    “封叔叔！！”年糕看到封柏也笑着挥手，热情招呼。

    从到大年糕生病大都是封柏看诊的，封柏对孩子很是亲切，看了病还会给糖，年糕可喜欢了。

    “年糕有没有听话，乖乖喝奶和多吃菜啊？”封柏上前揉了揉年糕的发顶。

    “有！”年糕点头如捣蒜：“老师每天给我吃菜，爸爸每天泡奶给我喝，爸爸我听话！”

    “好。”封柏满意点头，随后看了眼余未晞面无表情道：“可是你爸爸似乎没年糕那么听话啊。”

    余未晞：“……”

    封柏瞟了眼余未晞的枕头道：“晞，我看到了。”

    余未晞：“……”

    “晞啊。”封柏蹙眉道：“五年了，这五年来你每一次找我，你自己反省反省都是因为什么事儿？都是操劳！操劳引起的晕眩、病痛，还有你腰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不能多爱惜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么？”

    余未晞不敢像呛封砚那样反驳封医生，只能委屈巴巴地被。

    年糕点头大人般符合：“对！爸爸不照顾身体！生病还要跳舞！”

    封柏无奈道：“是，身体是人最重要的资本，你不要太疯狂。”

    “哦。”

    封柏道：“我之后给你调整营养和饮食食谱，不过你自己也要留意，不要过度练习，拍戏已经很耗费体力就不要再偷偷练舞。明白吗？”

    “哦……”

    “对了……”封柏看了眼余未晞手腕上的手镯，蹙眉道：“你的手镯……哪儿来的？”

    这手镯……

    怎么就和他们老封家的祖传手镯一模一样？？封家之前的手镯被他父亲给了封砚的妈妈，如今封妈妈传给了封砚，是要给封家以后的媳妇儿的。

    虽然不排除也有长得相似的手镯，但封柏是个医生，检查时也不好仔细去探查病人的私人物品，因此没有细看，也无法确定。

    是巧合还是……？？

    封柏觉得有点玄幻。

    “啊……”余未晞耳朵微红：“怎么了……？”

    “随口问问。”

    “朋友送的礼物。”

    看诊已经结束了反正，封柏便和余未晞闲聊几句。

    “朋友？送得这么贵重？”封柏调侃道：“怕不是一般朋友吧？”

    余未晞看了眼那手镯，眨眼道：“很贵重的东西吗？”

    封柏笑道：“一般若是真品，那玉哪有不贵重的。”

    “这是真品吗？”余未晞愣愣地举高了手。

    封柏低头看，这次光明正大看得仔细和久了些，不禁越发觉得……

    这就是老封家的祖传手镯啊？？

    嗯？？

    封柏：“……”

    信息量有点大。

    封柏干咳了声道：“我也不是专业的，看不出。”

    “哦……”

    “你先休息休息吧，之后做个全身检查。”

    封柏离开了病房，恰好遇上了提着盒饭上来的霜霜，认出这是余未晞的助理，随即拦住了人：“姐。”

    “嗯？医生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没有，就是好奇问几句，晞现在在和封砚拍戏，对吗？”

    “是的。”霜霜以为封医生只是想了解一下余未晞的日常生活和健康，没有多想。

    “那他俩……关系不错？”

    “……？”

    封柏一本正经地解释：“想如果两人关系不错，可以让晞身边的人多照顾照顾他，别让他总是太操劳了。”

    “啊……！这样啊，那封医生就完全不用担心了！”霜霜一击掌，激动道：“砚哥对晞晞可好了！天天照顾着，连带着年糕也一块儿照顾。晞晞也会难得地听他的话。”

    “好。”

    封柏心里有了考量。

    ……

    —— XXXXX ——

    有惊无险地在医院待了一天，隔日封砚便来接余未晞了。

    封砚身穿大黑外衣，戴着墨镜和绅士帽来的，映衬得一袭白色帽兜的余未晞有些瘦了。

    余未晞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封砚和剧组的人来接。

    “晞晞怎么样了？现在好了吗？”封砚一迈入病房门，随即上前一把抱住了余未晞道：“你可吓死我了。”

    “……别那么油腻。”余未晞猝不及防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嫌弃地推开封砚道：“老男人就是油腻。”

    “我这是情不自禁，还没呢，你怎么样了？身体还行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未晞凉凉道：“我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你穿得要来给我出殡似的。”

    封砚哭笑不得。

    “还没你呢，我听霜霜你是操劳过度，你是不是晚上在我回去后又偷偷练舞了？”

    余未晞没答话。

    “……”封砚已经有答案了，蹙眉道：“晞晞。”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次会晕倒也不是因为我练舞，就是……”

    是系统的锅啊！

    可余未晞没法，不禁有些郁闷。

    “无论是不是，你都不能这样。”封砚语气逐渐严厉起来：“我和你过多少次了，我们现在拍摄赶进度，能有时间休息就休息，不要整剧烈运动。”

    “你管我。”余未晞翻白眼。

    “我管的就是你，我还不能管你了？你这是要我搬过去和你一起睡是吧？”

    “……你敢？！”余未晞瞪眼得道：“剧组里，大庭广众的，你敢搬过来？！”

    “你敢不听话偷偷练习我就敢，我怎么不敢呢？我今晚就能搬过去。”

    “你……！”

    余未晞气红了脸，一个跳跃就把封砚给扑倒，按在床上道：“我揍死你！”

    封砚笑了笑，心道余未晞现在对他还真是越来越随意了。

    哗啦——

    封砚反手按着床铺，一个使力转身把余未晞反压在了床上，笑眯眯道：“谁揍谁？”

    “……”余未晞龇牙咧嘴道：“你敢揍我？”

    封砚悠然自得道：“敢啊。”

    余未晞：“？？？”

    这是要造反了昂？

    封砚俯首，嘴唇轻轻碰了碰余未晞的脸颊，“揍”了他的脸。

    余未晞：“……”

    “你……！”余未晞脸刷拉一下当即红了。

    “咳！咳！咳！”

    余未晞正想破口大骂，却被一阵低沉的咳嗽声音给吓呆了。

    余未晞和封砚两人动作一僵，转头就见封爸爸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此刻，余未晞躺在床上，头发紊乱双颊通红衣衫紊乱，封砚正虚压在他身上，余未晞的手还停留在封砚肩膀上。

    啊。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这一瞬间，余未晞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了，猝不及防看到自家老爸的封砚心脏也停了。

    而封柏一开门就看见这幅两人抱一起的画面，实话他老人家的心脏也停了。

    ……

    最后，是封砚强作镇定，收起了脸上调戏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起身，鞠躬、点头。

    有礼，非常有礼。

    余未晞顶着一张无地自容的红脸，也起身低声招呼：“封，封医生……”

    封砚一愣。

    啊……？

    余未晞的私人医生是……他爸爸？？

    封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咳，稳如泰山道：“嗯，我带来了晞的健康报告。”

    “……谢谢。”封砚上前接过。

    封柏看着封砚凉凉道：“好好照顾晞，不要让他操劳过度，跳舞时间要克制，饮食要注意轻淡。还有……如果白天拍摄工作很累晚上不仅不可以跳舞，也不要做多余的运动，拍摄结束多的是时间。”

    封砚：“……”

    余未晞：“……”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

    余未晞生无可恋。

    “好……”封砚摸了摸鼻子。

    封柏看了眼自家儿子，顿了顿道：“出来，我和你几句话吧。”

    “行。”封砚转头对余未晞道：“我出去一下。”

    “等等……！”余未晞上前拦住封砚道：“封医生，有，有什么话和我就好。”

    余未晞只觉得不妙，封医生不是要和封砚什么报告吧？不会和封砚联合起来商量以后要怎么管自己吧？！不会没收自己带来剧组的跳舞毯吧。

    “没事，我和我爸几句家里话。”封砚拍了拍余未晞的肩膀。

    封柏也点头。

    ……

    余未晞：“……”

    余未晞：“？？？？？”

    余未晞瞪大了眼，颤声道：“你，你爸？？”

    啊？？？

    封砚挑眉道：“你不知道？”

    他还以为当了好几年的私人医生，余未晞应该知道？

    余未晞：“……”

    他为什么会知道？！

    “啊……你不知道，那我就在这里介绍一下吧。”封砚摸了摸鼻子，揽住余未晞的肩膀道：“这是我爸，封柏，爸，这是……”

    封柏：“……我知道。”

    封砚：“啊……”

    现场就是尴尬，非常尴尬。

    “走吧。”封砚和封柏离开了病房。

    余未晞：“……”

    余未晞心道，他应该庆幸封爸爸不知道年糕是谁的孩子吗？

    不对……

    这有什么好庆幸！

    重点是，封医生是封砚的爸爸！！！

    woc！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这么一个可爱？！

    ……

    而另一头，封砚和封柏站在阳台上，封砚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白大褂男人，挠了挠脸颊道：“那个，我和晞晞是真爱，我们……”

    “安静，别和我扯那些。”封柏蹙眉道：“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请。”封砚拿出了考试的姿势。

    “首先，我不会反对你俩在一起，晞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不过……”封柏蹙眉道：“你知道他生过孩子吗？”

    封砚浑身一僵。

    啊……？

    什么？

    在此之前，封砚想过各种可能性，也许是故人的孩子不方便，也许是领养，也许是授精这种比较敏感的。

    封砚不是没想过和人意外得来的，但是封砚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余未晞身边有什么亲密的暧昧对象，而且余未晞还很爱这个孩子，看得出父亲也不是什么坏人。

    那……？

    封砚有些懵。

    “看你这样子我知道你是毫不知情的了。”封柏摇头道：“年糕，余寄风是他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这些涉及隐私，我原本也不想和外人，但你是我儿子，而且你已经把玉镯给了他，我猜测你应该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所以我想你必须知道这个。”

    “自然不是一时兴起。”封砚斩钉截铁道：“我从来不一时兴起。”

    “好，所以……你知道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吗？”

    封砚：“……”

    “封砚，这事儿必须搞清楚，我只是担心你俩受伤害。”封柏蹙眉道：“当年他多辛苦都一边哭一边生下来了，你得确定他现在和那个男人还有没有联系，还喜不喜欢他。否则你会受伤害。其次，你也知道晞的性子，你必须确定，有了能好好养孩子的决心你才可以继续往下走，否则就是伤害晞也是伤害孩子，明白么？”

    顿了顿，封砚点头道：“明白了。”

    封砚道：“我会……好好处理的。”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