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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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年其实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和阮湘变成室友。

    她觉得不过是因为季梦雯那点托付,做出的一点算是有点交情的帮忙罢了。

    况且就冲阮湘对她那个态度,她觉得这人还是跟时候一个样,白眼狼,估计又觉得温年要害她怎么的。

    第二周就正式开始配广播剧,温年终于把漫画看了两遍,对着台词又翻了翻。

    阮湘的作品不是很多,早年的短篇也有拿过国内漫画大奖的。

    不过温年对这些都不会去刻意了解,这两天稍微看了看,还是觉得这种事果然得看老天。

    反正她对人生还真没那么多感叹。

    阮湘早期画风挺清新的,就是那种温温暖暖的风格,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啊,很纯粹的那种。

    不过重开日开始就变得复杂了。

    温年觉得她这个二师姐的角色不是很好配,漫画里倒叙太多,切换来切换去的,作品里表达得很清楚,因为有画面,但放到广播剧里,就只能靠声音。

    她发愁的时候不多,正好被段栗看到了,对方心比她更大,也没落井下石,但还是免不了口头占了点便宜,递给温年一杯水的时候喊了声阴阳怪气的师妹。

    “滚。”

    温年推了对方一把。

    段栗坐到温年边上,:“我也发愁,实话以前追连载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不过二十岁和三十岁看同一部作品的想法还真的不一样。”

    段栗的声音条件比温年好,她俩一个导师,温年的音域窄,所以技巧方面的要求更高,所以一得了空就开始欣赏自己直系学妹的苦练结果。

    “阮老师真是宝藏啊~”

    段栗感叹了句,温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

    “我觉得她角色塑造都很厉害,我不是还配了几个配角么,漫画里没几个镜头的,但那个感觉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神态什么的,肯定观察力很好才能这么细致。”

    “哦”

    温年的反应挺冷淡的,段栗很不满,“你就这么敷衍的吗?”

    “还成,她读书那会就成天抱着个速写本,那双眼睛滴溜溜地看过路的人,能不细致么。”

    温年仰头喝了一口水,准备站起来去棚里的时候被段栗拉了回来。

    “哎哎哎,年哥你等会,读书那会,怎么,你们以前认识呢?”

    段栗盯着温年看了好一会。

    温年皮肤不白,偏向麦色,看上去特别健康,虽然大家一个工作室都熟得不像话,有时候工期很赶,蓬头垢面的也不是没见过,但温年一向是最精神的那个。

    身体素质很好,加上天生一双大浓眉,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细长有神,人也很不错,随和,开玩笑的时候也很能开,虽然挂着个老板头衔,比聂姐好话多了。

    起年少的事情也是一大堆,但认识这个么名人,居然没听她提过。

    “认识啊,不过不熟,她那会,就和现在一样个,没现在漂亮呗。”

    温年拍掉段栗的,“开工了,台词熟了没,我可不想加班。”

    第一期配的少年音调还不算很多,论难度系数还是段栗高一点,出来的时候段栗觉得自己可能要窒息了,喝水的时候温年看了看,发现有几条未读消息。

    是阮湘的。

    问温年什么时候有空,她能不能看个房。

    温年回了句你决定了?

    又补了句,刚在棚里呢。

    阮湘哦了一声。

    -差不多决定了,我下午四点的飞到c市,等把行李放到酒店就

    温年没想到对方这么点时间就想好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排斥,这套房子是她买的,首付她爸妈出了一半,自己还了一半,剩下的每个月工资都得花一半,所以找个室友算是最好的办法。

    -我七点下班,我到时候再联系你。

    -好。

    段栗凑了过来,看到阮湘的微信,嗷了一声。

    温年:

    段栗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年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阮老师重开日的结局是什么啊,人家好想被剧透哦。”

    温年差点被对方的“人家”两个字恶心到反胃。段栗长得白白净净,闭嘴的时候还是个漂亮姑娘,一张嘴形象全无,温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奇才还能有个七八年不分的恋爱。

    “自己问去,你不是加了微信了么?”

    “我哪好意思啊,”段栗言之凿凿,“我觉得你和阮老师比较熟,老同学嘛。”

    温年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刚刚和她了“不熟”怎么现在意思完全相反了。

    “你自己同学去。”

    温年喝了半杯水,拿着配音稿又进了棚。

    “哎,年哥!师妹!”

    段栗也跟了进去。

    是七点下班,结果温年还是被迫加了半时,因为和段栗在某段处理上出了分歧,又录了好几遍,最后让配音导演老聂自己考虑考虑。

    段栗男朋友今天也加班,不能来接她,本来想和温年拼个车一块回去,最后被温年以不同路为由拒绝了。

    温年走得还挺快,段栗站在原地嘁了一声。

    嘀咕着:“以为我没看到你要去找阮老师”

    工作室就在海盛区,离阮湘的酒店也就一站地铁,温年约了阮湘在地铁站见。

    这个点也算是下班高峰,人特别多,温年在微信里反反复复叮嘱对方是a口,结果最后还是在口看到的阮湘。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地铁里也开了空调,温年一半都会带一件开衫。

    阮湘就傻乎乎的站在那,拎着个包,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你都不看的吗?”

    地铁站人来人往的,阮湘穿着长及脚踝的裙子,一动不动的,还挺扎眼。

    陡然听到温年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向声源,就撞进了一双有些冒火的眼神。

    “啊?”

    “啊个屁。”

    温年把自己黏在脸颊的头发挑了挑,“让你在口等我,你倒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口。”

    阮湘转身看了一眼,还真的是。

    她有点尴尬,唯唯诺诺地了声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温年听了更窝火了,她其实挺想回一句“你以前不能挺能跟我杠的么”,但看阮湘化妆都盖不住的憔悴,还是咽了下去。

    “走。”

    她倒是不太爱背包,上班就带个和硬币大的公交卡,开车的话就带个车钥匙。

    工作室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近,她基本都是坐地铁去的。

    隔了几分钟,温年还是被阮湘气到了。

    这个人精神恍惚,温年都过了地铁口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没买地铁票。

    温年觉得头疼。

    “你呢?”

    温年朝她伸出,也顾不上边上路人的眼神了。

    阮湘把递给她,温年设置了一下,“你自己绑定一下卡,刷一下。”

    “你是原始人么?”

    温年嘀咕了一句。

    阮湘还是听到了,她看了对方一眼。

    她的脸本来就不是那种尖尖脸,有点圆,所以到这个年纪看上去还挺嫩,估计是也有点生闷气,自己都不知道腮帮子鼓了。

    温年突然想到自己妹妹温芜吃胖了模样,笑了笑。

    阮湘以为温年在笑她,进来之后别过了脸。

    温年解释了一句:“没笑你。”

    阮湘压根不信。

    这个点的地铁挤归挤,但也没早高峰来得可怕。温年经验丰富,找到了角落,让阮湘靠着,她也没多话,拿着又去自己工作室的群开始唠嗑了。

    阮湘大学在市念,认识了当时还在念导演系的杜明,毕业了就结婚留在了市。

    她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作品在很多杂志上刊登,也算是有名气,大学期间连载重开日,结婚第三年怀孕后就断更了,后来每每想拾起,但都因为家庭和孩子放弃。

    不过她到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并没有完全丢掉她的热爱,期间还断断续续地接过插画。

    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憧憬结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等到三十四点时候彻彻底底明白这十年婚姻里只有她在虚构一个家,至始至终,全都是幻想。

    丈夫厌恶她逆来顺受的性格,也觉得她的身体不再具有吸引力。

    因为事业开始顺风顺水,有更多漂亮的女孩投怀送抱,更觉得家可有可无。

    阮湘想起自己那天在杜明东里看到对方的聊天记录就觉得难受。

    全然信任的人在和第三者的交流里袒露的都是对她的厌恶。

    这算什么呢。

    这趟回去,避无可避的摊牌,对方家里人还以孩子为由让她包容。

    她觉得累。

    市的一切她太过熟悉,熟悉得让人作呕,想拔腿就跑。

    “喂,阮湘,下车了。”

    温年伸拍了一下阮湘,顺带替对方把滑落肩头的包带往上挂了挂。

    阮湘脸色苍白,打了腮红看上都是假的好气色,温年低头看她,对方皱着眉,抿着嘴,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拉着这个心神不定的人下了地铁。

    一拨人蜂拥而上,温年松了,站定后叫了她一声,“阮湘。”

    阮湘的眼睫颤了颤,看了温年一眼。

    “吃饭没,”温年看了看,“没吃的话一起吃,吃了的话我得先去买个饭。”

    阮湘摇了摇头,“还没。”

    “那成,”温年往电梯那边走,“想吃什么?板面?担担面?燃面?米线?花甲粉?”

    “为什么都是面?”

    阮湘忍不住问了句。

    “哦,因为我想吃。”

    温年没有半点全篇私货的羞耻,“你是不是还喜欢吃炒年糕?我那区后头倒是有一家韩式饭馆还行。”

    阮湘没想到温年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以前晚自习下课温年总拉着季梦雯吃她喜欢吃的,压根不理会阮湘的反抗。

    以至于一周五个晚自习晚上,四个都是吃温年喜欢吃的,剩下的一个晚上才是阮湘的炒年糕日。

    “好。”

    出地铁的时候阮湘终于知道刷二维码了,温年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又不记得怎么打开了呢。”

    “我又不是弱智。”

    “你刚刚不是嗯?”

    温年的口气带着揶揄。

    阮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理她了。

    温年住的区离地铁就七八百米,她指了指自己的十六层,然后带阮湘吃炒年糕去了。

    饭馆不大,但装修挺好,等菜上来的时候温年一直在玩,阮湘还是发呆。

    “我你,是又被欺负了?”

    她听到温年突然的一句话。

    对面的人还在低头玩着,温年的头发不长不短,但她人精神,这种发型也不会让人觉得懒洋洋的。

    这边环境看着挺不错,座位都是红色的沙发。

    这样的口吻有点熟悉,多年的前记忆突然被翻篇,哪怕以前觉得这句话是嘲讽,但在此时此刻,阮湘又有点眼眶酸涩。

    “哎哎哎你哭什么啊,我真的没笑你。”

    温年急了。

    “我没哭!”

    “好,你没哭,来来来,先擦擦眼泪啊我真是服了,大姐,咱俩加起来都咱妈岁数还大了,你怎么比时候还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