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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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温年又变成了大忙人。

    有时候半夜三更回来还能跟赶稿到半夜三更的阮湘一起吃个夜宵。

    倒也没出去,就是囫囵煮个速冻饺子,要么就是下个方便面,加点牛肉丸和青菜。

    阮湘不太习惯晚上吃太多东西,也就是温年回来,端着个锅在吃的时候递过来一筷子,啊了一声。

    太腻歪。

    阮湘别过脸。

    温年顺理成章地自己吃了。

    她吃饭从来都会给人一种很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的感觉。

    看她吃饭就会让人高兴。

    温年阮湘这话得跟奶奶一样。

    “还没画完呢?”

    温年捧着个碗问。

    温年一直以为阮湘跟她因为工作接触的一些画不一样,不有趣,也不会参加一些二次元点的活动,更别提为了一部作品或者某个角色要死要活了。

    没想到阮湘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那场离婚风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压了下去,阮湘自己倒在社交平台上活跃了起来。

    温年偶尔凑过去看,也能看到她在画别的。

    都到死线了,还能摸点别的鱼。

    比她作息还颠三倒四,还什么养生。

    当然这一句温年没敢。

    现在都是凌晨两点多了,阮湘看着还毫无困意,温年坐一边拿肉丸子逗狗,都没能吸引对方的视线。

    “差一点。”

    阮湘回了句,她的数绘屏尺寸挺大,她自己身板又,这个角度看上去跟她是趴在上面一样。

    “我就纳了闷了,你都不困的么?”

    温年把一个肉丸喂了狗,端起锅碗往厨房走去,金毛跟着她,被骂了一句,委屈巴巴地往阮湘那边蹭。

    阮湘脚踝一痒,对上一双狗眼,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刷锅碗的温年,“你没给它吃?”

    “我冤枉死,”温年开着水,打着哈欠敷衍地冲了冲,“一半都喂它了,还是香香乖,从来不问我讨吃的,顶多就是把头泡到水杯里。”

    阮湘:“”

    “哦不好意思,我的是猫。”

    她这句话的刻意简直不用再多做怀疑。

    阮湘已经习惯了温年有事没事来一句这种梗。

    “我去洗个澡,你也早点睡。”

    温年哈欠连天,听得阮湘都觉得困了。

    十一假还剩最后一天,阮湘熬熬夜其实也没事,她最近也算认识了不少同行朋友,有些交流还挺有意思。

    睡得晚反正矜矜也不上学,没什么太大关系,顶多就是早饭晚一点吃。

    第二天她起来,发现温年已经上班去了。

    是最近工作室配音的培训班项目还在筹备。

    矜矜倒是很想温年,也试探着问可不可以去看看对方。

    被阮湘拒绝了,最后只能偷偷摸摸拿了阮湘,趁亲妈在画稿子,去阳台给温年打了一个电话。

    正好是饭点,温年正好带着一帮人在隔壁商场吃饭。

    新招了不少人,这两天还准备试音,所以生面孔还挺多,段栗一贯会炒气氛,这个时候哎呀哎呀的,油里油气。

    温年看了眼来电显示,喂了一声。

    一听到声音,她就笑了,“怎么啦?”

    旁边一个新的成员惊讶于温年倏然温柔的口吻,声地问了问段栗。

    段栗哦了一声,“大概是她老婆。”

    一阵的哦,带上扬的那种调。

    温年出去接了电话,哄了朋友几句。

    “温老师女朋友的电话吗?”

    有人问。

    “女朋友?”

    温年笑了笑,“女儿才对。”

    段栗看了温年一眼,又马上继续闹腾了。

    工作室的气氛很轻松,有时候工期很赶,但也没让人觉得很痛苦。

    晚上确定了新成员名单,温年点了奶茶的外卖,自己倒是先溜了。

    阮湘每天天黑了之后就会去遛狗。

    起初她倒是没这种想法,但看到温年老晚下班还坚持带大洋出去,试探着提了一句。

    没想到温年泪眼汪汪地就抱了过来。

    大型犬需要足够的运动量,你要是遛的话记得多运动运动。

    然后阮湘觉得自己可能在逐步迈向亚健康。

    毕竟温年的狗和它的主人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讨喜。

    还有点蠢兮兮的。

    有几次还会冲进绿化带,拉也拉不住,出也出不来,卡在那个地方呜呜呜好半天。

    被路人投以怪异的眼神。

    阮湘自己的女儿还在一边笑。

    矜矜中午给温年打的电话先是絮絮叨叨了一通有多想温年,然后拐弯抹角地有点想吃鲜花饼,温年一点就通,回来就带了一份回来。

    她提着鲜花饼在区里碰到了遛狗的阮湘。

    区挺大,绿化还不错,中心水池边上的广场原本有老头老太太打太极,最近都转移阵地,去了外边的广场。

    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高亢的太极音乐了。

    还挺清幽。

    温年先看到的阮湘,牵着狗绳,矜矜跟在一边,不知道抬头和她妈在什么。

    “嘿!”

    温年伸拍了一下矜矜的右肩,自己往左边转。

    朋友回头没看到人,却看到了一袋鲜花饼,就咧嘴笑。

    阮湘偏了偏头,“又叫她给你买东西吃?”

    温年哎了一声,“是我想吃。”

    阮湘看了眼矜矜。

    矜矜就躲到温年身后去了。

    “想吃什么,和我,不要老麻烦人家。”

    完阮湘就拉着狗绳往前走了。

    金毛不明所以,开开心心地跑。

    温年和矜矜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

    温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矜矜低着头。

    一只摸了摸她的发顶,“想什么呢,你妈把我当外人我都没哭。”

    矜矜抬眼看了看温年,一只拉上温年的,“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温年笑了一声,“她装的。”

    “别理她,我们先回去吃饼。”

    “作业整理完了吗?明天就要上课了?”

    “还没有。”

    阮湘还真的没生气,她自己变变扭扭,回过神来拿两个人居然也没等她。

    只余她在原地和金毛大眼瞪眼的。

    回去的时候推开门,发现矜矜居然在温年的房间里玩游戏。

    “回来了?辛苦辛苦~”

    温年还挥了挥。

    她的另一只拿着平板,估计和矜矜在玩双人游戏。

    温年的房间不是很大,摆了一张床边上就没什么地了,角落里摆着一些设备,电脑还开着。

    “到点了就回去睡觉啊。”

    阮湘嘱咐了句。

    “我今天可不可以和年哥一起睡?!”

    阮湘想都没想:“不行。”

    朋友有点失望,问了句为什么。

    矜矜已经洗完了澡,头发估计还是温年吹干的。

    她在新的学,也交到了新的同学朋友,但在区里还是没什么朋友。

    虽然也不是黏人的性格,但始终还是好玩的。

    “对啊为什么不行?~”

    温年抬头看她,还眨了眨眼。

    她的口吻显然是故作黏腻,有点像最近热播的一部偶像剧的嗲嗲女二。

    阮湘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正准备话,又被温年打断了。

    “管你行不行,房子都是我的。”

    她还挺嚣张,跳下床把房门关了,也不管门外的阮湘多生气。

    冲矜矜笑了笑,“一家之主做主了!”

    “杜今月朋友,温老师要教你怎么反抗家长。”

    阮湘也没跟着温年胡闹,她又坐到电脑前琢磨她的脚本去了。

    编辑那边的意见跟她有点分歧。

    一部作品人气到一定的程度,牵扯上利益往来,就一定会有这方面的争执。

    一方想要卖点,就势必要制造出更多的爆点。

    但是这会跟前期的营造大相径庭。

    她一琢磨就好久。

    有人端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不睡觉啊,那明天矜矜我去送呗。”

    温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阮湘转头,温年已经坐到了她边上,“我看看画到第几话了。”

    “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被读者挂了?”

    温年笑嘻嘻的。

    她洗完澡之后头发披着,现在客厅的大灯都关了,这么一个角落只有一盏落地灯开着。

    橘猫睡在阮湘书桌边上的三层猫屋里,在温年过来的时候咕噜了一声。

    “没有。”

    “别装了。”

    温年拎了个抱枕,还是阮湘之前作品的周边,签约的公司送的。

    还挺软,温年抱着蹭了蹭。

    她一般不会披着头发出门,即使没睡够白天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这种夜里屋内的姿态也没人见过。

    垂落的头发遮了遮天生就有点锐利的眉,灯光笼罩下,熏出了几分有点温柔的懒气。

    “就是不想和我讲。”

    的声,但也足够阮湘听到了。

    “真的没什么,”阮湘抿了抿嘴,“就是编辑和我意见有点不合。”

    “那就磨合磨合。”

    温年不太懂她们这一行,“市场需求和你自己的情怀,有个度就好了,你是靠这个吃饭,但也没必要全部赌在上面。”

    她打了个哈欠,“尽量为自己的想法争取争取嘛。”

    她靠着椅背,仰着头,闭着眼,嘴角还是翘着的。

    “嗯我在和她。”

    “阮湘。”

    “嗯?”

    “我问你啊,你的主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爱情吗?”

    这个问题温年早就想问了,其实也有不少人想问。

    有时候最怕自己带着主观猜测,导致作品的角色变了质。

    “你好像问过。”

    “有吗?”

    温年扭头看着阮湘,阮湘皱着眉,她的五官精致,嘴巴很,唇色有点淡。

    “那我还挺啰嗦。”

    “那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的是一样的吗?”

    温年闭了闭眼,脑海里却还是阮湘的模样。

    她觉得这样挺烦的。

    但是躲不了的沉湎,和一空下来浸透四肢百骸的探知欲。

    “是爱的话,我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阮湘放下笔,她关了电脑,转椅转了转,面向温年,“我好像天生对这种感情,很不敏感。”

    “以为结婚了就有爱了,又忘了自己父母的婚姻并不圆满。”

    温年眯着眼,看向昏黄里的人影,阮湘摘下了眼镜,她的眼睛挺大,以前被笑称是三眼皮。

    这时候垂眸,眼角到眼尾,那一抹弧度,却直直地勾到了她的心底。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非她不可呢。

    好像就没别人这个选项。像

    “你爱我吗?”

    阮湘拿着眼镜,看着自己的指,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