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弹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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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斯特从我身上轻盈地跳下。

    我突然发现她和黄河母亲雕像有某种相似性,贝斯特是家庭的守护神,象征家庭的温暖与喜乐,就像黄河母亲,哺育着黄河两岸世世代代的人们。

    黄河上,羊皮筏子在河道上悠闲漂荡,远远望去,人筏混为一体,随波逐流,颠簸而行。

    贝斯特享受着猫薄荷带来的惬意,听着黄河朗朗的水声,那水声似乎在吟唱着一支永不疲倦的歌。

    贝斯特忽然耳朵一动。

    一个弹棉花的匠人背着七七八八的工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隐隐约约听人过,四两棉花八把弓,要弹出一点质量合格的棉花,用到的工具多之又多。

    匠人看到雕塑边有木质的长椅,便想放下工具歇歇脚。

    我见如此多的工具背在一个瘦的身躯上,实在不好放,便上前忙他一把。

    匠人的工具很特别,一把木质的大弓,四五尺长,弓的腰身弯曲呈曲线,两头装弦处向前微翘,弦一般是耐磨的牛筋,有纳鞋底的棉线般粗。一只木质的响锤,圆柱形,七八寸长,柄细锤粗,用来击打弓上的弦,一只淘米篮大的圆木磨盘,五六寸厚,用于压实蓬松的棉絮,另外就是一个顶端带有凹槽的竹片,弹好后的棉絮容易松散,需要在棉絮的两面蒙上棉纱。

    我拿下大弓,靠在椅背上。

    “谢谢你了,同学!”

    匠人卸下大大的“行头”,撑着扶坐下来。

    “您的腰?”

    我见匠人的腰在坐下去的过程中一直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就像是一根失去弹性的弹簧。

    “职业病,弹棉花落下的病。”

    匠人点上一根烟。

    烟雾吐出来之后,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扯着散向高空,我盯着丝丝烟缕。

    这烟缕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没有限制。

    匠人胡须葳蕤,宽大的衣服像兜着风。

    “您的工作很辛苦呀!”

    “吃不了人下苦,就成不了人上人啊。”

    匠人矮矮的身体却有巨人的气场。

    长椅边有一棵巨大的老榕树,树干粗壮,七八个人拉也抱不过来,树荫婆娑,遮蔽了一大片地方,匠人在这里休息,可以散去大半天的疲惫。

    匠人伸了个懒腰,似乎要把以前积攒下来的疲乏,都在现在疏散出去,但是刚一伸胳膊,就“哎呦”一声,这不争气的老腰。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何不试一试新增的异能?

    “大叔,我学过推拿,要不要给您推推瞧瞧?”

    “我这是腰肌劳损,日积月累的老毛病了,推拿是无济于事的。”

    匠人又抽了一口烟,朝我微微一笑,做了个婉拒的势。

    “让我试试吧!”

    我觉得体内的异能像刀似的在胸腔内砍削,需要把它释放出来。

    匠人掐灭烟蒂,一只扶着隐隐作痛的后腰,“那你就试试吧!”

    我的胸腔里顿时腾跃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火焰,就像奔涌不息的河水,流进了血管,从密密的掌纹间四散出来。

    我将一只掌贴在匠人的腰骶部,异能火焰刺穿匠人的皮肤,刺透匠人的肌肉。

    “有什么感觉?”

    “腰上火烧火燎,嘴也有点干!”

    “您忍耐一会儿,马上就好。”

    异能火焰就像荡平一切的清道夫,将匠人筋膜上的慢性损伤炎症全部清除,肌纤维恢复弹性,少量的撕裂伤重新愈合。

    这次异能的释放比以前所有的释放都感觉轻松,并且威力巨大。

    “好了,您把身子慢慢坐直。”

    我一扶着匠人的胳膊,一抵着匠人的后腰。

    匠人两撑着长椅的椅面,挪动了一下侧坐的屁股,像一只伸长了脖子的火烈鸟,慢慢将腰挺直。

    如果在以前,要做挺直的动作,肯定会拉伸腰肌,进而导致钻心疼痛。

    但此时,却一点痛感都没有。

    匠人又试着左右活动,嗯?也没什么事。

    再试试,左右侧弯,也没事。

    匠人用惊鄂的眼神望着我。

    “您站起来试一下,再走两步。”

    匠人这次没有用撑,直接用腿部和腰部力量站了起来。

    “哎呀,同学,你真是神医圣啊!”

    匠人朝黄河母亲走了过去,从步轻迈,到大步流星,直至绕了雕塑一圈。

    “自从腰不好以后,我走路就没有这么轻快过。”

    匠人又拿着自己的工具比划了一下,他就像一个体格强壮,举止轻捷,精力充沛,热血沸腾的伙子,似乎身体里装满了蒸气。

    “一点都不疼了吧?”

    看着匠人从一种病态变成血脉喷张的石塔,让我感到隐隐的兴奋。

    匠人放下他的大弓和响锤,握着我的,“同学,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匠人的掌满是老茧,像长满了刺,谁如果碰上,就会被扎出鲜血。

    “这样吧,我给你钱!”

    着,匠人把那只粗大的伸进衣服内侧的衣兜,掏出一叠钱,最大的面值是五块的,其余的都是一块两块的。

    “不用了,我给人推拿从来都是不收钱的。”

    我突然想起陶行知先生的一句话,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那我太过意不去了,我只有弹棉花的艺,要不然我帮你们弹几床棉花吧!”

    家里的棉絮也有几年没弹了,变得板板实实,充满潮气,确实需要弹松一点。

    但并不是现在。

    “以后再吧!”

    “我平时都是走街串巷地弹,咱们有缘,碰见这一次,就让我给你弹几床吧,以后我去了别的地方,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来呢!”

    弹棉花是个苦差事,工作环境差,挣得又不多。

    棉花街里白漫漫,谁把狐弦竞日弹,弹到落花流水处,满身春雪不知寒。

    “不怕的,有缘自然会见面。您再休息一会,我要走了。”

    贝斯特跳进我的怀里。

    “这猫是你的啊?”

    匠人看见贝斯特,不由得一惊。

    “这猫不一般,毛色油亮,步伐轻盈,尤其这双眼睛,看样子不是中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