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得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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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洒在窑洞前,像刚刚洗涤后的绸缎,又像婴儿涓涓的皮肤。有一股从窑门上方的天窗射进来,在窑洞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洁白图案。

    饥肠辘辘的我,从谷杆堆上勉强站起来,想在破窑洞里找点吃食。

    窑洞里黑咕隆咚,除了一点月光可以照到的方块区域,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走到栅栏门前,被缚着的一只摸到了一根从旁边豌豆田里伸过来的蔓梢,我使劲一扯,一根蔓梢被我扯了进来,蔓梢上挂着几个豆荚,我捋了一把,捋在地上,也顾不得脏,卧在地上,连荚儿带叶一起叼进嘴里咀嚼起来。

    一只睡着的野狗半睁着眼,装模作样地零星叫了几声,又接着去睡了。

    几声鸟叫,由远及近。

    一只黑色的鸟扑棱着翅膀落在栅栏门外。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黑鹳。

    黑鹳?荷鲁斯?

    黑鹳不是不会叫吗?他怎么叫起来了?

    哦,对了,这是荷鲁斯,不是普通的黑鹳。

    我已经忘记了饥饿,巨大的欢愉和紧绷的心弦使我的胃肠全部处于一种休眠状态。

    黑鹳仪表堂堂,高雅伟岸,漆黑油亮的羽毛尤如侠客的风衣,月光洒在身上显现出紫绿色的金属亮光,更增添了黑鹳侠客的风度。

    黑鹳朱红而直立的长腿,长长伸直的脖颈,高昂的脑袋,粗健的长嘴,展现着临敌亮剑的雄姿,显示着力量和神秘。

    这是荷鲁斯吗?我还没有去找他,他反而先来救我。

    我脑子里嘣嘣一响,似乎肩上负压的重物被谁卸去,浑身轻若纸灰。

    荷鲁斯披着寒星带着冷月来救我了。

    黑鹳从天窗飞了进来。

    在降落的一瞬间,黑鹳化作一个庞大的气团,气团消散,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站在我面前。

    “你好!赵勇,我是荷鲁斯,你还记得我吗?”

    荷鲁斯气色滋润柔和,脸上的皮肤不再绷紧,现出世事洞达者的平和与超脱,有一种哲人的气度。

    “我记得,你就是我们放生的那只黑鹳。”

    “是的,我来救你!”

    荷鲁斯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首先撞击的不是耳膜而是心脏。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我的妻子哈托尔已经告诉我你要来阻止阿努比斯,所以我一直在阿努比斯所在的地方,刚才阿努比斯出现的时候,我就在上空盘旋,我看到你的权杖已经被他们骗走了!”

    “是啊,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出去再!”

    “太好了,那几只野狗!”

    “我有办法!”

    荷鲁斯用指了指那几只野狗,他的胳膊粗壮如椽,两块胸肌盘结成两大块,有一种赳赳的气势。

    只见几只野狗瞬间匍匐在地,不像是睡着了,反而像喝得酩酊大醉,一动不动。

    我觉得浑身上下被野狗盯视和注目的芒刺全都抖落掉了。

    “我们现在不用管他们了!”

    荷鲁斯轻轻一抬,发出吱呀一声响,栅栏门应声倒地,就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醉鬼。

    “跟我来!”

    荷鲁斯鼻子英气勃勃,嘴唇单薄凌厉,牙齿白得像石灰。

    “我们去哪?”

    “先去找你的权杖!没有权杖,以我们两人的力量,根本不是阿努比斯的对。”

    “彭武一定把权杖交给了阿努比斯!我们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还不知道,估计就在这附近。我们先在周围的村子转转。”

    “不定会碰到韩新枝!”

    “韩新枝?”

    “我的同桌,我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帮助阿努比斯干坏事。”

    “你的同学一定是被他们诱骗或被利用的,阿努比斯要给人间传播黑暗之疫,必须要找到一个人,先给她传入黑色气息,然后再让她将黑色气息传给其他人。”

    沿途的村庄几乎看不见一点灯火,周围农田里的麦子和豌豆却蓬蓬勃勃冒着孕穗和豆荚,偶尔有牛马吞嚼草料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似乎比戏台上弦索的声音还要美妙悦耳。

    一户人家门口堆积在铡墩前侧已被铡碎的苜蓿散发的清香在夜风中弥漫。

    “走,进去看看!”

    荷鲁斯推门进院,院门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就推开了。

    “你们找谁?”

    一位老人坐在板凳上,正捏着一撮黄亮的烟丝装进烟筒。

    “你好,老人家,你起得真早啊?”

    荷鲁斯对老人。

    “你怎么看着不像中国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老人双眼浑浊,一脸皱纹。

    “我们是一个大神派来阻止黑暗之疫的!”

    正着,一个睡眼惺忪,挺着肚子的妇人,左提着一个铁簸箕,右拖着一把扫帚,浮皮潦草地扫着地上的苜蓿渣,急匆匆地从房子里走出来。

    “什么黑暗之疫?”

    妇人睁大了眼睛,不停地咳嗽。

    “就是你的咳嗽病了!”

    “你们会治咳嗽病?”

    “会的!”

    荷鲁斯把放在妇人背后,紧贴着她的脊梁。

    很快,妇人喘息声变得均匀,不再咳嗽,原本面如菜色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就像水份充足的叶片。

    我突然想起了我给姥姥消灭冲天鬏,也和荷鲁斯的法一样。

    “呀,真的不咳嗽了。在乡卫生院抓了几副药都不见好,今天被你轻轻一掌就治好了,你可真是神人啊!”

    妇人连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纤细了。

    “你们吃过早点没有?我去给你们下擀面!”

    “还没有!”

    “先吃个水晶饼垫吧垫吧!”

    妇人从房子里拿出两个水晶饼,给我和荷鲁斯一人一个。

    我瞅着心里的圆圆的水晶饼,酥松的白得像雪似的皮儿上缀着五个红色的俏花点儿,心里已经落着松散的皮屑。

    我几乎只用了两口,就把一个水晶饼吞了下去。

    荷鲁斯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我。

    我忘记了,神是不用吃东西的。

    “你不吃就给我吧!”

    我把荷鲁斯里的水晶饼接了过来。

    又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地三口并作两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