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姻缘错
40姻缘错
“进屋再!”丁田的家里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趁着外面天还亮着,赶紧吃饭,事情也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谈么。
金甲自从跟了丁田,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好多,日子过的特别滋润,不仅有新衣服穿,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一顿肉。
甚至还能接济一下一些老朋友,给他们送去点肉,也让他们见一见荤腥。
“今天去马家村,在村子后头找了一户人家讨水喝,聊了一会儿,那家的男人倒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那家的女人却是个长舌妇,一开始还忍着,后来熟悉了。”
丁田懂,熟悉了之后,长舌妇会忍不住三道四。
赵大旺家的哥五个,也算是有名的了。
当年分家也是和和气气的,赵大旺跟他老伴儿归大儿子赡养,所以家里的房子就给了老大一家。
老二、老三、老四和老五,分别给了一个大牲口。
都是挽马,一人又分了二十两银子,十亩地,已经非常丰厚了。
分家之后,他们兄弟五个也是村里羡慕的对象。
赵老四呢,因为老实肯干,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家就多出来二十亩地,但是因为他媳妇儿身体不太好,尽管赵老实拼命的干活,也还是让家里没多少存款,不过日子虽然清贫,可两口子恩爱,生了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儿。
“原告是老赵家三闺女的丈夫,马景生,这子是城里马家的三房儿子,从被娇生惯养着长大,有次外出耍玩儿,看到了老赵家的闺女去卖绣活儿,这就看进了眼里,拔不出来了,回家死活作闹的非要娶她为妻,家里人惯着他,就真的给他娶了进门,结果进了门也没见他有多喜欢赵家的三闺女。”
“倒是对老丈人家比较恭敬,毕竟是读书人,后来因为当初答应了家里,娶了媳妇儿就得好好的读书,他还真读书了,考了个秀才回来,从此在家里倒是有了地位。”金甲一边吃鸡喝米酒,一边跟丁田他知道的消息:“正想一鼓作气再考的时候这就喝酒喝大了,过年么,谁家不来点酒呢?但是耽误考试可是大事儿!何况过年的时候,都有一些文会,走礼,串亲戚的,顶着一个猪头的样子,怎么出门?那可是秀才!”
“本来是要大刑伺候的,谁让那个时候,府尊大人赴任了,原来的那位调走了,这案子就被压了下来,府尊大人来到这里,那马家也不熟悉大人的脾气,所以也没什么动静。”
“有点奇怪。”丁田在金甲的叙述之中,听到了一点违和感:“既然是一见钟情,还迎娶到了心目中喜欢的女子,怎么娶到之后就变了呢?就算是喜新厌旧,也得有个渐变的时间吧?”
新婚,一年的时间,都叫新婚的好么。
第二年可能会有孩子,但是听金甲的意思,没有孩子!
不然他早就了。
第三年,好歹没孩子,起码要跟老婆生一个吧?
竟然也没有下文。
第四年科举考试,没办法,这是大事,不能耽误。
第五年刚过年,就出了这事儿。
“是有点奇怪,成亲四年整,五年头,竟然没有孩子。”金甲听丁田这么一,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就算是不喜欢妻子,以他的家世,通房丫头总会有一个吧?”
“两个原因。”丁田举起两根指头:“一,他自己身体不行,这个是他的个人**。”
金甲这家伙,眼睛亮的像灯泡!
“第二,他心里有人,不喜欢妻子,或者,根本不愿意碰她,所以,既没有别的女人,更不可能让妻子怀孕。”因为根本没有同床,怎么怀孕?
“心里有人?”金甲咬着筷头子:“那他为什么要迎娶人家呢?”
一个是府城里的大户人家,娶一个村姑已经很勉强了,这会儿却又后悔,当时干什么去了?
“而且跟岳家关系好,为什么这次又这么不顾及脸面,非要跟岳家撕破脸呢?大过年的都要将赵老四送到官府来这不通啊!”丁田也有些不明所以:“以后让他的妻子,在娘家还怎么有脸?”
这等于是两家决裂了。
“更不解的是,那两个姐夫也跟他这个妹夫站在一起难道他们家的女儿,就那么不得丈夫喜欢?非要撕破脸皮?”
别看这个细节,在这个时代,亲族关系特别重要。
有的时候,一个宗族的决定,甚至不需要国法,因为他们可以动用宗族的力量,绕过国法,直接处置犯错误的族人。
同样的,这个时代,“株连九族”是可以的,不管你是不是好人,只要是一族的,就一竿子打死!
夷三族、诛九族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所以这个时代,别埋怨牵连啥的,在你享受了宗族的庇佑之后,也要为宗族做点什么,当然,宗族在享受了你带来的光环之后,也要有被你连累的心理准备。
“或许,我们明天问一问赵老四?”丁田扯着一根鸡爪子啃的起劲儿:“他肯定知道,就看他愿意不愿意了。”
“还有一点,每次来看他的都是他的兄弟,他媳妇儿呢?”金甲提出另一个疑问:“就算是再忙,过节的时候,也该来看看啊?”
“是的,这也是一个疑点。”丁田想了想:“还有,貌似那马少爷迎娶赵三丫,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年代,农家的子都没几个好听的名字,何况是姑娘了。
所以赵家的三个闺女,就是赵大丫、赵二丫和赵三丫,没有什么好听的闺名。
“这可有热闹看了。”金甲对此很感兴趣。
“你貌似很高兴?”丁田看金甲酒喝着,鸡吃着,美滋滋的样子,这怪才也有高兴的时候?
“当然了!”金甲放下酒盅:“这是我第一个接触的案子,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我喜欢,我高兴,我终于觉得自己所学有了用武之地,虽然帮你的犯人看受伤的屁股这种事情,我不太高兴。”
丁田脸一僵:“那是正常的事情好么?不要得那么暧昧!什么叫我的犯人的屁股?那是我的犯人吗?那是府衙的犯人,再了,他们不早点好起来,我家里的糕点材料谁给磨?编织草拖鞋的稻草谁去捶打?”
“你这个想法倒是新奇。”金甲对于丁田的“劳动改造教育”和“思想品德教育”挺好奇,这样的事情,有点像是冤大头,但是真的实施起来之后,对犯人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平时谁会让犯人在牢里一待就是好几年呢?
而且各个牢房的压力也很大,犯人不能死,或者不能死的太多,犯人也要吃饭睡觉的,也有一定的消耗。
更有的犯人刺儿头,都牢房的狱卒凶悍,不凶,也压制不住那些凶神恶煞们。
幸好啊,北边大战一场,还在恢复当中,这牢房里的犯人相对来少了很多,他可记得,在没打仗前,牢房里的犯人二十几个,还有好几个常驻的。
现在可倒好,一个都没有了,剩下几只虾米,还被丁田一系列的举动给吓破了胆儿。
“有什么嘛,你们真是少见多怪。”丁田不认为自己怎么样犯人了,他是给他们一个好的坐牢的环境。
吃过了晚饭,金甲就拎着烧鸡回去了。
丁田在院子里溜了一回儿,看了看自己的菜地,他这院子里没有种植什么花草,全都种的菜,还有葡萄藤呢。
然后才回到屋里,金大娘已经在他的卧房窗户下,门口那里,点燃了艾草鞭子,给他熏蚊虫。
躺在屋里,风轻轻吹过,虽然是夏天,但是也难得的凉快一些。
在这个没有全球变暖的古代,环境好的让丁田非常满意,夏天最高温度也就二十五六度,虽然冬天冷了一些,但是也比他那个时候的空气新鲜不少。
夏天也不会出现三四十度的高温。
第二天,吃过早饭,丁田就上差了,他跟金甲一来,就直奔牢房,看赵老四。
赵老四刚吃过早饭,丁田已经改过了牢房的食谱,他们犯人的早饭是棒子面粥,两合面的馒头,一人一个咸鸭蛋,咸菜无限提供。
要是以前的话,估计也就一人一碗棒子面粥,这就是早饭了,连咸菜都不会有,午饭才有咸菜,晚饭才有点干的。
看到这二位过来,赵老四有点惊讶,他还没去做工呢,因为另外四个屁股还没好,所以他们暂时不用工作,养伤,而所有的工作不能让赵老四一个人干巴?
所以赵老四如今的工作,就是简单的磨食材。
这是丁田家糕点铺子需要的食材,他现在正打算磨来着结果就看到丁司狱跟不换先生过来了。
“赵老四,我知道你的这个案子里,有另外的隐情。”丁田看着他,眼神犀利。
赵老四是个老实人,被这么看着,心虚啊!
“你出来,我们会帮你,不然我们也帮不上你的忙,你自己考虑一下?”金甲在一边道:“我们呢,也只是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才香帮你一把,换成别人那四个,挨揍了我也只是去看了看而已。”
赵老四更有些心动了。
“我们去谈话室聊一聊!”丁田干脆将赵老四提到了谈话室。
谈话室的氛围好啊,一人一碗茶,清风徐徐,还有点心可以吃,而且赵老四也没带镣铐什么的,坐在椅子里,看着对面两个笑呵呵的关心他的人,赵老四这样的人是扛不住这样温情一面的,所以他就流着眼泪,了他的“故事”。
“这事儿起来,都是家丑。”赵老四抹了一把眼泪:“其实最早的祸根,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丁田跟金甲一愣。
“嗯,五年前,我跟兰定亲,兰就是我媳妇儿,她家是张家村的,那是一个大村子,整个张氏家族有两百来户,近千人口,张家村还出了两个秀才,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大家族,兰的爹娘身体不好,想着在入土前,能看着兰出嫁,他们挑来挑去,挑中了我,因为我脾气好,老实,人又肯干,才将兰嫁给我,当时我们定亲之后,我三妹跟兰她们几个闺女一起来府城卖绣品,兰心灵巧,绣品能卖高价,我三妹跟她学了一点皮毛,绣品也比别人的多两三个铜板,所以她们关系在我定亲之后,就好了起来。”
这个很能理解,一般当人嫂子的,都会对姑子比较关心,因为未出嫁的姑子为难嫂子的有不少,姑子未出嫁是娇客,在家当然惯着的。
但是丁田听到这里,想到了一个可能:“五年前在街上,马家少爷一见钟情的人是你媳妇儿,而不是你三妹!”
4错上加错
4错上加错
“不错,他看中的是兰。”赵老四有点生气的道:“但是他不知道兰是谁,问人家布庄的人,布庄的伙计怎么可能告诉他?都知道这马家三房的少爷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买了那堆绣品之后,那布庄的掌柜的告诉他,是赵家庄的女眷那次去的也的确是赵家庄的闺女们,他知道之后,就回家去闹了,他们三房就他这一个孩子,自然是从就娇生惯养磨得他家里同意之后,他就托媒婆去媒,以绣品作为依据,我三妹的绣活是跟兰学的,有那么几分相似,媒婆找上门,但是我已经要跟兰成亲了,兰的父母也不同意,因为马家那人家,不适合兰。”
“而且媒婆也找错了人家,兰是已经定亲的人了,肯定不是她啊,媒婆就找到了那天去绣庄的所有姑娘家,不能绣活的事情,而是看看姑娘的针线活,将来好亲,从几个熟悉的闺女那里知道了我三妹的绣活就是这样的然后媒婆就上门了明知道是找错了人。”
“可是我大哥他们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家里只有三妹没有出嫁,三妹从娇生惯养,一门心思的想找个府城的有钱人,从就不让她洗衣服做饭,当姐一样养大,因为是老来女,父母也最喜欢她,她要嫁给马少爷,大哥他们也支持,因为马家肯定给的聘礼不少,有了这层关系,以后的日子肯定也能从马家得不少好处,于是他们就跟媒婆,同意这门亲事定亲之后,三妹的绣活也有兰帮着绣一些,送去了马家,马少爷看后非常满意。”
“我跟兰成亲后,家里立刻就分了家,我们在赵家村西头居住,而我大哥家在东头,二哥跟三哥一个在南边,一个在中间三家人离得远,而且三妹成亲的时候,兰有了身孕,家里人怕胎位不稳,不让她去帮忙,在家养胎,我当时还很感激他们,因为兰的确身体不强壮,怀了孕之后也折腾的厉害。”
“也就是,等马公子入了洞房,掀开盖头,才发现娶错了人?”
“是,三朝回门的时候,马公子才见到兰。”赵老四低头闷声憨气的道:“那时候我虽然觉得他这个妹夫对我有点奇怪,可家里人人家是大家少爷,对我们这样的泥腿子看不起,是应该的,我也没多想,我是个笨人,兰是个老实的,我俩自己过日子,过的很好,兰生了孩子之后,妹夫三妹还送来了不少东西,后来兰的父母去世,守孝三年,我跟兰都不怎么出门,连过年都没回去,三年之后,除了孝,兰又有了身孕,我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而我三妹,连怀都没怀上,再加上马少爷中了秀才每次见到三妹她都不是很高兴,而且最不喜欢我,跟兰的关系也不好了起来。”
“去年过年前,我的三儿子满月,加上兰身体也好了一些,我也高兴,妹夫也考中了秀才,正月初三,家里的闺女回娘家,大姐夫跟二姐夫,还有妹夫,都回来了,过年么,高兴啊!他们喝酒,其实我酒量不好,但是我喝醉了之后,最听话,只站着傻笑,绝对不会耍酒疯。”赵老四激动的道:“但是等我醒过来,就发现他们都受了伤,可我我也受了伤,但是他们,最后站着的那个是我!”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最后赢家就是站着的赵老四!
丁田皱眉:“以后的事情我们知道,你被送官办理。”
“其实最开始,村长是赔偿点汤药费的,这都是实在亲戚可是马少爷不服,他坚持要送我来衙门,等我被关进来之后,我大哥他们第一次来看我,就了,马少爷的条件很简单,让我休了兰,他想纳兰为妾,他是有功名的人,而且婚后五年,我三妹都一无所出我怎么可能同意?”赵老四瞪圆了眼睛:“那是我媳妇儿,我儿子的娘!”
“所以马家不依不饶?”丁田没想到,内情竟然是如此复杂。
“嗯,马家的三房虽然不是当家做主的,可比我们这些乡下人强多了,民不与富斗啊。”赵老四抱着脑袋:“大哥告诉我,要是我不休妻,马家少爷就让我在牢里待一辈子可我也不能卖妻子给他。”
“那怎么没有后续了呢?”丁田觉得那马家少爷能干出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个半途而废的家伙。
“大概是因为,换了府尊大人,而且那个时候,府尊大人很忙。”金甲猜测:“马家对府尊大人也不是很服气,记得当时府城里也不安宁,所以他们可能就没时间来管这点事,再,宁王大人还在驿站,如果他们敢做出强抢民妇的事情。”
不用,就算马家是支持知府大人的,杜知府也不会放过他们!
何况他们还跟知府大人作对,要是真那么干了,杜知府不介意将他们全家都下狱。
所以马家的少爷,给了赵家四兄弟好处,来了个软刀子这要是个硬刀子杜知府早就开堂过审了。
“这事儿别人知道吗?”丁田问赵老四。
“村里已经有些传言,因为马少爷每次去,都会打听一下家里的女眷。”赵老四红着眼睛道:“我看事儿不好,就让兰别离开家,当初我盖房子的时候,因为是在村西头,守着村边儿,特意将家里的围墙,打的一人多高,上头还插满了树杈子,攀爬不上去,家里的大门,也是厚实的,她父母都走了,剩下她一个人不过别人不敢怎么样她,她还有八个叔叔在,出嫁的时候,兰带了一半家产,剩下的一半,除却父母身后事的花销,剩下的家产,她平分给了八位叔叔,田地给了族里,他们也护着兰,不然姓马的岂能用这种段?恐怕早就上门抢人了。”
现在他只希望兰能安全的在家。
“这都什么事儿啊!”金甲也被这真想惊呆了。
“那他们不敢来硬的,就诬陷你?”丁田摸着下巴道:“马少爷这是想让你主动休妻。”
这个年代,被夫家休回去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要么出家为尼,长伴青灯古佛;要么就是投河自尽,没了活路。
就算是农家妇女脸皮厚,回到家里再嫁,也不会有幸福可言。
尤其是在夫家留下过孩子的女人,那孩子的下场不提也罢。
何况,那赵张氏娘家已经没了直系血亲,叔叔家到底是隔了一层,如果她被休回去去哪儿呢?
而马少爷如果在那个时候,提出要纳她为妾,肯定行啊!
还颇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意味真是好算计。
“原来是这样。”金甲听了内情,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完全是风月的原因。
“所以丁司狱,你能帮我吗?”赵老四出溜下椅子,抱着丁田的大腿,跪在地上不松:“帮帮我我给你磕头了!”
大概是硬抗了这么久,赵老四也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丁田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你别这样,我一定帮你。”丁田将他扶起来:“你现在担心的是你妻子,我想着,将她和孩子们接来城里,就算马家,也不能在城里公然动!”
“对对对!”金甲点头:“家里可以暂时锁上大门,请族人帮忙看顾一下,家里的田地既然你的兄弟们还不想跟你撕破脸,那就让他们代为照顾好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四兄弟也不要做人了。”
他们可以威胁赵老四,那么丁田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威胁赵氏四兄弟。
“嗯嗯嗯!”赵老四猛点头,他现在连自家的兄弟都信不过了,就信得过丁司狱。
知道了内情,丁田将赵老四送回了牢房,然后就去找了杜知府。
正好赶上杜知府要吃午饭,看到丁田来,就笑了:“你是知道我这儿有好吃的啊?”
“您吃什么呢?”丁田故意抻着脖子看。
“夫人下厨烙的蛋饼,还有爆炒的青菜。”杜知府更乐了:“你有口福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丁田撸胳膊挽袖子:“这的可得放开了吃一顿,夫人轻易不下厨,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也没什么喜事,就是看家里的鹅蛋有不少,不吃怕坏掉,干脆就做了蛋饼,也好久没吃了,还挺想念的,当年家里生活清贫,全靠夫人操持家务,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夫人还是如此贤惠。”杜知府炫耀了一下自家的夫人,丁田没成亲,也无法体会,只好赔笑,顺便自己拿筷子蹭一顿饭。
用过了午饭,丁田才找了个会,跟杜知府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
“其实,师爷也是如此的,他今日就是去了张家村,看看张家村能不能为他们村的女婿赵老四张目。”杜知府放下茶杯:“原来本府就觉得这事儿蹊跷,只是醉酒失打人而已,最多赔偿点汤药费,他们又都是实在亲戚,何必非要闹上公堂?原来问题在这里。”
“赵家四兄弟是收了马家的好处,而那马家三房的少爷也是个混账,人都没搞清楚,就随意的娶妻,却又不珍惜事后也不能这样往回找补吧?”丁田比较生气:“要是他们都没成亲还好,如今人赵老四都有三个儿子了。”
“是啊,宁拆十座庙,不散一桩婚。”杜知府摸着胡子感慨了一下:“过几日升堂问案,本府就判赵老四囚半年,赔偿汤药费,仅此而已,他们要是不依不饶,本府也不怕撕破脸皮!”
杜知府对马家也没好感,自从他来担任知府,马家就在不断的试探之中,马家是本地大户不假,但是你一个民间士绅,怎么敢跟官府对着来?
试探什么呢?
杜知府不知道,但是他看过前任留下的卷宗,其中有几个案子,判的时候,都是偏向马家的,这里头要没有点什么内幕,他是不相信的。
马家作为本地的一大户,要没有犯过什么,他也是不相信的。
“有您的支持就行!”丁田要的是杜知府的一个态度,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杜知府这里卡住,马家一个乡绅人家,是不敢明着跟官府作对的,何况,宁王就在府城里。
还有三千驻军,哪个都是十足的威慑。
丁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杜知府也捋顺了一下此案,如今府衙就剩下这一个案子需要他亲自过问了。
同时,在马家,也有一些人,在讨论此事。
42案情进展
42案情进展
马家的大厅,三房的人都在,马家现在的家主话非常的不客气:“以前跟知府合作,还能发点财,现在的知府,一不熟悉性格,二不知道秉性,三更是不知道家世,怎么合作?上次试探之后,也没个结果。”
“大哥,你急什么?”马家老二摸着上的金戒指,阴沉着脸道:“哪个当官的不要政绩?我们不合作,他的政绩就好看了?”
“就是,我们马家在府城的生意可不,一处医馆,两个酒楼,一个学堂,三家杂货铺子,一个走京中的商队;还有上千亩的良田,两个村子的佃户,闹起来,他可没好处!”马家老三也是这样想的,法不责众,强龙不压地头蛇。
“民不与富斗,可富不与官斗!”马家的家主还是很理智的:“我们不管斗到哪儿,最后还是要跟官府妥协的,别忘了,宁王还在驿站,有这位镇着,别北风府了,就整个东北三府,都不敢有半点声音。”
王爷啊,对于北风府的马家来,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大哥,王爷那里,我们能不能?”马家老三满脸的算计,太过精明的浮于表面。
那可是王爷啊!
如果马家攀上这个关系,一步登天!
“是啊,大哥!”马家老二也看着马家家主:“当年我们将五妹妹送去那府里,得到的照顾,可不少!”
“五妹妹出身不好,只是个庶女,家里养她那么大,已经够对得起她了,进了府里也是当个妾,也就长得好看点儿,那巡抚都多大年岁了?能跟王爷比吗?王爷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马家家主其实也有些心动,无奈的是,自家没有拿得出的好闺女。
何况往王爷那里送美人的,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马家曾经用过一次美人计,收获颇丰,现在就有些想故技重施。
“大哥,咱家大侄孙女,不也十五了么?”马家老二提醒他:“那可是嫡出。”
“在我们马家是嫡出,是大姐,在人家王爷跟前算个屁啊?”马家家主有些暴躁:“我听京里有高官的少爷过来,带着自家的妹子,据起码是四品官员家的嫡女,从就有宫里的嬷嬷教导,是家里有着诰命在身的太夫人教养长大,要送给王爷做妾,王爷都没要!”
跟人家比起来,自家孙女儿算个什么东西?
马家家主也想过自家的孙女儿,只是出身太低了,连个妾,恐怕都够不到。
难道要去当个通房丫头?
算了吧!
自己的大孙女儿,横针不知道竖线的琴棋书画只懂得皮毛,诗词歌赋就更别提了。
兄弟三人沉默了一下,还是马家老二问老三:“你家那孙子的事情,咋样了?”
“还就那样呗!”马家老三啐了一口:“当初火急火燎的非要娶个村姑回来,都特么的入洞房了,掀开了盖头才发现娶错了人,这又不能退货,只能认了,这子倒是争气,给我那一支的三房考了个秀才出来,可那又怎么样?非要别人的媳妇儿。”
提起来,马家老三就来气。
那位马家少爷,其实是马家三房的三房,也就是马老三的三儿子的唯一独子。
他们在外面就自己的是马家三房,实际上,他们是马家三房的三房,属于旁支的旁支了。
可是外人不懂这里头的划分,所以他们家很是嚣张呢。
“孩子难得有个喜欢的,他娶的那个算是个什么东西?五年没生了吧?再过两年不生孩子,就给我休了去!”马家老二是个阴狠的家伙:“你家三房就那么一个独苗苗,还考了个秀才,你脸上有光。”
马家人口不少,可真的没有几个读书的,基本上都是做生意的,读书对他们来就是能看懂账本,不被下的掌柜们哄骗,糊弄,就行了。
主要的是要懂得算账。
马家三房的少爷就很会算账。
五年没让自己的媳妇儿有身孕,连怀都没怀上,七年之后,就可以休妻了。
“听过几天就要过堂审问了,老三,让你家的那个三房的孙子试探一下知府,他要是乐意和解,肯定会顺着他的心思要是不乐意和解,恐怕你孙子就不能如愿了。”马家家主想了一下:“再派人看看,能不能跟京里来的那位少爷接触上?”
“您的是张家的那位贵客?”马家老二来了精神,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算计的意思:“那可是一位三品大员家的公子。”
“那将大侄孙女嫁给他如何?”马家老三恨不得用大侄孙女攀附一个高枝儿。
没办法,马家人是儿女多,但是女儿多数都是庶出,嫡出的基本上都是男孩儿,一个嫡出的女孩儿,在马家可是一个重要的筹码。
庶出的就可以随送人,当妾,或者当个通房丫头,都无所谓。
这就是马家人的态度。
“先别提亲事,好歹你有点自知之明,那是三品大员,不是隔壁的三子。”马家家主头疼,两个弟弟的缺点太明显了。
二弟心狠辣,做事只求结果,不在乎过程。
三弟呢,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还不如二弟呢。
主要是两个弟弟都目光短浅,这个家啊,没有了自己可怎么办?
“就算不当妻,当个妾,也行啊!”马家老二不在乎什么名分,他只在乎能不能够到高枝儿:“那可是京里的三品大员。”
一般三品外放就是个封疆大吏,在京也是一部主事,总之,是大权在握。
“就算是妾,恐怕人家都看不上,我们马家有什么拿得出的么?”马家家主也头疼呢。
自从靠山倒了之后,马家一直在寻找新的靠山。
丁田还不知道马家的内幕,但是杜知府通知他,明天就要开堂过审了。
为此,他特意找了赵老四,跟他了,知府大人会为他撑腰,赵老四又是一阵磕头。
第二天,特意吃的饱饱的赵老四,就被丁田亲自送到了堂上。
堂上,不仅有原告:既马家少爷,还有两位证人,就是老赵家的大女婿和二女婿。
被告就是赵老四,但是赵老四的四个兄弟,却是站在外围,他们没做为证人站在堂上。
丁田心里明白,这四个人是不打算再为自己的兄弟撑腰了,或许,在之前,他们也不是为赵老四撑腰,只是一种迂回的办法,想让赵老四自己主动认输,休去妻子。
上了堂,只有马家少爷是免跪的,因为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在堂上免跪,见官的时候,自称的也不是“草民”,而是“学生”。
赵老四跪在那里,跟马家少爷中间像是硬生生的隔了个无形的墙壁一样,两边人也不相互对视。
丁田发现那两个姐夫貌似有点紧张。
也是,心里发虚的人,在这威严的大堂上,肯定没底气啊。
杜知府这边升堂问案,自然是怎么威严怎么来,丁田就算是司狱,也只能站在外围看着,而不能参与问案等等。
杜知府问案之前,自然是要看一眼卷宗的,杜师爷就站在他身边,为他筹谋划策。
“马家梁?”杜知府第一个问的人是马家少爷。
大名马家梁,字良才。
不过本人长的白白净净,身形倒是比一般的东北大汉要单薄一些,总体看来丁田觉得这是个斯文败类。
“学生马家梁,马良才,见过大人!”马家梁行了一礼。
穿着淡青色的书生袍,握一把百折扇,自诩一副温润君子的架势。
“你状告赵老四对你殴打,并且表示耽误了你的科举?”杜知府里的状纸是马家梁亲笔所写。
写的有些夸张,不过杜知府只提了两个罪名,一个是殴打,一个是耽误科举。
“是的,大人。”马家梁张嘴开始喋喋不休:“赵老四以前就对学生横眉竖目,那一日他借酒装疯,将学生殴打吐血,连两位姐夫也被殃及池鱼,打的在炕上躺了两个月,学生实在是不忿,请大人为学生做主!这类莽夫,酒后失德,就该赔偿学生的损失!当时可是过年啊!学生颜面有损,连正月里的交际应酬都耽误了,学生。”
马家梁喊冤,文采没怎么看出好赖,倒是挺会颠倒黑白的,把自己成了白菜,谁都能上来踹两脚的那种。
“可有证人?”杜知府听的都有些烦了。
“有,两位姐夫可以为学生作证,同时,他们也是受害者。”马家梁一指两个姐夫。
两个人本来就是跪在地上的,这会儿更是成了磕头虫:“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本府问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可以为马家梁秀才作证的人吗?”杜知府淡淡的冷冷的问两只磕头虫:“明白点儿。”
杜师爷也在一边帮腔:“你们俩可想好了,这做伪证的下场,可是要反坐回去,也就是你们告人家什么,这罪名就要反扣回你们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太笨啊?还是脑回路太神奇。
他们俩竟然理解成:如果赵老四的媳妇儿不被马少爷弄到,那么他们的媳妇儿就要被马少爷弄走,成他的妾。
马家的闺女长的还可以,主要是贤惠,能生会养。
这俩姐夫,家里都有儿有女的,而且儿子十三四了,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亲,马上就能让他们抱上孙子了。
跟自家的婆娘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被拆开了?
顿时,对马家少爷起了一点怨念,可是想到家里收了人家的钱,这会反悔也来不及了。
马家梁见俩人有所犹豫,就开口,暗带威胁:“两位姐夫,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
钱都收了,送去的布料都穿在你们婆娘娃儿的身上了,现在给本少爷玩什么花腔?
“我们俩当时也是喝的有点多。”
“这个这个我们也挨揍了。”
挨揍是真的,喝多了也是真的,只不过他们是喝多了之后,挨揍了,但是动打人的不是赵老四。
一点好处而已,要是真为了这点好处,而没了老婆,可怎么办?
马家梁郁闷的要命:“两位姐夫,在大堂上,你们有什么就什么,知府大人肯定会为我们做主。”
他将“我”这个字咬的很重。
杜知府扭头问赵老四:“你是赵老实?”
“草民正是!”赵老四干干净净的囚徒打扮,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一点都没有印象里,犯人邋里邋遢的样子。
而且腰板挺直,跟那边两只磕头虫一样的证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43最终结果
43最终结果
在视觉上,杜知府就更偏向于赵老四了。
这也是丁田的意思,他将赵老四收拾的干干净净,而对方那三个,马家梁少爷看起来油头粉面,颇有衣冠禽兽的架势。
那俩姐夫穿戴虽然干净,但是架不住人邋遢啊,脑袋上还有虱子爬进爬出。
赵老四的头发是顺下来的,有点披头散发的意思,可是他的头发干净啊,有点像是有志难伸的那种含冤受屈的人。
这也能引起杜知府的共鸣。
毕竟杜知府曾经也被人打压过,知道那种感觉。
“你一,你动打人了?”杜知府看了看卷宗。
“回大人的话,草民当时喝醉了,并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动打人,但是草民的酒品还可以,喝多了只是傻笑,喝醉了只管睡觉。”赵老四话很诚恳:“草民绰号赵老实,不止是为人老实,草民喝多了也老实的,跟草民喝过酒的人都知道,草民酒量不行但是酒品好。喝多了别打人了,连骂媳妇儿都不曾有过,怎么可能对别人拳打脚踢?而且草民是做粗活的下苦人,真要动起来马秀才那身板子,还不够我一轮的。”
赵老四的是实话,北方汉子身板子就是壮实,何况赵老四家境虽然不算殷实,却也不缺吃喝。
丁田也觉得要是赵老四这样的壮汉发酒疯,离他最近的,被打的最惨的马家梁,肯定会在床上躺三五个月,而不是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将人送来府衙要求治罪。
再了,他光是脸上有伤,身上呢?
没断几根肋骨,算什么“重伤”啊?
医馆的大夫那里也没有脉案啥的,你重伤就重伤啊?
“马秀才,你赵老四醉殴于你,你有证据吗?”杜知府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怎么要证据?
此时已经是五月末六月初,过去快半年的时间了,别一点皮外伤,就算是伤筋动骨,也该好了。
“大人,学生有证人,何况学生当时的样子,很多父老乡亲都看到了。”马家梁郁闷的道:“再,这已经是正月初三初四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已经快六月份了。”
就算是有伤痕,也早就长好了。
外围有马家的人不断地将消息传回本家大宅,马家家主听了开堂之后的情形,叹了口气。
心里明白,知府大人是不予偏向马家的。
倒是自家老二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老三则是吆五喝六的告诉家里的下人:“再去看看,那女人的男人就是个泥腿子,如何跟我家三房的独子相比?”
家里的下人就再次跑去府衙那里等待最新的消息。
公堂之上,杜知府已经要给两个证人用刑了,因为杜知府怀疑证人在做假证!
在现代社会,案件调查过程中是不能用刑的,但古代不一样,在封建时代是允许合理用刑。
这个“合理”的范围有多大?
全看坐堂老爷的意思,以及行刑人员下的分寸。
不过一般都会提前打点一下,可是现在才知道要挨揍,还没打点被打一顿,不伤筋动骨一百天,光是两个证人要是反咬一口,马家梁的名声可就完了!
这算计他人妻子、诬陷他人入狱的罪名扣在脑袋上,这功名还要不要了?
当初他娶媳妇儿,家里不同意,结果他硬是要娶,结果娶回来才发现娶错了,可是三媒六聘都过了,明媒正娶进了家门的媳妇儿,也不可能不要就不要。
于是他再次作了起来,闹腾了半年,家里人才松口,要求他考取个功名回来,只要成了秀才,家里就允许他将那个女人弄到。
所以这五年以来,他从没跟妻子同房,宁愿在家里找个看得过眼的睡一宿,同时也不让任何女人有他的种。
为的就是等赵张氏进门之后,快速的怀孕,生个孩子,这在马家三房算是立功的好事儿。
但是知府大人几句话,就让两个姐夫吓的魂不附体,话也颠三倒四,杜知府本来就知道内情,一看这俩人,更生气了,干脆的下了动刑的命令:“尔等话支支吾吾,可见心里有鬼,是否是在做伪证?本官的大堂,乃是公正之地,不容有失,左右!”
“在!”站班的衙役就出来俩,里拎着水火棍。
“一人先打二十板子,想好了再回答本府的问题。”杜知府是真的动了心,丢下了两根水火签字,这就是行刑的信物。
两个衙役,一人一根,随后又出来俩人,将两个家伙往门口一拖,板凳上面一按,裤子一扒,这就开打了!
啪啪啪的打的特别响。
丁田有点不忍直视,王强他们四个是因为丁田事先打好了招呼,打归打,不能太狠,他还指着这四个给他干活呢。
而这俩证人呢,谁打招呼了?
衙役们打板子,没人打招呼,那打起来可是真打!
巴掌宽、一米多长的一头红色一头黑色的水火棍子,打在屁股上还是啥都没穿的屁股上,那感觉头十棍子就一个字“疼”啊!
后头的十棍子,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俩人扛不住二十棍子,实际上,他们在第三棍子打下去之后,就开始眼泪鼻涕齐流:“大人!大人!我们!”
“我们!”另一个更是惨嚎:“别打了!”
农家人半辈子务农做农活儿,就算是打架都没几次,可没吃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何况衙役们可没作假,一点都没下留情啊。
两个姐夫招供了,这次的是实话,尽管马家梁很想堵住他们的嘴,但是他已经被两个衙役隔开了,只能跳着脚还不敢大声,因为古代有个罪名叫“咆哮公堂”,不大不吧,也是个罪名,这个罪名的“弹性”还很大,打官司的人或在衙门口旁听的人话声音太大或了对官员不敬的话,都算咆哮公堂。
最初这个罪名,叫“暴啸公堂”来着。
估计让马秀才“暴啸”他也没那个嗓门儿,“咆哮”他也不敢,只能憋屈的听两个姐夫合盘托出了他们的计划。
其实他们都知道赵老四的酒品好,喝多了只管傻笑,喝醉了就是睡觉,但是他也有个弱点,就是喝多了之后吧,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是记不住喝多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的,都是亲戚,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点秘密外人不知道,自家人门儿清。
所以两个姐夫和一个妹夫就合计着,算计一把赵老四。
这个时候,杜师爷已经将看热闹的人都撵走了,因为他知道内情,这里关系到赵张氏的名节,以及已经错嫁到马家的马赵氏的名节。
这错位的婚姻,如果是在现代,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在古代,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太容易发生了。
不过为了两个妇人的名节着想,杜知府还是清空了围观的人群,果然,下一刻,这俩人就都吐露了个干净。
马秀才的确是惦记人家媳妇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下,想了两年,终于想出来这个办法。
第一,陷害赵老四,然后找当时的知府大人,疏通一下,判赵老四一个流放。
第二,发现这第一个实行不了了,就改了个策略,给了赵家四兄弟银子,让他们来做赵老四的工作,让赵老四主动休妻,儿子可以归赵老四,但是女人必须归马少爷。
第三,两个姐夫,配合演戏,马秀才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
第四,赵家四兄弟,一人二十两银子。
真相大白了,赵老四看着四位兄弟,眼神带着心痛:“这就是我的兄弟们啊!”
赵家四兄弟头都抬不起来了!
马家梁却嘴硬得很:“他们是在胡八道!”
杜知府冷笑一声:“这是你自己带来的证人。”
马家梁一噎。
杜知府扭头就吩咐杜师爷:“去请学政过来一趟,这位马家梁,有辱斯文!本府觉得有必要让学政大人过来,商讨一下这位马嘉良的功名问题。”
这是要剥夺马家梁秀才的功名的意思。
“大人!大人!”马家梁不服气:“学生我只是被打了一顿,并没有真的觊觎他的妻子,何况一个农家妇人,我家资丰厚,且我与妻子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他急着解释。
“你的证人已经明白了,你们之所以诬陷被告,就是贪图他的妻子,马家梁,你的一见钟情,是你的妻子,还是赵张氏?”杜知府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
别马家梁了,就连丁田也被吓了一跳。
“你要本府给你举出证人吗?”杜知府眼睛冷冷的看着马家梁:“你也是个读书的人,你也是个有功名的人!简直玷污了读书人的名声!不知爱护妻子,惦记他人之妻,你哼!”
杜知府已经不下去了。
赵老四已经红了眼眶。
最后,杜知府宣判,赵老四无罪释放,同时,羁押做伪证的两个姐夫,还有,马家梁也被暂时扣押,要等学政大人过来,剥夺了他的功名,才能再判处他。
是关牢房里去,还是赔偿银子,就看杜大人要怎么办了。
而赵家四兄弟杜知府让杜师爷去一趟赵家村,跟赵家村村长一声,这四兄弟德行有亏,要他好好管教,如果他管不了,那么官府就代他们老赵家管了。
这年头,有村子里的人被官府关进大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会连累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抬不起头的,再了,这事儿是赵家人不地道。
五年前敢桃代李僵的骗婚当然,这个里头也有马家人疏忽大意在内。
五年后竟然还想玩一陷害算计他人妻子的恶心事儿,这太让杜知府生气了。
他不是前任知府,他的政治观念是很“清正廉洁”的那种。
何况马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还敢对他试来探去的,简直是自己作死。
马家梁见杜知府怒了,脑袋还有些没转过来弯儿,他知道自己家跟杜知府不对付,谁能喜欢上一任知府的合作伙伴呢?
哪怕他们后来掰了,杜知府也看不上马马家。
原因是马家在府城的诸多买卖里,还有一家青楼。
而且不是什么高级的青楼,是一家非常普通但是有着五十多个窑姐儿的地方,收费低,但是对里面的窑姐儿非常苛刻,从不让走出那里一步。
虽然名义上挂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名下,可那个人是马家的一个旁支,没有马家的支持,他能开的起那么大的一个红花楼么。
有衙役上前将赵老四上戴着的镣铐给解开了,脚上没有戴,并且将他的囚衣当场剥去,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细麻布的,还有一双新鞋,这么一换完,赵老四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唯一的亮点,就是整个人干净,很干净!
比起他那四个猥琐的兄弟来讲,赵老四太干净了。
44马家、林家和张家
44马家、林家和张家
“四郎。”一个女声响起。
赵老四回头一看:“兰!”
他的妻子,张兰,就站在门口那里,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牵着一个刚刚能站稳的孩儿,另一个四五岁的豆丁,也站在一边扶着弟弟。
赵老四跑了过去,抱着儿子们一顿猛亲,孩子也抱着爹爹哭的不能自己。
而杜知府他们,包括丁田在内,都明白了,为啥马秀才看上了人家。
张兰长着一张瓜子脸,身材修长而苗条,哪怕是荆钗布裙,也难掩一身柔和的气质,尤其是眼睛,大而有神,水汪汪的,除了皮肤黑了点儿大概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丈夫,这位看起来有些太瘦。
两个孩子倒是养的不错,胖乎乎的奶膘,看得出来,非常的健康。
一家五口人,哭的稀里哗啦,这样的场景,看的丁田心里难受的要命,这都什么事儿啊!
赵老四要回去了,丁田特意让人套了马车,在马车上给他装了一袋白面,也就五十来斤的那种,还有二十斤猪肉:“这是老爷的意思,你在牢里不能白白的蹲了半年,这个先给你,回去包一顿饺子,跟老婆孩子好好的吃一顿,其他的补偿,老爷会给你一个交代,放心!”
丁田拍了拍赵老四的肩膀:“本来想把孩子跟你媳妇儿接进城里,谁知道案子这么快就审完了,那你就带着他们回家吧。”
赵老四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在府衙门前磕了三个响头,特别郑重,然后挺直腰板,带着媳妇儿孩子上了马车,全府衙的人都看着呢,被府衙送回赵家村。
而他的四个兄弟,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送走了赵老四一家,丁田回到牢房里,看着那四个已经能干活了的家伙:“好好干,好好改造,以后出去了,也能找个正经的工咳咳,活计,养家糊口,再了,你们都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工赚钱全都攒着,日后置办一份家业。”
丁田开始唠唠叨叨,每日魔音催脑一般的给他们四个上一顿思想品德教育课,搞得四个人生不如死,这才闭嘴。
中午为了庆祝有一个人冤屈大白,厨娘特意做了蛋炒角瓜和红烧肉,虽然大夏天的吃这个有点油腻,但是有肉不吃的是傻子。
并且多做了一份凉拌菜,吃起来爽口的很。
下差之后,丁田好心情的跑去街市上,特意买了卤牛肉,以及一只烤鸡回来,王佐已经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做饭了。
看到丁田拎着东西回来,脸色臭臭的问:“不是给你送了烤鸡了吗?”
怎么还买外面的呢?
“这个不一样,这是人家家传的艺,我给你做个麻辣拌鸡,特别好吃!”丁田乐呵呵的心情好,整个人仿佛都洋溢着快乐一样。
“发生了什么喜事么?”王佐看他那样子,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的好了一些。
“今天赵老四的案子终于结了。”丁田举了举里拎着的吃食:“我们庆祝一下。”
麻辣拌鸡,其实就是用麻油、辣椒油配上胡椒粉之类的拌一下,本身这烧鸡就有味道。
牛肉他也给凉拌了,多放香葱以及香菜,放酱油,不放醋,放醋丁田觉得不好吃。
两道凉拌的菜,金大娘特意烙的葱油饼,丁田打了个蛋汤,简单的晚饭就端上了桌。
“我跟你啊,赵老四的案子真是曲折离奇的厉害!”丁田习惯了在餐桌上跟王佐唠家常,他的是他的工作,以及案子。
赵老四家的案子的确是非常的让人匪夷所思。
一系列的错误,造就了今时今日的恶果。
丁田只是了他知道的事情,但是当王佐回到他的驿站之后,就叫凌飞过来:“你过的,吏部左侍郎的大公子,来了这边?”
“是,暂住在张家。”凌飞低头禀报:“就是他,想从丁司狱那里下,被我们的人拦住了,并且拦了三次,他就再也没出过。”
因为那位大公子知道,这里肯定有人暗中出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算计不到一个的,比芝麻官儿还的一个司狱?
“马家还是在试探么?”
“是的,王爷,马家这样的吃里扒外,早就该抄家砍头了。”
“不不不!”王佐摇了摇一根指头:“听马家想将嫡出的姐给那位大公子做媳妇儿?”
“王爷?”凌飞瞪大了眼睛:“马家是什么人家?那位可是京里来的官员之子。”
“很快他就不是了。”王佐冷淡一笑:“如果他的家被连根拔起,你猜,他会不会为了保命,娶一个乡绅之女隐姓埋名,或者期待东山再起呢?”
“这何必这么麻烦?”这有点像是猫捉老鼠,吃,是一定要吃掉的,但是在吃之前,还得玩一会儿,还得是玩够了的那种。
“用那位,牵扯上马家,然后再查马家商队的事情。”王佐道:“原来没动马家,也是为了查出,到底还有谁,跟商队有关系。”
“好。”凌飞看出王爷这是一定要这么做,虽然不明白,非要牵连上一个的马家干什么但是既然王爷这么了,那他们作为谋士,就该去想办法执行。
“还有,要让马家诛九族!”王佐轻轻松松的吩咐,就将马家的未来打入了地狱。
“王爷,不用您吩咐,马家的商队竟然敢偷偷的出关,跟草原上的人交易铁器,这本身,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凌飞告诉王佐:“何况他们跟某些官员还里外勾结。”
光是这一项重罪,就够马家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过马家的人胆子还真是大啊!
王佐这边已经下了命令,马家那边一无所觉,还在忙着马家梁的事情。
官司输了无所谓,最多赔偿点钱财,马家身为本地大户人家,岂能在意一点银钱?
可是杜知府请了北风府的学政过来,商议着要将马家梁的功名摘掉。
原因就是马家梁人品不行。
在古代,一个人的人品名声,可是很重要的,一旦名声坏了,哪怕这个人才高八斗,也没人乐意搭理他。
但是如果一个家族里,有一个因为品行问题,而被戳落功名,那么整个家族、以及家族的三代,都抬不起头。
古代科举不像现代,你考上了就是考上了,以分数为准。
在古代,科举都是朝廷了算,而且科举是要调查三代有无犯法之男、有无再嫁之女。
也就是,如果三代之内有这样的人,是没资格科举的。
还有,在试卷上写的第一个名字,不是你的,而是你的曾祖父、祖父和父亲。
分别是什么身份。
如果曾祖是奴仆、车、船、店、脚、牙、之类为生的,那么你也同样是没资格科举的。
这些都要求三代之后,才允许科举,也就是你儿子那一代,才可以考试,因为那一代你的祖父身份可能就不一样了。
了这么多,终归是因为马氏绝对不能出这么一个人!
而且还是近代出现的,有了这么一位在,马氏三代之内休想有人科举,因为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名声臭了啊。
“大哥,怎么办?”马家老三看向马家家主。
现在他只能求助于自己的亲大哥了。
要是孙子真的被革除功名,那他这一支在哪儿都抬不起头了。
“备礼!”马家家主一咬牙:“备厚礼!我去一趟府衙,拜访一下府尊大人。”
以前都喊“杜知府”的,“府尊大人”这是一个敬称。
现在马家家主也用上了敬称,这是等于对知府衙门低头了,或者,是对杜知府低头了。
马家老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扫了一眼马家老三:“没那个能耐,就别惦记人家媳妇儿。”
马家老三一噎:“二哥,你当时可是支持的!”
“当时是当时,谁知道他连个泥腿子都摆不平,功名都要被人摘了。”马家老二是属于那种翻脸不认人的脾气。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老三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弟。
现在是现在了,老三家的麻烦,有可能连累全族,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也不可能还给他好脸色看。
马家老三一脸的晦气:“是,二哥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马家家主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现在是马家的关键时刻,我去府衙,你们回家去,让家里人都暂时老实点。”
马家家主以为自己去了,起码知府大人会给点面子。
结果他连府衙的大门都没进去,站岗的衙役告诉他:“知府大人正在跟学政大人商议事情,暂时不见客,请回吧。”
站岗的衙役,马家家主不认识,但是马家的大管家认识,平时也没少打交道,马管家上前,很麻利的塞给了对方一锭银元宝,足足二两:“烦请通报一声,马家的家主前来求见府尊大人。”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大人过了,不许人打扰。”这位又把银子给他退了回去:“这钱拿着也烫。”
他可不敢收钱,今天衙门里开审案子,那马家的子竟然惦记人家的媳妇儿要是那媳妇儿没生孩子,你惦记了也就惦记了,那媳妇儿都有三个孩子了,还惦记,这就不对了。
何况马家在府城里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别人不知道马家的底细,同城住了这么久,岂能没人知道?
马家是本地第一个开青楼的人家,三大家族的张家和林家,一个是大地主,以耕读传家,供出来一位举人三位秀才;一个是本地有名的商业人家,他们家的铺子最多,有两支专门南来北往的商队跑货源,可以,府城的店铺,有三分之二都是在林家那里拿货。
而且张家是耕读人家,拥有的土地最多,人口也不少,同样的,张家是读书人家,有一个在府城学堂做山长的族老,以及一个举人,足够支撑起张家的门面了。
林家是纯粹的商业人家,且人丁不旺,不过林家是比马家还要历史悠久的坐地户,加上林家二少身体不好,林家为此没少做善事求上天保佑自家的儿子能健康一些。
所以林家的名声最好,张家的也不差,唯有马家因为开青楼的事情,加上他们家人口多,难免良莠不齐所以名声也就不太好了。
衙役也是本地人,而且作为地头蛇的他们,因为是衙役,能得到的道消息不要更多。
都马家的秀才是保不住了,然后还有人知府大人也对马家看不顺眼。
一个大家族,被一个知府看不顺眼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