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龙景从门外闯进去的时候, 带着满腔的喜悦, 在听到稳婆那句“还有一个”时又被浇灭了，快速跑到床边，就看见丛云奄奄一息闭上了眼睛。

    “青海！”风龙景吓得脸都没了血色, 上去摸了摸丛云的脸, 但他没任何反应，“云儿怎么样了？”

    青海跪在一旁搭着丛云的手腕，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泛白的唇微微着抖，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结论出口。

    但是风龙景已经明白了。

    耳边还响着稳婆一直在嚷嚷着的“出不来”之类的话，眼前是爱人没了生气的睡颜, 握着的手温度有点低, 他知道丛云的手温度向来很低，但一想到会逐渐冷下来，他就没办法接受。

    风龙景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爆炸了，耳朵嗡嗡作响，手脚发麻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到底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这怪谁？

    怪他吗？

    怪他没有一直守着丛云吗？

    恍惚间他看见丛云身上冒出一团黑气来，发出的声音和丛云何其相似, 却有些模糊, 带着难言的狠戾：“风家, 第一个……第一个……第二个……”

    风龙景还是愣的，和那团黑气对视了许久，直到它忽然阴恻恻笑起来：“你是第三……”

    “我杀了你！”它话还没完, 风龙景忽然一把抓过那团黑气按到了地上，漆黑的眼珠染上了带着邪气的红色，他想也没想便使了能杀死对方的法术，却在用出去之前被拉住了。

    “景儿！你疯了，快住手！”

    “茶茶，你乖，别乱来！”

    他听见了风无痕跟秦笙歌的声音，两人都是他最尊敬的人，但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听，只是单纯的想把害死丛云的人千刀万剐。

    他的云儿没了。

    听秦笙歌，丛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快爆炸了，他没办法想象当时风龙景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换做是他，一定绝望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你睡过去后，茶茶什么也不肯离开床边。”秦笙歌顿了顿，有点哽咽，“开始的时候，他连孩子都不肯抱，听到他们哭又心软，也跟着抹眼泪，但……失去你这件事对他击太大了。”

    丛云闻言垂眸看着两个孩子，鼻子泛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难怪秦笙歌当时让他别怪风龙景。

    秦笙歌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意都憋了回去，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交给了丛云：“这是你的吧。”

    那是他的玉佩，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丛云忽然想到自己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已经猜到了那份礼物是什么，眼泪掉得更凶了。

    “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秦笙歌柔声安慰道，“两个孩子都是早产儿，但弟弟在肚子里陪你多受了会罪，身子比较弱，要注意些，知道吗？”

    丛云抹掉眼泪，点了点头，手又在两个孩子身上拍着：“景应该没生两个孩子的气了吧？”

    “没有，你醒了以后他就抱了孩子。”秦笙歌道，“毕竟是你跟他的骨肉，他怎么舍得。”

    丛云“嗯”了一声：“等晚点我去看他。”

    “等他醒了就会过来了。”秦笙歌道，“你现在还是乖乖躺着吧，月子还是要好好坐的。”

    丛云应了下来，等秦笙歌走后便逗着两个孩子，一边声跟他们话，一边等风龙景醒。

    风龙景睡到了夜晚，进屋的时候丛云还在喝汤，依着丛云的吩咐下人搬了两张床在屋里，两个孩子这会已经躺在里面睡着了。

    “云儿。”风龙景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丛云了脸，指间熟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还在。

    丛云仔细量了一下风龙景，见他脸色好了很多，也松了口气，把喝了一半的汤递给他：“饿吗？要不要……”

    “不用，你忘了，我不吃东西也行。”

    “那……”丛云顿了顿，“你喂我。”

    风龙景弯起眼睛，应了声“好”，接过碗开始口地喂丛云喝汤。

    丛云看着风龙景眉心的印记上，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眼眶有点发热，但最终还是没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床上，问道：“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风龙景“嗯”了一声：“想了，想等你醒了，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丛云温声道，“当初就好了，孩子让你来取名的。”

    “那……女儿叫琳琅。”风龙景道，“乳名就你来起吧。”

    “琳琅……风琳琅。”丛云垂下眸子，将名字重复了一遍，其中饱含的期待和爱意让他彻底明白了，风龙景是和他一样期待又疼爱两个孩子的，“那乳名就叫琳琳吧，儿子呢？”

    “你想让儿子随你姓吗？”

    丛云没想到风龙景会这么问，摇了摇头：“都随你姓就好。”

    “那就随我姓，叫玉鸣，风玉鸣。”风龙景柔声道，“取自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和他姐姐一样。”

    “玉鸣……”丛云又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玉佩，伸手在上面轻轻抚过，眼眶又开始湿润了，“玉儿。”

    “哭什么。”风龙景把碗放到一边，伸手把丛云抱到怀里轻轻拍着，“以后有我在呢。”

    丛云点了点头，脸埋在风龙景怀里蹭了蹭。

    他是何其幸运。

    屋里的烛火被风吹动，轻轻摇曳着，偶尔发出些微“哔啵”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丛云哭了一会后停了下来，莫名觉着有点不好意思，没敢抬起头来看风龙景，只能猫儿似的哼哼。

    风龙景只是笑，手在丛云背上轻抚着。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孩子哭了，丛云还不会分辨两个孩子的声音，有点无措地拍了拍风龙景，让他去看。

    风龙景应了一声便走到两张床边去了，其中一个孩子还在睡，他便把哭的那个抱了起来，回到床边去：“是琳琳。”

    丛云弯起眼睛，把琳琅接到手里，不怎么熟练地摇起来：“是不是饿了，要不……”

    他话刚完，琳琅便不哭了，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风龙景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手在孩子软乎乎的脸上戳了一下：“刚刚才吃过，就是知道你醒了，骗你跟她玩，滑头。”

    风龙景话音刚落，琳琅嘴一瘪，就开始哭。

    丛云吓了一跳，赶紧又摇了摇孩子，不满地看了风龙景一眼：“你看你。”

    风龙景见状“啧”了一声，嫌弃得非常真情实感：“我去跟玉儿玩。”

    “你别……”丛云叫住了他，“你让他睡。”

    “我不……”风龙景走近了，发现玉鸣也醒了，睁着眼睛出神，“这不是醒了。”

    见风龙景着把孩子抱起来，丛云脸上却有点不好看：“怎么醒了也不知道哭的，玉儿是不是……”

    “乖一点不好吗。”风龙景倒不是很担心，“能活下来，已经过了最大的一道坎了，以后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也是……”

    他应完又叹了口气，一脸难以释怀的样子，风龙景见状也有点无奈，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将孩子给丛云看，“你看。”

    丛云便看了过去，对上玉鸣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里流转着灵动的光彩，看得他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玉儿长大了一定很聪明。”

    坐月子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这是秦笙歌告诉丛云的。

    亲身体会过后丛云就有点明白了，他不能下床，手边的事本来就少，还都让人做了，他除了跟孩子玩，日常就剩下看书、看书跟看书了。

    风龙景虽然抽了时间出来，但依旧是忙的，只是下午时回来得早一些。

    丛云一直很担心玉鸣的身体，晚上睡觉一听见孩子哭就要被吓醒，在哭声停下来之前都没办法安心。看他这样，入夜后风龙景便命人把孩子抱到隔壁房间去，奈何丛云耳朵太灵，该醒还是醒，没几天就被折腾得有点神经衰弱了。

    等了一段时间后，丛云已经开始会分辨两个孩子的哭声后便没再出现这种情况，大致分辨了一下后便能继续睡了。

    琳琅的哭声要更嘹亮一些，也更有中气，相较之下玉鸣的声音便细弱得有些虚了。

    天气逐渐转夏的时候，丛云坐完月子，正好赶上满月酒。丛云的意思是办一下，自家人简单吃一顿就好，但风龙景却坚持要好好操办，连手里的工作也放下了，丛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想帮忙，风龙景也不让，他只好自己哄孩子玩。

    两个孩子这会都会笑了，丛云便喜欢逗他们，他们大约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反正丛云一逗就会笑。

    入夜时风龙景回屋了，从后面抱上丛云，将脸埋进他颈间，“云儿。”

    “嘘……”丛云压低了声音，“玉儿睡着了，别吵到他。”

    风龙景“嗯”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他们俩今天乖不乖？”

    “很乖。”丛云转过身，重新抱住风龙景，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累不累？”

    “你安慰我就不累了。”风龙景压低的声音里是盖不住的疲惫，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丛云身上，“明天要去吗？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

    “明天是宝宝的满月酒，要去的。”丛云柔声道，“等满月酒完了就休息一下吧？”

    “没事，这件事完了有的是时间休息。”

    “很麻烦？”

    “有一点吧。”风龙景叹了口气，伸手托住丛云的屁股把他往上托，等他搭上自己的肩膀后便抱着他往床边走，“牵涉还挺广，估计十几年内就开始了。”

    “你是……当初苍炎派建派就是为了对付赤焰宫？”

    “应该是。”风龙景把丛云在床上放下，弯下腰去亲了亲他，“当年父尊没有管那些门派，觉着成不了气候，反倒留了祸根。”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能。”风龙景低头跟丛云交换了个吻，“哄我。”

    丛云脸都红了，摇了摇头：“明天还要早起的，不要了。”

    “我接下来要出去一趟，到上界去见几个人，可能要花点时间。”风龙景着还有点委屈的意思，“舍不得你。”

    “那……”丛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怀孕的时候他欲求倒是很大，生完孩子反倒没了，但是出来又怕风龙景误会了会不开心，犹豫了一下，声道，“那我用别的法子帮你……”

    “好。”风龙景让乳母过来把两个孩子抱走了，然后便熄了烛火，同他温存了一夜。

    第二天丛云起了个大早，他在寝宫窝了一个月，人都快发霉了，早早就起来洗漱了。

    风龙景难得起晚了一些，丛云也没去叫他，先去了隔壁的屋子看了一下孩子才回来，刚进门便看见半晴半雨捧着衣服走近了，红色的外衣料子摸上去很是柔软，中衣一黑一白，看着就让他欢喜。

    “要叫少主起身吗？”

    “我来吧。”丛云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手在风龙景脸上轻轻拍了拍，“景，起来了。”

    风龙景不耐地扫开了丛云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丛云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自从开始接手赤焰宫的事之后，风龙景就很少赖床了，今天这是兴起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拍了他几下：“起来了，今天是琳琳跟玉儿满月，你这个当爹的不在怎么行。”

    “不起嘛……”风龙景嘟囔起来，“我困。”

    “让你昨晚闹那么晚。”丛云脸上泛起红，“再不起来我要生气了。”

    风龙景这才转回来，朝丛云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云儿亲亲我就起来。”

    看他一双清明的眼睛，丛云就知他早就起来，偏又拿他没法子，弯下腰在他眼上落了个吻，“起来吧。”

    他完便起身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等风龙景洗漱完时又上来缠他，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跟他索吻。

    “别闹。”丛云拉了拉衣服，但被风龙景压住了，有点无奈，“青海可我现在还不能受凉，落了病根可就怪你。”

    风龙景闻言看向丛云光裸的肩，皮肤白嫩如上等的脂玉，随着他的呼吸漂亮的锁骨也轻轻动着，诱人得不行。他低头不轻不重地吻上去，顺着脖颈一点点往上，撩得丛云鼻子里发出甜腻的声音才停下，便帮他拉好衣服后跟他接吻。

    直到婴儿的哭声忽然在屋里响起来，丛云才从梦中惊醒似的跟风龙景分开了，红着脸穿好衣服后便出去了。

    半雪拿了外衣来，丛云边穿边问道：“琳琳又怎么了？饿了？”

    “乳母刚喂过。”

    半晴把孩子抱给丛云，丛云轻轻摇了两下，琳琅便不哭了，朝着丛云笑，丛云便也笑：“滑头，一没看着就闹，玉儿呢？”

    “孙少主还在睡。”半晴柔声道，“怕把孙少主吵醒了，乳母便先把孙姐抱过来了。”

    “等醒了就一起抱过来吧。”丛云吩咐完便抱着琳琅在屋里转悠，直到风龙景出来了，才把琳琅交给他。

    以前丛云看电视总觉着双胞胎看着是很棒的一件事，尤其龙凤胎听着就很厉害，自己生了之后忽然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带孩本就不算容易的事，尤其是两个的时候。

    乳母把玉鸣抱过来的时候他正哭得撕心裂肺的，丛云抱着哄了几声没哄好，反而把风龙景手上的琳琅吓到了，也跟着哭起来，就像什么效应一样，哄得两人心力交瘁。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有时候其中一个哭了，要是不立刻过去哄，很容易就把另一个吓哭，愣是吓成二重奏。

    等两个孩子都不哭的时候，丛云感觉自己都没了半条命了，跟风龙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深深的无奈。

    但今儿个是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丛云还有更大的一道坎要过。

    他不知道自己怕生的毛病改掉了没有，但两个孩子第一次见那种场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在去大殿的路上一直担心得不行。

    等到了地方，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们之后，丛云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成真了。

    他都来不及紧张，怀里的玉鸣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声绕梁，把在场的人都吓得直接噤声了。

    弟弟一哭，琳琅也跟着哭了起来，二重奏搞得丛云都想哭了，轻轻摇了摇孩子，哄了几句，但孩子就是不领情。

    风龙景也有点无奈，只好把乳母招来，让丛云陪着去把孩子哄好，自己先去应付宾客。

    丛云赶紧抱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一离开屋子玉鸣就不哭了，反倒是琳琅哭得停不下来了，丛云只好抱着又哄起来。

    等两个孩子都不哭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孩子出席了，让乳母把孩子抱了回去，自己回了大殿。

    甫一进入，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丛云身上，他紧张地揪了一下衣服，求助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坐在高位的风龙景。

    这还是丛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风龙景。

    风龙景面上是温和的笑容，目光紧紧着丛云，看得丛云心里一阵柔软。想来风龙景自幼便熟悉了这样的场面，大大方方地坐在上面，不像他这般怯场，而风龙景身旁的位子，便是留给他的。

    这样一想丛云忽然觉得自己这怯怯的模样似乎太丢人了，暗暗提了一口气，迈出步子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尝试着大大方方走过去。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走得怎么样，坐到风龙景旁边时还忍不住问他自己有没有出丑，毕竟很多时候自己想着挺帅跟别人看着那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云儿很好。”风龙景笑着声应了，接着便把目光落到了大殿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抬高了声音，开始话。

    大多是一些感谢大家今天之类的场面话，其中也有一些带着施压意思的内容。

    丛云一开始就知道风龙景这次满月酒有这层目的在，当时风龙景征求他的意见时候他也答应了，大约是觉得这样像在利用两个孩子，风龙景也跟他道了歉，但丛云却不觉有什么。

    倒不如觉着很新鲜。

    风龙景年纪本就不大，又爱撒娇，丛云对他最初的印象有点像个可爱的弟弟，在一起后偶尔也会忍不住这么想，两人大婚那会他也是没个正形，像这样作为高位者话他还是第一次看。

    不得不他真的遗传了双亲所有好的地方，眉清目朗，嘴角带着一抹淡笑，不急不躁地起话依旧带着难言的威压，举手投足都彰显着霸气，就像他生来就应是坐在这里，位于人上。

    丛云只看了几眼就要被他迷住了，随后一想到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又不好意思起来，将注意力强拖到人群中。

    所有人都在看着风龙景。

    丛云坐在旁边一下就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腰杆也不自觉挺直了，就像不这么做就要被压垮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也带着一股难言的难过。

    一个月前刚醒来时候他就觉得风龙景变了，后来听秦笙歌的话，他以为只是一时的。

    但一个月过去了，风龙景给他的感觉依旧没变，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跟他撒娇，甚至更黏他了，但丛云总是觉着哪里变了。

    就好像开了满树的迎春花，忽然遭遇了大风，一夜之间全落了，花还是那样好看的花，却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想到这些丛云眼泪忽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嗒”一声滴到手中的酒里，漾出一圈圈水波。他愣了一下，在被发现前便端起杯子将酒同众人一起一口抿了，再放下时又是那副温和的笑脸。

    酒宴持续的时间很长，后半段客人大多散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天色也开始晚了，丛云便借口看孩子离了席。

    两个孩子这会睡了一个，琳琅看见丛云便朝他笑，一下就让丛云心里软了不少，抱着她跟她玩了一会，等孩子累了便放回床上哄着睡觉。这边的睡着了，那边的又醒了，睁着眼睛看他，朝他笑。

    丛云只好去把玉鸣也抱起来，逗着他玩，等他玩累了才放回床上，再哄他睡。

    这么一折腾时间去了不少，他也不知道酒宴会到什么时候，让人备了水简单洗了下便上了床，躺在上面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风龙景回来时候已经是深夜，本不想吵醒丛云的，结果路过床时玉鸣忽然哭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哄，“嘘”了两声孩子的哭声没止住，反倒把丛云吵醒了。

    丛云看风龙景蹲在床旁边，觉着有点好笑，走过去后闻到一股子酒味，皱起眉来：“你喝了多少？去洗澡，别瞎折腾儿子。”

    风龙景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拖着声音应了声“是”，便招人进来加了水，洗澡去了。

    丛云抱着玉鸣哄了一会，等他不哭了才放回床上去，细声细气地哄他睡觉。

    等玉鸣睡着，风龙景也洗完了，从屏风后出来，悄摸摸走到丛云身后，一把把他扑到床上去。

    丛云低低笑起来，扭了扭：“别闹，明天不是还要出门？”

    “舍不得你。”风龙景低头亲了一下丛云的脖子，“累了，云儿哄我。”

    丛云闻言又笑起来，拍了拍风龙景让他让开些，自己转过身来后才伸手把他勾进怀里，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景今天做得很好。”

    “真的啊？”风龙景低低笑起来，“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场面，总觉得很累……”

    “景……”

    “时候我一直觉得父尊那样号令众生是一件很威风的事，父后告诉我，很多时候权利与压力是相对的，不是爬的高就一定好，时候我一直不懂。”风龙景缓缓着，声音很，好像快睡着了似的，“长大后因为少主的身份，逐渐厌恶起那个位子来，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时候看的是我身后的东西。”

    丛云没答，只是静静听着。

    “父尊曾经过，他手底下的人会因为我是赤焰宫的少主向我下跪，但其实是在跪他，只要我一天想不明白，我就永远只是他的儿子。”风龙景着忽然摸过腰上的虎符，拿到丛云面前晃了晃，“我当初以为他是在激我，觉得被看了，现在想想……他可能不是那个意思。”

    丛云接过虎符，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他是想让你独立吧。”

    “嗯，他已经把最好的给我了，能不能握在手里就是我的问题了。”风龙景道，“我也想过，一直当个游手好闲的少主其实也不错，但是一个月前，我忽然发现还不够，同样的事，如果是父尊，一定能处理得更好吧？”

    “景……”丛云叹了口气，“你又何必一直把自己跟父尊做比较。”

    “因为我不能做得太差。”风龙景着一个翻身，便跟丛云并肩躺着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了，只要能保护你们，我什么都愿意。”

    “景……”丛云又长叹了一口气，哽咽起来，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看向风龙景，“看着我的眼睛。”

    风龙景闻言一愣，然后对上了丛云的目光。

    温柔又坚定。

    “景。”丛云伸手抚上风龙景的脸，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以后我也会努力，到时候我也想……我也想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　　明明笔力不怎么样，但是配着BGM我怎么就把自己写哭了，只能怪自己脑补太过了，还好表现力不够，好像也就没那么虐了？

    ——

    关于两个孩子的名字。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九歌·东皇太一》

    琳琅就是指精美的玉石，也比喻美好珍贵的东西，同时还有玉石相击声的意思，也泛指清脆美妙的声音。

    玉鸣本身就有玉石声音的意思，和姐姐是一样的，鸣本身也有一鸣惊人的意思，玉就不用我了吧，大概算是名字的彩蛋（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