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门口。

    季淮摁了几下门铃,都没有回应。

    他昨天给袁红君打过电话，对方没接，也没回他电话,今天打的电话被挂断，他又发消息跟她两人要回来，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到。

    姜婕：“没人在家吗？”

    “我找下钥匙。”季淮没有继续摁门铃，带她走到一边。

    他鲜少回来,一般情况下也不需要钥匙，能不回来他就不回来，回来也待不了多久。

    姜婕站在一边等着。

    季淮拿出钥匙,开了家里的门，将行李箱推进去。而后环视了一圈，他的眉头微微蹙紧，最终什么话也没,往卧室走。

    她也看向客厅的角落,季父的遗像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家里变得没什么人气，有种不出的冷清。

    进入两人的婚房,季淮面色沉了下来。

    姜婕捂着鼻子，快速走过去把窗开了，又伸打开洗间门。地上的水已经干枯，还有不少灰尘。

    “你还是给妈打个电话吧，家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姜婕提醒他。

    袁红君嫌弃保姆碍碍脚，住家不方便，所以都是定时请家政，一个打扫，一个煮饭。家里应该有人打扫才对,现在看来家政阿姨可能很久都没来了，床单上可能都是灰尘。

    季淮抿紧唇，拿着走到一边，开始拨电话，没一会又把放下来：“关。”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她惜命。”季淮知道袁红君的性子，把行李箱推到一边，伸摸了摸柜子，上面是一层灰。

    姜婕听他这么，也没再追问：“马上过年了，我看屋内也还没打扫，要不要找几个家政上门做清洁？”

    “嗯。”

    两人刚完话，门口就传来开门声，还有袁红君含笑的声音：“那边要是住得不好，你想来这里住，也行啊。反正就我一个人。”

    她刚完话，一道男人的声音就响起：“我又不是没地方住，我不喜欢这里，这都是老区了，也就交通便利点而已。再，你和你老公住的地方，让我来住啊？我可不住。”

    姜婕看了一眼，他面上平静，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直接转身走出去。

    “你这话真是”袁红君脸上还挂着笑，话没完，看到了出来的季淮倏然止住，有些惊愕又慌张，下意识就，“你回来做什么？！”

    姜婕的目光落在袁红君身边的老男人身上，他看着也上年纪了，只不过比袁红君年轻点，打扮随性，还夹着一个包。

    季父是严谨又古板，这位一看年轻时就风流，长了一张会哄女人的嘴。

    “过年，给爸扫墓。”季淮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袁红君心虚，没直视他的眼，阴着脸：“难得你还记得你爸，你爸知道你干的事儿，不会想见你。”

    季淮没理会她什么，直接问：“爸的遗像呢？”

    “收起来了。”袁红君别过眼，透露着不耐烦。

    她一个人住，这不是吓人吗？

    姜婕站在一边没话，袁红君身边的那个老男人却热情开口：“这位就是淮和他媳妇吧？”

    他完又自我介绍：“我是你们裴叔叔，是你妈的”到一半，他笑了笑，没有下去，“初次见面，你们也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去吃个饭？”

    季淮脸色未变，好似没听到，姜婕不掺和，家政那边回消息了，她正在和对方沟通。

    裴南尴尬，厚着脸皮自圆其：“你们刚回来也有点累，得休息休息，不着急，来日方长。”

    他完，还是没人理会。

    袁红君不满意了，黑着脸：“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摆上架子了？给谁脸色看？”

    季淮目光落在她身上，话语不咸不淡：“他是谁？”

    袁红君被他略带犀利的眼光看得不自在：“这是裴叔叔。这段时间对我挺照顾。”

    她话音未落，季淮斜眼瞥了眼旁边的裴南，又淡淡收回视线。

    他眸光冷淡，眼神太过幽深犀利，裴南神色僵了僵，摸了摸自己包，讪讪一笑：“也不算照顾，你妈这人很好相处。”

    “你也刚回来，肯定还得忙，我也有事，就先走了。”

    “下次请你们吃饭。”

    裴南不愿在这里吃瘪，赶紧撤。糊弄老女人容易，她的那个儿子儿媳可不是好惹的，让她自己应付去吧。

    他一走，袁红君就拉了脸，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话阴阳怪气：“还知道回来过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妈了。”

    “爸的遗像呢？”季淮问她。

    袁红君沉着脸看他：“收起来了。摆在那，我半夜起来吓到怎么办？你要供就拿回去供，人都死了，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她这段时间不着家，和裴南到处玩，偶尔回来对着那张照片，害怕心虚。她和季父也不算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一个人守寡，认识别的男人也正常。

    季淮在边角的柜子里发现了季父的遗像，遗像被随意丢在里头，他伸捧出来。

    死者为大，礼数还是要到位。

    “别再供了！”袁红君现在看不得季父的面孔，沉着脸又，“你要是真孝顺，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完看向姜婕，“还有你”

    “你是不欢迎我们，还是怕我们打扰了你过好日子？”季淮直接打断她的话，他把季父的遗像放到一边，看向袁红君话语清晰道，“我刚刚听你要把这里卖掉？”

    这里是黄金地段，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周围设施完善，市价不低。

    “住腻了。”袁红君发现他可能是着急，故意又，“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卖就卖，我没要把财产都给你，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季淮要想得到她的财产，那就得听她的话。

    离婚。

    和姜婕离婚！

    “你要是想卖掉，就找靠谱的中介，别被骗了钱还帮忙数钱。”季淮着脸色未变，继续又，“找个年轻点的搭伙过日子也不错，日子也算充实。总得给别人图点东西，你看着来就行，最好能合理分配，这些钱能让你之后的日子安稳，也算有用处。”

    他出这话，不光袁红君傻眼，姜婕也被他直白的话语惊呆。

    裴南估计才五十出头，看着肯定比袁红君年轻，他不为钱还能为什么？但这么出来，就有点变味道，袁红君骨子里可是强势又傲慢的人。

    果然，一听这话，袁红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有点难堪：“你还管上我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告诉你，你要留下就让她走！”

    自己儿子怎么会有错？她的教育不会失败，错也是姜婕的错。

    “既然你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占地方，明天早上去给爸扫墓，你有空就来。”季淮着就已经走进卧室，拉着行李箱出来。

    姜婕巴不得走，她赶紧上前，接过行李箱。

    “季淮，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到底是吗？”袁红君放下狠话，“你信不信我再也不让你踏入这里半步？”

    对方从来没有跟她过一个不字，这次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看你也没过年的打算，这个年，我们家就不过了。”季淮已经拿上季父的遗像，带着姜婕往外走。

    对于袁红君放下的狠话，他没理会，态度比她还强硬。

    不想见面，那就不见。

    “季淮！”袁红君看着他真走了，脚步都没停，声色俱厉吼了一声，“你回来！”

    季淮伸开门，最后了这一句：“爸的遗像，我拿去老房子那边。”

    袁红君气急败坏，继续喊着：“我让你给我回来！”

    季淮仿佛没听到，带着姜婕毫不犹豫离开。

    季淮订了一家酒店，带姜婕过去。

    酒店是高档酒店，他订了豪华套房，房间有落地窗，能够看到市中心的一栋栋高楼大厦。

    “今天只能在这住着，明天给爸扫完墓，我们就回去。”季淮话语带着歉意，并且，“以后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姜婕正在落地窗前看着美景，听他完就转身，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怎么一副委屈了我的样子？我觉得挺好的。酒店多好啊，又自由又轻松，多住几天。我听这个酒店的下午茶不错，餐厅的体验感很棒。”

    季淮：“你要是想住，那就随你。”

    “多住几天，不着急回去。”姜婕抬，挽上他的脖颈，与他对视，抿唇道，“真不回去过年了？”

    季淮：“她忙，哪有空理会我们？大家都乐得自在。”

    姜婕看着他不似开玩笑的神色，一时都不知道些什么。

    他这回真是和袁红君杠上了。

    以往他性子也倔，但涉及家庭，能躲则躲，这回是软硬不吃。

    她想了想，斟酌出口：“那个男人的事儿，真不管？”

    “都是这么大岁数，还管什么？”他并不打算理会，“人活在世，就图一个开心，她要是能交换到满意的东西，那就行，毕竟钱财生不带死不带去。”

    姜婕：“”

    他看得真淡。袁红君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得气吐血，因为依照对方的性子，不可能这么洒脱。

    “走吧，你得陪我去一趟老房子。”季淮牵上她的，带她往外走。

    “嗯。”她回握住他的。

    *

    老房子是家属院，季家两老去世后，这里就没人住了。

    姜婕让刚刚找好的两个家政来这边做大扫除。

    季家两老也是高知人士，房子装修很有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老房子看着依旧不过时。

    姜婕也就匆匆来过一次，没多大印象，她看着墙上的照片，认出了他：“看来他们很疼你，全都是你获奖的照片。”她完，仔细看着时候的他，“原来你时候就不爱笑，生出来就是这种性子。”

    “嗯，不太讨喜。”他回答。

    “也不是，强者总是孤独。”她半开玩笑，“你以前经常住在这吗？”

    季淮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似乎在回忆，话语平缓：“不常来，总得找借口，不过来这里会比较放松。”

    姜婕一边点头一边朝他走来，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我最放松的地方，是王嫂家，她女儿过生日的时候，她请假，就能把我带过去。那时候我好羡慕她女儿，他们家总是欢声笑语，她还有芭比娃娃，有漫画书，还会给我辣条吃。”

    王嫂是照顾她的保姆，后来姜母觉得带给她影响不好，就把人辞退了。

    “辣条好吃吗？”他笑问。

    她想了想，还用比划：“就是一大片，听一毛钱一片，可以撕开成很多条，我吃了好久。那时候觉得很好吃，吃完也不敢回家，味道我想念了很久，觉得她真幸福。”

    季淮眼尾上扬，站起身，朝她伸：“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她犹豫了下，也把放在他心里。

    他没，牵着她往外走，走楼梯下楼。

    出了区，旁边都被开发成了高楼大厦，有各种商场，他带她进了商场里，走上扶梯，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又上三楼。

    七拐八拐后，他带她来到商场里颇有年代感的店里，四周放着各种零食，看着包装就知道是她很的时候卖铺卖的零食。

    她瞪大眼，似乎不可置信，还看了商场周围，这间店和商场格格不入。

    半个时后。

    两人坐在一楼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

    季淮并不喜欢喝奶茶，还是她擅作主张点的，坐在他们店里，总要喝点什么，不然不好。

    桌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大大的零食，包装算是简陋，却很有童年的味道。

    她拿起一包糖，看了一眼，伸撕开，拿出一粒：“我尝尝这缺失的童年味道。”话落，她撕开一颗，往嘴里放。

    季淮看她没反应：“不好吃别吃了。”

    姜婕嚼着：“还行，酸酸甜甜，给你也吃一个。”

    “我不吃。”他没什么兴趣。

    “你不想找回你的童年吗？”她调侃他。

    他还想了想，认真：“我还行，没想过。”

    “就算没想过，你也尝尝这种格外好吃的味道。”她着，已经撕开包装，将一颗糖放在他嘴边。

    季淮看着嘴边的那颗糖，又看了看她。

    “张嘴呀，啊。”她又往前伸了伸。

    他轻轻张开嘴，把糖含进嘴里。

    姜婕忍着笑，重新坐了下来，心里默念：一、二

    对面的季淮突然变了脸，整张俊脸皱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的紧握成拳，第一时间低下头，保持形象。

    “是不是很酸很酸？”姜婕脸蛋也变了，抿着粉唇皱着脸，“酸死我了！”

    季淮比她怕酸，迟迟没话，十分辛苦克制着表情。

    “酸感大概会维持四十秒。”姜婕俯下身子歪着头，还想观察他的反应。

    他把头埋得更低，抵着桌子。

    “给我看看。”她轻笑出声，双去握住他的，“你什么表情？我都没看到，给我看看。”

    季淮没反应，紧握的再次收了收。

    她见看不到，直接起身要去看，等走到他身边，季淮已经收敛了神情。

    “不酸了？”她有些失落。

    季淮脸上非常无奈，又拿她没办法。

    柜台那边传来声音：“一百五十二号。您的两杯奶茶好了。”

    “我去拿。”她笑着，抬腿往前走。把奶茶过来后放在桌上，季淮拿过吸管，先插了一杯，递给她，又插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喝了两口。

    “很酸吧？”她没忍住笑。

    这都喝上奶茶了。

    季淮：“还好。”

    “真的假的？再试一颗？”她着又要撕开一颗，他先一步把伸过来，抓住她的，阻止她的动作。

    姜婕看着他的一脸傲娇，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也喝了两口奶茶，继续看有什么感兴趣的零食，拿出一个盒子：“神魂丹？”

    季淮已经把视线移到另一边，不愿再试。

    “灵丹妙药。”她开始撕开包装，将一颗颗仙丹倒出来，心翼翼尝了一颗，仔细回味。

    他余光落在她脸上，观察得认真。

    “来一颗，长生不老。”她拉过他的，盒子在他心倒着，认真又专注，生怕倒多了。

    季淮要把收回来，她握得紧：“作为我的最佳战略合作伙伴，我们有福同享。”

    “呵。”他话语语意不明。

    “尝一颗，这个味道真的还行。”她那双乌黑漆亮的美眸望着他，很是肯定。

    季淮看着上的几颗“仙丹。”，表情纠结。

    “骗你做什么？”姜婕着，自己又吃了几颗。

    “你刚刚骗我做什么？”他反问她。

    她的放在桌子上，身子往他那边倾，笑颜逐开，眼底黑晶晶：“我想看看季教授失控的样子，应该会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季淮神色淡淡，也没犹豫，把中的几颗“药丸”放进了嘴里。

    “或许会讨人喜。”她坐直身子这么。

    他垂眸浅笑。

    姜婕继续看着袋子里的零食，瞧得上的，她就撕开吃一吃，认真仔细在品尝味道。

    季淮坐在对面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两人就这么坐着，偶尔上一两句话，气氛也没有丝毫的清冷，反而带着一丝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温馨。

    作者有话要：　　这个故事也要完结啦，米儿看看明天能不能完结，不然就后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