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出京
江落青去了江府,他跟江夫人了要待几天,江夫人连忙指挥着人,高兴的给他收拾屋子。
即使那个屋子没人动过,天天扫没有尘土,她依旧兴致勃勃。
江落青站在旁边看着,什么难得心里有些亲情温软。
江丞相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收拾好在等他了,他看到江落青,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江夫人担忧的看了眼父子俩,江落青却没什么大的反应。
等吃完就回了自己房间,他的那两只黑狗在院子吃完东西,这会儿正在晒太阳,黝黑的皮毛油光水亮,显然被喂养的不错。
江落青一进院子,这两只就爬起来溜溜达达的朝他跑过来,他叫人搬了椅子在树底下,陪着两只狗晒太阳。
外面有人敲门,江落青歪着脑袋懒洋洋的看过去,他现在没有官职就跟把一个大的石头从身上卸下去一样,前所未有的轻松,整个人都是慵懒的。
他看着半开的院门,那里江疏穿着一身蓝色长袍,眉眼含笑,不紧不慢的敲着门,眼睛却是透过半开的棕色木门看着里面窝成一团,丝毫没有体统的江落青。
敲了半天,见对方不应声,院子里的仆从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整整衣衫,轻咳一声,“那我进来了。”
罢,抬脚进门,往江落青躺的那棵树下走过去。
蝉鸣声不紧不慢的响着,歇一下都不,烦着人的耳朵,眼前一片阴影,江落青抬眼一看,就见江疏站在那里,背阳,笑着看他。
翻了个身不予理会,对方却开了口,“你对我可谓是越发的不好了。”
江落青没话,江疏继续道:“以前你是对我抱着愧疚之心的,现如今怎么没了?”
“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比之过路人还默然,你晓不晓得我好生难过的。”
这番肉麻话出来,江落青受不了,抬眼看过去,却见江疏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笑开了,哪有难过的意思?
江落青伸手捏了捏眉头,叹道:“什么事儿,你罢。”
江疏脸上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僵了,随即淡下来,他道:“真是料事如神。”
“那几万人,你真当就这么交给那个洛中将了?”
江落青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摸出两个玉扣,扔给江疏道:“一个可抵一次事情,只要不过分,洛中将都会答应你,你拿一个,剩下一个给……江丞相。”
江疏摸了摸玉扣,发现上面有着细的纹路,正在思量着,就听江落青悠然道:“这玉扣是我跟洛中将一块儿看着弄出来的,总共只有三个,你别让人看了拿去弄出来,要不然别人拿个一模一样的跑去洛中将那……”
“所以。”江疏垂眼看着闭目养神的人,“洛中将只跟你定了,帮我们江家三次?”
江落青“嗯”了一声。
江疏看着这个人,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
江落青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把人给叫住,“等等。”
江疏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就见江落青指了指自己椅子下的两只黝黑的犬,对他道:“我不久要离开京都了,到时候这两只东西就麻烦你照看了。”
江疏定定的看着那两只被养的皮毛光亮的家伙,皮笑肉不笑的道:“兄长客气了,我还没答应呢。”
江落青其实本来只算给父母一人一个玉扣,不过刚才鬼事神差的,把身上最后一个玉扣也给出去了,他掀了眼皮,瞧远处的人一眼,“你码了玉扣,让你帮我护着两条狗,不难吧?”
江疏脸色顷刻间难看下去,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又慢慢笑起来,年纪轻轻,眼角却因为常笑得原因有了细纹,“好啊,我一定好好养着它们等你回来。”
江落青不置可否,没提自己之后都不会回来的事情。
他之后又在江府住了三四天之后就离开了,告辞的那天,父亲依旧不愿意搭理他,众人聚在一块儿用了饭菜,江落青就离开了。
江落青回了自己的府邸,算收拾点东西就离开,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锦关安安稳稳的坐那里用饭菜,锦关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就这一句话,把江落青准备好催促锦关离开的话堵在嗓子里。
锦关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摆弄自己的机关,等江落青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所以你是算带上我了?”
江落青看了他一眼,“随你。”
锦关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预兆的破开一抹笑,又迅速收回去,装作冷静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包袱道:“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
江落青拿着上面这些年来赏下来的东西换成的银票,进千两啊!
他包袱里还有一些金银细软,一路上怎么都够用了。
他的两只狗都放在江府,锦关这几年跟着跑来跑去,早就学会了御马,两人一人一匹,就往京都外去。
出了京城就被拦住了,秦子义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喝酒,浓郁的酒香十步开外都闻得到,他带着人,每人都穿着不一样的衣裳,只神色是一般的漠然,手里拿着不同的武器,江落青从他们吐纳的规律就很明显发现,这些人,都练过内功!
他看向马车门内的秦子义,“你想做什么?”
秦子义晃了晃酒杯,醉醺醺的道:“你上来。”
江落青皱眉,两步上了马车,旁边的侍从安静的上前把车门关上,阻挡了锦关的视线。
秦子义看着手里的酒,叹道:“我多久未曾这般喝过酒了?”
江落青坐在他对面,没接话。
秦子义抬眼看着他,看他的容貌,看他的眼睛,看他看自己时的神情,又看腻了般挪开视线,他晃着酒杯,“我曾经想过来了京都我该是何等的潇洒,想着做人上人之后给那些欺辱我的人加倍欺,辱回去。想着我该跟同伴把酒言欢,我该如何手握权柄,可如今,我才恍然发觉,我去今竟是连一醉的胆量,都没了。”
江落青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苦楚为何,“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他道:“京中本来就是一不心便有人让你万劫不复的地方,在百姓戏文中,都直言京都是用白骨累出来的,今日明日,言之不甚,就可能永远消失,你如此精明,来之前肯定早已想好。”
“现如今,你追求的权势在手中牢牢握着,当今无作为,你已经算是那个众人心里都清楚的皇帝了,你想要何人来陪你吃酒,就有何人来陪你。史上多少人活的不是心翼翼,你决定走上这条路之前,你就该想好了。现如今,又有何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