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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东方,刺破长夜,水面潋滟、金光粼粼,海鱼跃出海面,海鸟‘噌’一声掠过,擒住海鱼后展开双翅滑行,飞过白色的船身、翼尖轻巧的点过‘海豚一号’四个大字,穿过两艘匀速前行的军舰中间,猛一打滑,调头落在军舰船舷,浑把海警当柱子,一咽一顿的吃着猎来的早餐。

    快进入领海时,海豚成群结队的跳出海面,一声声啼鸣又嗲又悦耳。

    出海的渔船多不胜数,与军舰擦身而过时,渔民在船舷上冲他们这边熟稔的摇招呼,柴油渔船‘哒哒哒’跑动起来,同行还有一艘载满集装箱的超大型货轮鸣笛、笛声拖得长长,开出老远还能听到那响亮的笛音。

    港口繁忙,出海的、到港的,货轮、渔船和游轮等将港口挤满,看似纷乱如麻其实错落有序,全无航道和港口堵塞的情况出现。

    北田港第3号港口被清空,周边海域全无船只停泊,岸边停着一排长龙似的警车,上百来名警察伫立于警车前等待抓捕罪犯。

    两艘军舰到港,医护人员迅速上船,抬走高烧不退的受害者以及受了伤的江蘅,李瓒跟着下船,目送他进救护车。

    救护车车门将关时,江蘅忽然扒着车门看向李瓒,没话、颇为固执。

    医护人员感到为难,李瓒走过去,弯腰在江蘅耳边了句话:“我晚点去看你。”

    江蘅这才满意的松开,配合医护人员去医院治疗。

    刑副支队拍了拍李瓒的肩膀:“回去写报告吧。”程为平和佟局可替他顶足了上头质疑的压力,李瓒这是私自行动,还跑公海去参与地下交易,往大了就是严重僭越、渎职。

    完,他上军舰和海警负责人进行交接。

    李瓒立在原地,单插-进裤兜里,背景是光芒万丈的晨光,天接海面连成线,许是日出和光线造出来的效果,把他的身影衬托得尤为颀长挺拔。

    海风猎猎,白衬衫下摆‘扑扑’作响,隐约能见李瓒劲瘦的腰线,趴在救护车车门遥望那截腰线的江蘅在短短瞬间,心被杀了一遍又一遍。

    “你右肩和右都有被烧伤的痕迹,右肩肩胛骨处插入碎铁屑,需要赶紧动术取出来。已经做过简单清洁和止血不错,有没有过敏史?没有的话,先打点止疼针。”

    “没有过敏史,不用止疼针。”江蘅回头冲医生笑,彬彬有礼的问:“我喜欢的人在下面,吓得脸色苍白,您看能不能把门打开让我下去安慰他?”

    医生也笑:“不能。”他锁好门,冲司吼:“立刻开车!”活像个专门棒打鸳鸯的3f团。

    江蘅:“”

    这厢,陈婕和季成岭走来:“李队\\老大。”

    李瓒颔首,望向游轮里被带下来的一批人,船帮围了一群人高高在上的俯瞰港口忙碌的警方,他们大多是非中国籍的游客,纵使有些人参与了黑暗的公海拍卖,但中国警方仍无权处置他们。

    好在游轮里涉及拐卖中国妇女和儿童的一批人贩被逮捕,接下来就是审讯、定罪和连根拔起这条在中国境内肆虐的人口买卖利益链。

    季成岭:“交通控制中心通过比对王新雨当日弃用车辆路段的监控时段,调查到王新雨后来的行踪。他混入周博学父母的家,没过多久离开并在北田区消失,警方当即到周博学家里调查,发现他父母已经失踪。我们猜测王新雨绑架周博学的父母,凭此作为要挟,不过不知道用来要挟什么。”

    李瓒:“要挟周博学带他上‘海豚一号’。”

    季成岭皱眉:“为什么多次一举?”

    李瓒:“为了顺便引出远逃国外的会所老板,他里有一份会员名单和受害女性名单。你们解救出来的受害女性仅是未出售的,还有已死亡、已交易,还需要准确的名单一一对比进行解救。”

    季成岭怔然:“他还挺用心良苦。”早这么做,或许能救更多人。

    陈婕叹息:“他让我一定要找到他、阻止他,结果不需要我,他自己阻止了自己。”惆怅好半晌,她重重呼气询问:“对了――王新雨人呢?还在船上?”

    “死了。”

    “死了?”

    “他杀了周博学,铐住会所老板,联系海警,等海警上船控制局面后,在驾驶室里开枪自尽。”李瓒淡淡的描述他从海警那听来的王新雨的结果,“他杀了自己,阻止了自己。”

    陈婕的心一下揪紧,又苦又涩格外难受,她已对王新雨足够了解,却从未与他真正面对面过一句话,唯一一次最近的会面是王新雨假扮成外卖员,但那次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虚岁才24吧。”陈婕仰望天空,海鸥展翅遮挡住视线里的太阳,眼睛里吹进了沙子,酸涩难忍,“还很年轻呀”

    轻声呢喃,风吹即散,不知藏了多少的遗憾和痛惜。

    “一切罪已结束。”

    由他亲了结,处理目之所及的罪恶,包括他自己。一切罪恶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之下燃烧殆尽,他们的怨恨、委屈、冤仇与残酷杀戮也终于此刻。

    ***

    粤江市知名会所涉及买卖和囚禁妇女、杀人灭口、私相贿赂以及公开卖-淫等多项罪名,涉案人员除了会所登记在册的管理员,还有各个身份隐秘的会员。

    这些会员分别来自各界的高知人群,而他们知法犯法,纵容、参与并助长人口买卖的罪恶,也将受到法律的审判。

    同时,他们的身份被某些博眼球的营销号和新媒体放送出去,此举赢来广大群众的叫好,因为恶人不配获得任何**保护。

    52重大案件自立案之初就是李瓒带头负责,期间经章熙撞桥自尽、曝出人口买卖,到一连串牵连广泛的重案被扯出来,至案件告一段落,全程是李瓒带队破案,因此媒体不吝笔墨的夸赞李瓒。

    短时间内,李瓒这名字在互联频繁出现,有了走出警局到群众里头的趋势。

    对此,李瓒不知道、不太关注,他在粤江锡流交响乐大厅的门口。一波又一波人走了进去,李瓒还在大厅待客处的柱子旁,舌头卷着快融化没了的硬糖,嘴里干干的、像起了一层黏腻的糖膜。

    过了几分钟,李瓒食指顶开鸭舌帽,见到衣冠整齐、斯文败类但确实耀眼得像镀了层光膜的江蘅进来。

    江蘅四下搜索一番,看见李瓒,当即大跨步走来,扬起里的音乐券:“你下回亲自给我行吗?我差点没收到错过了。”

    李瓒耸肩,不置可否:“再。”

    他们肩并肩进电梯、到音乐厅,江蘅问他,他们是不是在约会。李瓒让他安静赏析古典音乐,但没告诉他答案。江蘅拿眼瞥他,后者无动于衷、恃爱行凶。

    明知李瓒故意吊人胃口,江蘅也没办法,就算是被耍着玩,也是他先放下盾、把软肋主动送上门。

    李瓒摆明专心听音乐,江蘅无法,逐渐沉迷进盛大的古典音乐盛会,他没想到这儿卧虎藏龙,渐入佳境后就认真赏析了。

    中途,李瓒看向江蘅的侧脸,不知是否有外国人的血统,脸部轮廓较深、侧脸更是优越,坐着的时候习惯翘腿,十指交叉置于腹部,标准的大佬坐姿。

    他今晚穿了西装、打花纹领带,钻石袖口、胸针、男士表甚至是戒指,能用得上的心全都用上了。

    像只完美开屏的孔雀。

    江蘅忽然转头,有些惊讶的挑眉:看我?

    李瓒笑笑不语,转头继续看表演。

    江蘅莫名其妙,内心忐忑。

    交响乐团点散场,卢子慧和同事们一一道别,把琴具交给门口等待的丈夫,刚巧碰到来后台的李瓒和江蘅。

    卢子慧还记得李瓒这位音乐发烧友,当即高兴的同他聊天,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俨然是个被生活无忧的女人。

    “下周周三我还有一场独奏,还跟这次一样免费送你票。对了,你是不是警察?刑警!我在微博里刷到了!你们刑警都这么帅吗?他是你同伴?”卢子慧捂住嘴,努力忍住痴汉笑,没自己混的是微博一个cp超话,但心里在尖叫‘双azd!!!’,“你们真配,我是,默契绝配。”

    李瓒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只接过票:“谢谢。”

    卢子慧好奇询问:“那个什么会所真的拐卖囚禁妇女?还有那个什么明熹心理诊所的医生和同伙王某教唆杀人都是真的啊?”

    “子慧,你去开车,不要打扰人家警察做事。”卢子慧的丈夫出声打断她的好奇心,摆正脸色很严肃的:“囡囡和宝宝等你这位妈妈的晚安吻,你不要再拖了。”

    卢子慧一看时间十一点半了,皱着脸和李瓒他们道别,赶紧跑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她的丈夫则帮忙背大提琴,准备到楼下去等妻子。

    临走时,这个曾接受方明熹生母捐赠的肾而活下来的男人对着李瓒和江蘅二人,十分郑重的:“谢谢。”

    李瓒抬起眼皮:“嗯?”

    “我家里人都知道,只有她不记得,所以谢谢。”

    谢谢警察没有来找卢子慧,没告诉她‘王新雨’和‘方明煦’的事,保护了她现在所拥有的的稳定和未来的光明。

    李瓒微讶,随即想到十几年前的正规收养流程很严格,收养家庭基本知道被收养孩童的过往。

    看来卢子慧的生母确实费心为她找好了收养人家。

    “但是我请求你们,以后别来找她。”

    “嗯。”李瓒淡声回应,反正他对古典音乐本来就没兴趣,全程打盹和出神。

    送别卢子慧夫妇,江蘅:“你送我的音乐门票是别人送的,原来我用的是二货。”亏他今天花了好几时装扮自己,原来都扮个鬼看了。

    江蘅很快放宽心,都追求那么久了倒不急于现在就要李瓒的回应。

    “我去趟洗间。”

    李瓒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他抱着胳膊原地想了大概四五分钟,猛地甩开快步冲进洗间,‘砰’一声踢开门,洗间里除了江蘅外没别人。

    江蘅回头,面色惊讶:“怎么――”

    李瓒气势冲冲、面色冷凝的来到江蘅面前,单撑着墙壁凑过去,嘴巴近得能亲上去,鼻子几乎顶着江蘅的鼻子,眼睛大概剩下四五厘米的距离。

    “我以前没喜欢过人、没和女人交往过更别提男人,你是第一个。我们交往,从现在开始计算到哪天可能结束为止,我们是认真谈感情、处对象的交往的关系。我是你男朋友,当然你也是。所以男朋友,请多指教!”李瓒一口气把酝酿很久的告白了出来,然后催促江蘅:“你呢?”

    江蘅:“”

    江蘅艰涩:“我”

    李瓒紧张化为不耐烦,抖着脚粗声粗气:“你磨蹭什么?快!”

    江蘅:“让我把拉链拉上。”

    李瓒:“”

    李瓒:“哦。”他让开,看了眼:“你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