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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曾嗦着云吞面,闻言咬断、快速嚼两口吞下后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道:“花槽那两具尸体是新租客,用了假身份作登记,我在公安系统内部查询全国范围内的犯罪案底记录,查到了这两人的真实名字。一个叫刀汶、另一个叫班钟德,西双纳景洪市人,曾在云南临沧走私毒品被捕入狱,关了八年左右,留下案底。”
“刀汶、班钟德?”李瓒念着死者的名字道:“班钟德这名字听起来不太像中国人。”
“确实,他是中泰混血。这两人的出生地虽然是景洪市,但自在金三角一带长大,刀汶父母是做边水的。班钟德的母亲在金三角那一带做发廊姐,他父亲是个毒贩,在湄公河抢劫商船时被击毙。”
李瓒擦着指,扭头盯着认真嗦面的老曾:“全国案底记录什么时候全面到查人八辈祖宗了?”
一般来,全国犯罪案底记录为了提高效率都是简洁处理,哪会记录犯罪嫌疑人的家庭?而这两名死者的详细资料估摸都存在云南省地方市级公安系统内部,要想调出来除非请地方内部人员帮忙。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老曾能联系到云南临沧公安内部人员并调出相关案底记录再电邮一份文件过来,那这效率真是高到令人自惭形秽。
老曾避开李瓒的视线,囫囵着喝光汤汁,抽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佟局亲自出面联系云南那边的公安系统,你效率能不高吗?两个案底在身的人,跨省死在粤江市一出租屋里,还是被新型-枪枪杀而亡。身份不简单,死得又离奇,涉及金三角那一块,你佟局能不急?”
李瓒挑眉:“你们知道了?”
“知道什么?”老曾投来诧异的目光,一对上李瓒那装无辜的表情立刻瞠大眼睛,抖着指失声道:“你、你早就认出杀害这两人的-枪是新式-枪?!你还瞒着我和北田区的人硬把尸体拉回东城区!!”
李瓒单掐住腰,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只是有点好奇。”
“收回你的好奇心,否则佟局会亲自来伺候你的脑袋瓜。”老曾:“新洲市局听到消息,已经决定接这案子。晚点人就到了,尸体和相关记录都会带走,李瓒你少瞎话――沈平沙这案子已经结了,剩下的枪杀案转交市局。”
他市局的态度很坚决,显然这事儿没得回旋余地,由不得李瓒任性插。
李瓒恹恹地摆道:“我就问问,真没想掺和。”
早在得知新式-枪型号那一刻,李瓒就猜这案件落到他里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十,今早再听老曾提起两名死者的身份,他更清楚自己没那资格插这桩命案。
如他所料,市局接管。
半阖着眼眸发怔片刻,李瓒突如其来询问:“有没有发现杀害沈平沙的嫌疑人?”
老曾:“没有。”
李瓒:“沈平沙被害的时间点应该是城中村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那边是居民区,就没监控?没人看到或听到声响?”
老曾:“沈平沙被害的地点正好是个被圈出来的型垃圾站,只有路口装了监控,平时几乎没人愿意靠近,哪怕是绕远路也不想从那儿走,所以没有目击证人,也没人听到声响,因为附近的超市同时段播放吸引客流的广播。我们排查了十几个监控,均无发现。”
李瓒:“闹市区里随杀了人,还能避开人群和监控,是个专业的。”
陈婕:“什么专业?”
李瓒:“杀人灭口。”
陈婕愣了下:“灭什么口?沈平沙知道这人什么秘密?”
李瓒起身,刹那间自腰部传来的酸爽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住撑腰的冲动,浑身僵硬的迈开步伐回办公室,顺道回陈婕的疑问:“谁知道。不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陈婕撑着下巴专注看李瓒的腰臀处,目光下移,审视他械僵直的两条腿:“老大这走路姿势怎么跟扯腚似的蛋疼?”
季成岭无言以对,这女人嘴里不是男人的腚就是蛋,不知‘羞耻’与‘矜持’四字怎么写,是个变种的新时代女性代表,合该离职近两天了还是扫黄队一把。
陈婕环顾刑侦办一圈,触及她视线的男同胞们不约而同撇开目光,缩着肩膀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陈婕摇头叹气表示遗憾,泱泱刑侦办、广大男同胞们,竟无一人有她百分之一的敏锐!
她拧紧眉毛严肃思索,老大那样,分明有鬼!
王表情迷茫的抬头,看向旁边位置笑得很淫-荡的陈婕,默默起身,敲开李瓒的办公室,进去后在李瓒的询问下道:“上回王新雨连环凶杀案件里,受害者之一的章熙在撞桥时,行车记录仪录到她当时还和不知名人士通讯。我恢复了通讯,你听听。”
恢复通讯信号耗费王铛铛些许时间,之后他忙于整理积累的档案而忘记告诉李瓒,还是刚才听到老曾提到了‘云南临沧’才让他想起这事。
李瓒听完录音:“除了你,技侦那边还有谁能彻底恢复这段音频?”
王摇头:“除了我,没人。”
他平静而自信的述事实,因为王确实有这个资本。比起刑侦,他本来就更适合当个幕后技术流。
李瓒:“音频留我这儿就一份?”
“我没备份。你想要就拿去吧。”完,王觉得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于是他:“李队,我出去了。”
李瓒:“嗯?啊,去吧。”
目送王出门,李瓒把玩着录音笔,再次点开来反复听,几遍后,选择删除。
音频的存在彻底佐证了李瓒曾经产生过的怀疑,是!他怀疑过章熙的绑架和自杀行为。一旦剥开当时混乱突发的状况,单独剖析章熙的行动就会发现异常。
章熙埋伏在会所等待伏击胡高飞、绑架胡高飞,途中超速行驶却能避开繁忙时间段里的车流,‘正好’被警方拦截在粤江大桥以及之后一系列行为,像是精心修改过的剧本,被拥有超高演技的主演演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尤其最后一幕,歇斯底里的受害者求助于正义的人民警察,寄希望于英雄身上――当被绝望和死亡笼罩的阴霾逐渐褪去,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发现这场戏有多突兀。
李瓒那时忙于破案而强行忽略一股自心底萌生的违和感,现在终于得以肯定――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戏目!
章熙不是主演,他李瓒才是!
他被当成跳梁丑,放置于他人搭建的舞台、控着导演他人编排的剧本,而总导演、总编剧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剧本结局未知,他不知会被导向何方。
不知结局,参演过的演员以死亡谢幕,他揣度不出幕后主使者的目的。
李瓒把脑袋搁在办公桌上,额头压在桌面,紧闭双眼,脑子里不断运作,思索他曾得罪过哪个敌人,竟如此大费周章的玩弄他。
思索大半天,结果是毫无头绪。
他能得罪谁?有谁势力那么大、搞得了这么多动作?章熙那事,牵涉人口买卖,拉下不少人,没点实力在根本玩不起。
章熙云南临沧人?
李瓒猛地睁开眼,章熙是云南临沧人,花槽双尸也是云南人,曾经在临沧犯案、被关押八年,他们身上随身携带冰-毒,出狱后必定还在金三角混过。
金三角?!
李瓒打开电脑,输入记忆中与金三角有关的案件,人口买卖中出现部分来自金三角的人易,海豚一号发生枪战的原因,他记得江蘅过有人黑吃黑吞了一条军火线。
那条军火线原买家来自于金三角的掸邦军队!
当时的军火线交易是一批新型枪-械!!
还有六年前由坑水街流出的那批高纯度冰-毒,江蘅提过有人靠这批冰-毒在金三角站稳脚跟并成立军队,这支军队是――掸邦军!
***
“掸邦军头领。”江蘅敲着字回复联系人:“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电脑里的联系人简短回复几句话就迅速撤回,三言两语解决完交易,双方停止交谈。这方的联系消下,另一方的联系亮起,都是江蘅为了调查金三角新兴势力而联系的边缘人。
四门村的老段也是众多耳目中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