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是去六班的。”老曹念稿，“张凯，王瑞……”

    苏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审判来临。

    “苏野。”

    老曹抬起眼看了一眼，“你要是再考高0.5分，就能到5班了。上来把你的成绩条领回去。”

    苏野深吸口气，走上去。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数学和英语不及格，总分接近四百。

    “谢谢老师。”

    下来之后，庄楠安慰他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以后去六班，就是整个班里的学霸了。”

    苏野正沮丧：“……你才是鸡头。”

    “我这不是安慰你吗？”

    庄楠手放他肩膀上，言之凿凿地道：“放心吧，我是抄你的卷子写的，保准去陪你六班。”

    然而下一秒，

    “庄楠……不对，看错了。”老曹又核对了下，“你就是那个比苏野高0.5分的幸运儿，你是去五班的。”

    庄楠：……

    苏野：……

    苏野：“你特么的是怎么做到抄我还比我分数高的？？”

    庄楠弱弱地：“你语文卷子上有个错别字……”

    靠。

    这狗儿子居然看见了也不提醒他！？

    苏野拂开他的手，“走开，爸爸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庄楠拉住他，“别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我真的错了，我请你吃麻辣烫成么？”

    苏野板着脸，“不吃。”

    “就学校对面那个天天排队等号的，我下课就去给你买，您还想吃什么都成！”

    苏野眼神瞟了下，哼声，“我要特辣的。”

    “好的爸爸。”

    “最后一位同学，虞贺。”

    老曹合上纸，开始训话，“明明挺机灵一孩子，这么低的分到底是怎么考的？人年纪第一单科就比你总分高。”

    “还有，你好歹也多写几个字吧？”

    老曹拎起两张卷子，上面寥寥几个字，大片大片刷墙般的空白。

    ……真是个狠人。

    他叭叭叭完一通，最后眺望后排，“……虞贺人呢？”

    最后一个位置是空的。

    “……”

    老曹估计是习惯了，他无力地放下卷子，想发火最后又憋住了，“你们别学他，像他这种人注定考不上大学。”

    “来个同学，帮他卷子和成绩条拿回去。”

    所有人的眼光顿时射向他，众望所归。

    庄楠用手肘戳了下他，“上去，老曹喊你。”

    苏野：……

    他不叫来个同学。

    他被迫上去接过卷子，注意力倒是被卷子上的仅有不多的几个字吸引。

    字体和分数莫名违和。

    字有力锋利，透着股随意洒脱的风骨，虽然算不上书法，但绝对称得上好看。

    苏野看着字，脑子里却想起那只白瘦修长，手指指节分明的手，手掌宽阔很适合篮球。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反身把试卷压到虞贺桌面。

    等到下了早自习，后面的位置还是空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搬桌子换班了。”

    庄楠见他不动，放下手中的桌子，“你是不是搬不动？我来帮你吧。”

    “不用。”

    苏野按住桌子，“我自己可以搬。”

    他的声音吸引来一些人的眼光，他觉得莫名丢脸，压低声音，“你还想不想要爸爸的原谅了？”

    他个大男人要别人帮忙搬桌子，这算什么事。

    “我错了。”

    庄楠立马撒手，这时后面有同学不满大声道：“庄楠你桌子挡住后门了！”

    “来了。”

    庄楠叮嘱道：“你先别搬，六班在五楼，你等我搬完回来帮你。”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又不是残废。”

    苏野双手放在桌子两边，往上一抬掂量下重量，还能接受。

    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他把椅子反扣在桌子上，推着往外走。

    教室里都是桌子椅子挪动的尖锐声，他迅速把桌子挪出了教室门。

    声音终于微弱了些。

    苏野走后没多久，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进来。

    虞贺站在门口，停住脚步。

    教室里他的桌子空落落的，前桌没人，什么都没剩下。

    而他的桌子上则多了试卷以及……试卷上被退回牛奶。

    他面容瞬间冷下来，眼中情绪复杂不明，覆着层阴郁。

    他旁边的两个女同学抬着桌子，心翼翼从前门出去。

    女同学：好久没看见虞贺生气的样子了，真吓人。

    过了会儿，虞贺冷着脸走上去。

    把桌子上的牛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同学，这是我的位置，你能让下吗？”

    有个面生的男生走到虞贺的面前，身后还有张桌子。

    虞贺掀起眼皮，盯着他道：“你什么？”

    男生看见正脸，顿时倒吸一口气，冷汗落下，“您……您慢慢来，我、我不急的哈哈。”

    “嗤。”

    虞贺坐在凳子上，把桌面上的书往抽屉里面随便塞，手里正拿着本语文书。

    他却停下胡塞的动作。

    翻开后，上面写着丑丑歪歪的笔记。

    他盯着看了几十秒，最后把这本书放进书桌旁边挂着的书包里。

    书桌很快被塞满，还有一半的书塞不下。

    虞贺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个购物袋，里面半袋子的牛奶，他伸手准备扔垃圾桶。

    苏野艰难地搬桌子上去，搬到四楼，他突然想起来有个装书的箱子没拿。

    他快步下去，就看见虞贺手里拿了个袋子。

    这袋子有些眼熟。

    苏野微眯了下眼睛，想起来是那天申建手上拿着的那袋牛奶。

    但是，怎么会在虞贺手上？？

    该不会……

    苏野站在门口喊了声，“虞哥。”

    只见他动作一滞，随即把那袋子藏在身后，装作什么也没被撞见的样子，“有什么事？”

    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苏野不禁挑眉，“手上的东西干嘛要扔？”

    “过保质期了。”

    虞贺别过头，有些别扭地。

    “哦……”

    苏野迈着步子进来，甜甜地：“可是我记得这包装是这个月才更换的。”

    虞贺：“……”把袋子藏地更严实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要了。”

    苏野伸出手，“那给我吧。”

    虞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看着伸出来那只白白嫩嫩的手，手指尖圆圆的。

    心中的烦闷感减轻了些。

    他正准备拿出来，又听见苏野道：“是申建给你的吧？”

    虞贺手一顿。

    苏野自顾自地：“我那天看到他拿着了，他是不是他让你帮忙送？”

    虞贺蹙眉，一字一顿道：“帮忙送？”

    “难道不是吗？”

    眼前的少年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虞贺觉得很可笑，原来他一直都以为是申建送的东西？

    他是只看得见申建是吗？

    虞贺手一偏，整袋牛奶闷响后进入垃圾桶。

    “你想要他送东西给你，自己去找他。”

    虞贺冷冷扔下一句话，就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又出了门。

    苏野蒙了，这啥跟啥啊？

    他原本想拿着牛奶去找申建，让他不要再送，大家只能是好兄弟。

    怎么就成他想要申建送东西给他，明明是申建他主动送……

    思及此，有个大胆的想法蹦出来——

    难道这牛奶根本不是申建送的？

    他仔细回想，那天下午申建在等人。

    能让六班老大等的，恐怕整个学校就只有虞贺有资格了。

    那这牛奶是虞贺送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否了。

    一个满不在乎吊儿郎当，整天趴桌睡觉，没事还让他帮忙做笔记的校霸，会做这种暗搓搓送东西讨好人的举动吗？

    “同学，同学。”

    有个声音叫住他，苏野转过去，看见个不认识的男生，“你是…？”

    “我看你在和虞贺讲话，你能帮我把他桌子挪一挪吗？”

    苏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好吧。”

    他把虞贺的桌子也辛辛苦苦搬出去，“这家伙是有多少书，怎么这么重。”

    他气喘吁吁地搬进教室。

    Omega天生体质原因，不适合干重活。

    苏野的算得上偏瘦，他搬桌子的样子很是吃力，在心里把虞贺骂了十遍八遍。

    虞贺出了教室，但很快折返回去。

    发现自己的桌子不在原处，只有刚才的男生在他原本位置上。

    “苏野呢？”

    那男生有些紧张，站起来，“刚才那个Omega吗？他帮你把桌子搬走了。”

    虞贺立即转身去追，“这白痴。”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五楼，就看见一个拖着桌子，艰难前挪的身影。宽大的校服外套下也看得出来腰身很纤细。

    虞贺上前，从背后按住桌子，气息有些微喘，声音带着沙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温热的气息在苏野的耳畔，他像是被虞贺圈在桌子和胸膛之间。

    他闻到虞贺校服上温暖的阳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