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谁的临标
虞贺刚走进家门,就被客厅坐的男人叫住,“终于舍得回来了?”
虞恪忠坐在沙发上,身上是来不及换下的黑色西装,举手投足自然带有严肃威压,一股子上级领导视察的调调。
两人不像是父子久别重逢,更像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爽谁。
虞贺脚步微顿,视线从虞恪忠的脸上扫过一秒,落在沈透身上,“这面我见了,走了。”
他迈进来没十米的脚,调转个头又要出门。
沈透赶紧起身拉住他的衣袖,声好言相劝,“才回来就走,一家人这么久没聚,好歹坐下来吃个饭再……”
“妈,我今天有事。”虞贺拂开她的手,“吃饭的事下次再吧。”
他从沈透旁擦肩而过,大步往外走。
“站住。”虞恪忠起身厉斥,“这餐饭可以不吃,但你今天不许再出去。”
这熟悉的讲话方式,就算是分开半年也不不会有一点变化。
虞贺站住没动,深深吸了口气。
从背后看,少年已然是个成年的Alpha,肩膀宽阔身材高大,但在后面的领导的眼里,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儿子。
虞恪忠不需要懂虞贺在想什么,因为无论他想什么,虞家都已经为他规划好以后的路,他必须也只能听话照做。
但虞贺永远是那个变数。
他这辈子最不懂的就是听话。
“以前的十八年你没时间来管我,就别在这个时候来指手画脚,虚伪。”
虞贺扬手落玄关的花瓶,冰冷的碎裂声后咔嚓开门,咚地重重砸门,身影和夜色一起消失在门后。
光滑的瓷面上,只剩满地的狼藉。
虞恪忠气得捶扶手,“这臭子,怎么就是不长进!”
沈透没话。
她蹲下来,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进垃圾斗里,虞恪忠走过去拉起她的手,“你别碰,容易扎手,我来。”
沈透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丈夫,大手攥着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她在商业上无论怎么成功,在这人面前永远都是脆弱需要保护的。
但他们的儿子不是。
虞贺随性独立,注定是管不住的。
沈透在他旁边,用商量的语气,“虞家不止贺一个孩子,没必要强求他做些什么……”
虞恪忠断,“我知道你想什么,以前他怎么混我不管,但他已经成年了,如果不够强大,未来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沈透皱眉。
虞恪忠拍拍她的手背,“可以不去部队,但至少大学要上Q大的人文学院,那边有不少重要的人脉,可以让他试着接手,会对他以后会有帮助的。”
虞贺摔门而出后,沿着别墅区的路边一直从走出去,到公交站的椅子,坐下。
心里愈加烦躁,起身到后面的报亭里,“要包烟。”
老板从报纸里抬头,“要什么烟?”
虞贺看了眼花花绿绿看不懂的烟架子,伸手随便一指,“这个。”
“中华,45。”老板问,“火机要不?”
“嗯。”
虞贺付完钱,拿着烟重新坐回公交台的椅子,动作生疏地拆开烟,点燃。
猩红的烟火在指尖亮起,衬得他手指苍白修长。
虞贺吸了口。
刺激的烟草跟随空气一同填满气管,灌进肺部,略呛味道。
除此之外,没半点意思。
他掐灭烟头,把整包烟扔进垃圾桶,上了公交车。
苏野在椅子上坐着睡着,迷迷糊糊中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把他落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细心地帮他裹好。
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见虞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放心地把头靠在男生的肩膀,呢喃,“你怎么还追到梦里来了……”
虞贺看着眼前的少年,两颊粉粉的冒着傻气。
他伸手抬起少年的下巴,俯身。心翼翼含住那柔软香甜的嘴唇,贪婪温柔的描摹唇形,将他心中所有的不爽和烦躁全被抚平。
苏野就是他的解药。
怀里的少年不舒服地动了动,虞贺克制地抬起头,少年哼哼了两下,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靠在虞贺的肩头沉沉睡去。
在冰冷的重症ICU前,两个少年盖着同一张被子,互相依偎着,画面缱绻而温馨。
第二天,苏母过来就看见这个画面,觉得好笑又心疼,默默没有扰。
直到苏野睡醒,一掌把虞贺拍开,后者吃疼捂着胳膊闷哼。
苏野这才彻底清醒,“你不是回家去了吗?”原来昨天不是在做梦,那梦里的那个吻……
他拉着虞贺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偷亲我?”
“噗嗤。”苏母没忍住在旁边笑出来,苏野转头看见人后脸红了,“妈,我们……”
“没事,你们继续,我去找医生问点事。”
待苏母走之后,苏野没来得及什么,虞贺的电话就响起来,他掐断后。
跟着苏野的电话就响起来,来电是阮班。
阮班:“虞贺在不在?”
苏野愣了下,“他在我旁边。”
阮班:“让他回学校,他没有再请假的理由了。”她压低声音,“现在临高考特殊时期,查的严,别让我难做。”
苏野看了眼虞贺,“好的老师,我现在就让他回去。”
阮班挂完电话,随便给虞爸爸回个电话。
两人在交谈之间,对方很敏锐抓到她话中的关键词,“苏野?”
阮班:“对,是虞贺的同学。”
虞恪忠不动声色地挂断电话,令人去查这个所谓的同学。
在苏野的三催四劝下,这位虞大爷终于舍得走。
在医院门口,他晃手机,“记得啊。”
“早就记得了,快捷拨号1是我男朋友。”苏野朝他摆手,“回去好好学,帮我把李越的那道题给教了。”
虞贺回到学校。
中午李越过来问之前那道题。
虞贺:“问别的吧,这题等他回来教你。”
李越噢了声,“苏他怎么了。”
“有时间关心别人,先关心一下自己吧。”虞贺手上哗啦啦地翻动,“这后面都是空白的,你还不做?”
让李越做题,就跟强按牛喝水,没做完两题又开始嚷嚷,“我困了,下次再写。”
虞贺桌子下面给他一脚,“起来。”
李越嚎,“疼的啊祖宗,我写还不行吗?”
虞贺没空再搭理他,铺开卷子认真地开始刷题,他眉眼专注,仿佛外面所有的干扰都和他无关。
他想要变得优秀。
不是虞家的虞贺,是虞贺。
医院里的苏父醒了。
医生观察后同意转到单人病房,只不过还要插着各种补液和营养针。
苏义山觉得自己沉沉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看见苏野,第一反应是,“你……你怎么来了……”
语气很虚弱,但情况比预想的好。
苏义山扭头看苏母,“你……你通知他做什么?就……就要高考了……会影响他的……”
苏野:“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高考?”
苏义山闭上眼睛,休息后才,“我们什么都给不了你,不能把你的努力全都毁了。”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他不想回应,“您先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苏野在医院外的草地,独自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很早就观察到苏父对他是从心底的好,而且拿到那份保送协议,苏父苏母的脸上的快乐比这面前的阳光还热。
他踢走面前的石头,站起身,用手指挡住过分明亮的阳光。
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拒绝保送,是他太自私了吗。
席氏门口
“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穿着制服的警察摆手,“太客气了,调查案件本来就是我们分内指责。转告席总,只要一有进展,我们第一时间会给通知。”
温秘书礼貌地笑,“慢走。”
这是她送走的第三批警察了。
自从昨天席总回来后,自古商政不分家,更何况是席氏这种大企业,地方给予的重视和上级的压力之下。
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大概的眉目了。
温秘书重新回到总办室,席妄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去一趟医院,你留在这,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温秘书应下。
其实她没敢提的是,刚才的警官在闲聊中,这件事可能和肖家有点牵连,不过还没有明确的证据。
医院里
苏野刚从外面好热水,在病房门口看见席妄,他表情冷下来,“你在这干嘛?”
“找你。”
“不需要,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他伸手开门,席妄箍住他的手腕,“这事还没查清。”
苏野一愣,“你什么意思。”
席妄眼中带血丝,“这不是意外,这是场预谋。”
苏野挣开他的约束,“既然事情没查清楚,你怎么知道是预谋?”
“直觉。”
苏野笑了声,上前拉住男人的领带,拽到面前,“这话你自己听了也觉得好笑吧?”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席妄沉默,目光有些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少年,但渐渐蹙紧眉头,眼中的温度骤降,“是谁的临标?”
话里粹了冰,又冷又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