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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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晕了过去。”

    寺内学过医术的和尚正为躺在床榻上的金无圆把脉, 从刚才晕倒过后金无圆的脸色就越来越差,而在松开的襟口下, 攀附在锁骨附近的蛊毒纹路清晰可见, 此时那些纹路的尽头都已由银针封住, 毒暂时不会扩散。

    初玲和其他几名同门站在床榻旁边, 面上皆是担心。

    “从师父中毒的情况来看是已有六七日。”同门之一开口“也就是有仙缕教的人早早潜伏在了寺内,那些该死的渣滓。”

    “如果师父能醒过来不定可以告诉我们潜伏者是谁。”

    “但也可能早已逃离了金山寺……”

    “我下山去寻大师兄回来,这事情一定得让他知道才行。”

    在其他人讨论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初玲只是皱眉盯着眼眸紧闭的金无圆,她之前是知道因为自己救出了阿寒已经被仙缕教盯上,现在看来根本不是盯上,而是被算计进了什么算盘内。

    被控制的金无圆字里行间都是在诱导她去尽快杀掉阿寒,但同时依旧准许白降赶去通知凌山的人他们找到了叛徒,也就是下毒控制金无圆的人并不希望阿寒重新回到凌山的手上, 可也并不想引起凌山派的怀疑, 所以他依旧按照事理让白降去凌山报信背地里却诱导她去杀掉阿寒, 好让阿寒能在凌山的人赶来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初玲知道自己应该还是少考虑了些什么,不过大体她已经感觉到了整件事情有怪异之处,阿寒身上也有不确定的地方。

    “先不要急着去找师兄。”初玲转头阻止了旁边已经准备动身下山的同门“如果师兄知道师父因为仙缕教的蛊毒晕倒了, 那么他肯定会不管不顾的赶回来,当下他必须要去通知凌山派的人让他们赶来金山寺。”

    “可是三师妹……师父被毒害了, 你确定我们要瞒着大师兄?我知道传话这事肯定重要,但这是师父啊。”

    “就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他到时候发火也是会发到我身上。”完初玲就看着仍旧在为金无圆施针的和尚“要如何师父才能醒过来?寺内有能用的药物么。”

    “不好, 仙缕教的蛊术阴毒想要剔除是有难度。”老和尚面色凝重“无圆大师现在的情况也并非能够放心,他内力紊乱,同蛊气冲撞在一起导致身体内气穴无法协调,只怕是蛊毒不根除无圆大师就没法醒来,而且如果昏迷的时间一旦过长……”

    “只怕是会再也醒不过来。”

    ……

    …………

    阿寒原本是同沙弥一直待在练功场内,可在初玲离开大致一炷香的时间后寺庙内好似就出了什么事情。

    几名面色慌乱的年轻和尚跑来练功场同场地上仍旧在练功的武僧了几句什么,那些武僧就放下武器急匆匆的跟着和尚离开了场地,原本待在阿寒身边老老实实编麻绳的沙弥自然也开始心慌。

    “寒公子,能否劳烦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想去看看寺里出什么事了。”

    阿寒拦住准备急吼吼跑走的沙弥:“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初玲这走后寺内就出了事,那十有八九这事情会和初玲有关,阿寒心下也不清自己是担心初玲还只是单纯的在害怕出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因为他隐约感觉金无圆好似是知道他的内情。

    会不会金无圆方才单独找初玲就是要将这事告诉她?

    想着阿寒便准备和沙弥一起离开,可当他站起身时眼前忽然一片昏花,接着他就又摔坐回了石台上。

    “寒公子??”阿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沙弥,他忙过去搀扶着阿寒“没事吧?”

    “头。”阿寒呜咽着捂住脑袋,不知道为何在他思考那些负面事情的时候脑袋开始昏沉起来“………”

    沙弥只能让阿寒重新在石台上坐好:“寒公子你就在这里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三师姐过来,很快的。”

    很快阿寒头便痛的近乎无法思考了,他整个人蜷缩到一块,沙弥看情况忽然变成这样也不敢耽误,立马转头朝练功场外跑去。

    被独自留在练功场的阿寒几乎失去了能感知周围一切的能力,看不到闻不到也听不到,他只能感觉到脑海里不停有无数的画面闪过,有凌山少主的,有他拿着剑几番想要捅穿那人后背的,有女人在他面前哭闹的,还有几名白衣人将什么物件递到了他手中。

    但又有很多他不曾想起的画面,是碰撞在一起的酒盏,几支沾了丹青的画笔,装在漆木食盒中的点心。

    有太多记忆瞬间挤进他原本就混乱无比的脑袋之中,那股剧痛以及手足无措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吼叫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强烈的不安让他只顺从本能去想找到初玲,不过当然此时的他是没办法站起身走路的,最终不知过了多久,无法再负荷那头痛的阿寒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石台边的地上。

    待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不再是露天的练功场了,而是一间的屋子,阿寒看着眼前吊着蜘蛛网的木梁,感觉头还有些不舒服:“唔……”

    “醒了?”

    这声音让阿寒瞬间清醒了,他偏头看着站在床边上正盯着他的初玲:“玲……玲玲!”

    初玲神色复杂的看向阿寒,之前她在师父的病房中和同门商量今后该如何行动,以及处置江问寒的时候,那负责照顾阿寒的沙弥就冲进了房间里面大喊‘三师姐!寒公子他好像头痛到要死了!’。

    然后待他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阿寒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现在阿寒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介于阿寒的身份,其他同门都认为他不应该再和寺内的其他僧侣一同歇在通铺,所以他们便将晕倒的阿寒搬到了寺院最角落一间空置的旧房间。

    “玲玲,怎么不话……?”见初玲只是黑着脸一个劲盯着他看,阿寒便开始心慌“我,我是不是,不该晕倒?对不起,可是脑袋真的,好痛。”

    “……”初玲不知道该什么,只能抬手僵硬的拍拍阿寒的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玲这个举动让阿寒眼睛一亮,他忍不住牵住了初玲垂在他床沿边缘的手:“玲玲……脑袋,脑袋痛。”

    “啊?”初玲看阿寒朝他伸手,下意识是想躲的,但最后是忍住了这个冲动让阿寒拉住了她“现在脑袋还是在痛?”

    “不知道,不……痛的。”阿寒拉着初玲难受的哼哼几下“我,我就想着来找你了,痛的时候。”

    “阿寒。”初玲知道最近的阿寒不会再像这样轻易的和她肢体接触,现在这样子是有些古怪的“我师父给你的那个药呢?你还没喝是不是。”

    “我听玲玲的话,全部喝了。”

    初玲肩膀垮了下去:“那你现在,可还记得自己是凌山派叛徒一事?”

    阿寒被初玲问得一懵:“凌山?”

    “对,你是凌山派掌门的儿子,次子,你的哥哥是少主。”初玲弯腰抓住阿寒的肩膀摇晃几下“你的名字是江问寒。”

    “……我、我不知道呀,那是我的名字么?”阿寒有些犹豫。

    初玲心里并不愿意相信那□□的效力会这么强这么快,可阿寒现在这迷茫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她只能面色纠结的松开了阿寒:“对不起,刚刚是我心急了。”

    阿寒看着初玲退后几步远离他的床榻,隐约不安了起来:“玲玲?”

    “听我,之后的几天你会由安守阁的人带走,他们会负责照顾你看管你,而我和其他师兄师姐要去找能够治好师父的解药,以及找出在寺内下毒的人是谁。”

    “我不能和玲玲一起去么?”阿寒着急的想要起身,但这时候他才发觉腿上又什么东西限制了他的行动,掀开被子看才发现自己的左脚踝处拴着铁铐子,而铐子上延伸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了床下。

    他抬头像是不明白似的看着初玲:“为什么……要拴着我?”

    “这个,不舒服……”

    “玲玲?”

    “阿寒是,是做了坏事?”

    几番询问都没有得到回答的阿寒终于带上了些哭腔,他看着站在几步开外一动不动的初玲:“玲玲你不要我了?”

    “并非是我要拴着你,是我的师兄他们……也从师父那里知晓了些许你的身份。”初玲看他这模样更是纠结了,她不知道阿寒究竟是不是在装傻,可那药是仙缕教的东西,按理直接将阿寒毒回以前的傻蛋也不是没可能“阿寒,我不知道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什么,但是现在我还是将该的了。”

    “从将你救出来后我们就被仙缕教的人盯上了,而我的师父早在我们返回师门前就被仙缕教的蛊毒所控,昨日师父与我私下谈话的时候我发觉……”初玲不确定要不要对阿寒出自己的假设,但她是认为想要借刀杀人的那人应该是和仙缕教以及凌山派都有关系,不然也无需在意是否要凌山派的人知道江问寒此时正在金山寺之中。

    她是在犹豫的,她不想让金无圆白白被人毒害,那对她师父下毒的人做事心细,不然是如何能将她的师父药成半个傀儡,想来肯定是算计过如果金无圆这招不成,那么后来还有计划。

    金无圆被毒晕过后他们这些做弟子的会怎么样?肯定是围着金无圆着急想要解药,然后去追捕仙缕教的人,而冠着个‘叛徒’名号的阿寒肯定无人会上心了……

    “发觉什么?”阿寒还在扯着他脚踝上的铁链,一边觉得伤心一边又想要靠近初玲。

    初玲看了他一眼,似是下了决心。

    “我觉得这之中应该还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