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见了
江原伤己伤彼, 阿娜没到, 却将自己劈了个七荤八素, 雷光灼人, 还弄伤了眼,而今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轮廓,还不能久看,过于用力,眼睛就灼痛不已。
但眼睛算什么, 江原又不是没瞎过, 他记着方才掐的那一下, 简直忧心忡忡!白晚楼到现在都没开口话, 该不会被他伤到喉咙了吧!他差不多是下了死手的!
“你能不能出声?方才头有没有摔到。嗓子痛吗?”江原摸索着去拉白晚楼, 伸手碰他脖间, 可惜他现在一伸手, 眼前人就下意识一躲,更叫江原愧疚不已。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白晚楼无声呛咳, 喉间剧痛, 欲开口话,连半个字也不出来。恐怕是刚才江原那一下直掐他命处, 伤到了嗓子, 一时半会儿肿得如山高, 是难以恢复了。
江原拉住白晚楼手心:“怎么不话?”
白晚楼:“……”
他从前是不爱话,如今倒是想,却不能话。白晚楼原本就身上又痛又累, 见江原梦中惊呓,好心帮衬,却叫才睡过的枕边人这么一掐,心情别提多差。偏不能不能骂,连杀也不能杀,然而罪魁祸首还拉着他不让走。
白晚楼想来想去,都觉得气的要死。宽袖一拂,叫江原无法再动,遂自己穿好衣服,理了头发,耐着不适的身体,只往外去。
江原被白晚楼那一拂,拂在麻处,一时身体不能动弹,而眼睛不能视人,世界又忽然安静,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样等人的感受,忽然就叫江原仿佛回到从前。他那时也只能呆在这里,等人回来替他换药。
但这回不同往日,当年他没能及时出去,与人分隔数年,如今怎么还能犯第二回错,再叫白晚楼在他面前离开呢?白晚楼这一回击,算是十分宽容了,等身上麻劲过去,江原立马扶着墙站起来,出去找人。
昨天和白晚楼那个的时候,是在夜间,原本就看不清人,又身心激动,顾不上眼睛。现在日头灼盛,在阴凉处还好,一出山穴,阳光劈头罩来,江原只觉得眼前一白,日光叫他几乎睁不开眼,闭目缓了好一会儿,才只能慢慢扶着墙往前摸索。
这山壁上都是青苔,过了青苔处是绿枝藤蔓,江原手往前拂去,不经意间摸到一处凹凸,他心中一动,细细比了比,这里凹凸不平,仔细辨认,竟如同一个手掌印,但不大,比较。
“……”
这山间恐怕没有一处山上会有手掌印的,只有一地,当年他躲藏之处,因为过于愤怒,又硬要按着不能发作,生生在墙上按出一个手印。倘若这么,此地便是当年他第一次遇到薛灿,藏身养伤的地方?
江原脑中有些空白,兜转一圈,原来他站的这里,竟是十几年前站过的。从前他在这里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昨夜他在这里第一次与喜欢的人同眠。当真是巧合。
若真如此,那江原就算瞎也能走了,虽是十数年前,但相比如今这错乱不分的记忆,江原对从前记得还深一些。他曾在这里日日等人回来换药,翘首以盼,也曾溜出去在附近闲荡过一圈,知道这周围是些什么地方。
江原垂目辨听。
眼睛瞧不见,耳朵更灵敏。
风中有水汽,耳中有水声。
从前这附近有一处水潭,水潭上方挂着瀑布,以前他每日饮的水就是从那里取来。白晚楼会不会去了那里?
江原记的不错。
这里确实有个水潭,较从前更广阔了一些,但那瀑布还是这么大,大约是人迹罕至,这里的水很清澈,也飘不到什么杂草落叶,颇有些深度。
白晚楼也确实在这里。
他走到潭水边,无声地掬了把水抹了脸,又喝了几口,这才缓解了喉间火烧一般的灼痛感。水珠自他眉眼滴下来,落在这潭中,咚地一声,漾开了一个清冷无波的倒影。发是墨黑,衣是雪白,人是玉雕,情似冰封。
白晚楼面上湿漉漉的,尽是水渍,他只是坐在那潭水边,望着倒影中的自己,隐约中,还能看到从前年少的影子,与现在别无二致。
白晚楼难得在发呆。
昨日他冲入勾魂铃造的迷阵之中,原本是能一举将拔珠斩于剑下,但与拔珠一照面,二人均是一震。白晚楼突兀间失了心神,不过一个错手,拔珠反应过来,已疾退至雾气之中,再寻不得,却将白晚楼一人留在阵里。
迷阵迷阵,什么叫迷阵,就是叫你失去方向的。勾魂铃所造迷阵均如实象,阎一平心境中出来的白晚楼能叫云行招架不能,白晚楼面前冒出来的江原,也能摸能碰,捅你一刀,那伤口也很真。
白晚楼便在那时忽然见到江原。
却不是江原一个人。
一场迷梦十年光景,江原絮絮叨叨与白晚楼过的从前,在白晚楼面前又演了一遍。他既无法参与,又不能拔剑相向,身心被束而挣脱不得中,恍然从记忆中翻出一些碎片来。
这里,他好像来过的。
他也救过一个人。也曾与人月下赏花,也曾与人并剑戏蝶,也曾与人抵足同眠。江原过的那些,白晚楼都有过。他从前想不起来,后来不出口,最后只能闷在腹中,看别人眉飞色舞,着另外的人生。
但有一点,白晚楼与江原一样。江原不屑于作别人的替身,白晚楼也不屑于和别人争,如妇人长短,计较些虚妄的风花雪月。
江原只有一个,万仞只有一把。
白晚楼既从不错认,也没想过他会归于别人。
喜欢是什么,难道不是叫一个人好?
白晚楼不知道他算不算喜欢江原。
没人教过他。
但他要江原。
江原在,白晚楼安心。江原走,白晚楼心情不好。但若江原一定要走,白晚楼也让他走。白晚楼想的很简单,从来江原想要什么,白晚楼给什么。
月色,钱财,但凡江原要的,白晚楼能给十倍。哪怕是渡气,除了比较耗气,但只要是江原,他就很喜欢。除了昨晚那个不太好,比较痛,不过与伤痛相比也是能忍的。
白晚楼一直是这样对江原,也觉很好。但亲眼所听,与亲眼所见又不同,当白晚楼在迷阵中见到江原是如何与别人谈笑风生,如何叫他觉得自己是个旁人,才觉得自己嫉妒,觉得不满。恍然惊觉原来他竟同世间人一样。那种情绪让白晚楼觉得陌生。
这样对吗?
荒地无人,翠草横生,白晚楼一个人跪坐在潭边,水中只映着他一个人,就像那潭边横出的梅枝,斜斜一根伸到水面上去,孤高空寂,只有风知道它开过花没有,在想什么。
白晚楼发了会呆,这才站起身,脱了衣裳,走进这潭水中慢慢清洗自己。他不喜欢温水,温水会叫人贪恋,也会叫人懒惰。只有习惯冰冷才能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可以活下去。
无情宗共出来三十位弟子,仍跟在云行身边的十六七人,而至昨日散开,至今无人寻上门,这叫人想不通。阎一平就是想找个人而已,一路寻过去,竟然一个人都没见到,却有许多身着黑衣面带魔纹的人面无表情来去森严。
阎一平一出路口立马又钻回了树丛中,两个人从他前面不足三十尺的地方经过,在路过阎一平时,一人想进去看,却被人拉住道:“别乱走。”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
“普通人罢了。”
那人一想也是,方才所见那人毫无灵力,瞧上去一点修为都没有,这才放弃追阎一平,落了身边人几声数落:“最近城主心情不好,别再生事,我可再也不信别人那张嘴。差点上了他们当,你见到那几个跳出来寻事的人没有,全关在大牢。”
“不是放了三个吗?”
“放了吗?放出来死了吧。”
“……”阎一平等他们走远,这才钻出来,暗暗沉思,这些人城主,应当是薛城主了,薛城主要找人,找什么人?难道是找他们吗?
不行,得通知云行。
阎一平正要找云行,却忽然又站住脚,不对,云行既然要叫他去通风报信,应当是知道自己处境的,想来无情宗的人这么厉害,寻常人实在难以叫他们吃亏,还不如不要添乱,趁没人发现,找上那几个青团子,把话给了,再去找云行不迟。
阎一平挑路,给自己找了顶帽子,装作是经过此地的商贩,只混在路上朝外赶,遇到魔城的人便低下头。隐约间听到他们在什么红衣姑娘,心中更是笃定一定是找苏婉儿的,不禁心中将苏婉儿骂了一顿,越发心急。
便在阎一平要出西域时,忽然住了脚。
因为就在他旁边,经过一队人,中间押了好些青衣弟子,而能叫阎一平站住脚的,正是因为那些人他昨天才见过,分明就是无情宗弟子!
阎一平睁着眼站在那里:“……”怪不得他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半个人影,原来这些人全都被抓走了!而在他们中,竟然还站了一个孙玺。
难道孙玺竟是个坏人?
阎一平不敢妄动,只想着叫他们快快经过,他好离开去报信,便忽见队伍挣动起来,而听一个弟子道:“薛灿!你敢动我无情宗,你简直胆大包天!”
“可不是我要动你们。谁叫你们大长老进了别人的地,抢了别人的人,还了别人的兄弟。”便听一个轻巧的声音,阎一平偷偷拿眼瞟去,就见一个覆着铁面具的人闲适而来,而在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是昨天那个像塔一样高的铁汉。
“禀城主,进西域一共十六人,全部在此。”
当然不会是全部,起码白晚楼就不在。薛灿也没见过这些人,只‘嗯’一声,看向拔珠:“圣使自己看吧,你要的蝴蝶在不在这里。”
拔珠锐利的目光从弟子面上扫过,他要找的人当然不在这里,因为他要找的人,一定是一个女的。但是拔珠没有直接摇头,他走过去,径直走过阎一平身边,随着拔珠靠近那些弟子,他腰间的铃铛忽然响起来。
弟子中有人顿时变了脸色。
拔珠眼神一厉,铁爪一伸,将其中一人拎出来,指尖在他眉心一点,抽出一只艳红色的蝴蝶,也就指甲大。
薛灿眉一挑:“哦?”
阎一平惊骇地看着灵蝶离体,而此人面目扭曲变幻,眨眼间成了另一个人,轮廓深邃,高鼻深目,竟同样是个外域人。
拔珠面上露出笑意,牢牢掐着阿罕的脖子,用着生涩的中原话:“看来,找到一个。”
阿罕面色通红,死死盯着拔珠。
圣教的灵蝶,可以叫人变幻形貌,以假乱真,他一路来化成中原人的模样暗中护着苏婉儿,就连苏婉儿也不知道,哪知竟败在银铃上。
灵蝶能掩了他的容貌,却放大了他身上圣教的气息,能瞒过苏婉儿,瞒过云行,甚至瞒过天下任何人,但瞒不过勾魂铃。
哦,还有一处地方能映出人或物的本貌,无情宗的浮陨坛。当年苏沐叫无情宗依山而建,特地造了两个地方,一处云顶台,名云生仙顶。一处浮陨坛,名浮生陨梦。一者,叫人视之如幻,遮云蔽眼是仙境,一者,叫人落在人间,撇去芸生幻梦。
既能在现世浮沉,又有通天大道,苏沐以为,两者缺一不可,需在虚虚假假中寻到真实,方才悟透了道心。所以在不开三花大会时,浮陨坛在那里,是专门给弟子静心的。
阎一平是个山贼,平时也就抢抢别人的马,最多抢抢别人银子,甚至连抢个压寨夫人都没有过的,实在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遇上江原,是运气不好,遇上白晚楼,叫开了眼界,再碰上云行,那是行了大运。
眼下他夹在无情宗,魔城,圣教三帮人中间,简直就是他山贼生涯的人生巅峰了。需知天下能叫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也就这三个,而这三个地方中绝顶的人也就那几个,阎一平岂非是都见了个遍,足够他吹半辈子牛皮,如果他活着。
拔珠拎着阿罕往薛灿那走。
薛灿道:“哦,你就是要他?”
“他在,她一定也在。”
拔珠将阿罕扔在那,轻易在他肩头抓出一个血洞,叫阿罕顿时一声惨叫,听的阎一平差点也叫出来,忽觉腿间一痛,竟站在那里,腿软也软不下,叫也叫不出声,而眼一瞟,却是孙玺冲他呶着嘴,示意他闭嘴。
而在场诸人忽见此变,一时惊地没有动静。
阎一平毕竟没有修为,又站的远,不过是诸多无辜人中的一个,并不惹人生疑。如云行所料,拔珠连看也未看他一眼,只道:“薛城主,借你幽冥蝶一用。”
薛灿道:“我的蝴蝶很贵的。”
“我们圣教的幻影蝶,难道你没用过吗?”拔珠道,“你用我的蝴蝶时,也没有付过珍宝。现在来分你我。”
薛灿挑挑眉,翻出一只蝴蝶来。
拔珠将它化进阿罕身体,阿罕便倒在那里不动了。这才道:“现在,告诉整个西域的人,你抓到了一个圣教的人。这样,我们的交易便完成了。”
“这倒很简单。”薛灿道,“我何止要告诉西域。”
他看着这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弟子,轻描淡写道:“还得问一下高高在上的连宗主,为何无故派这么多弟子闯我西域魔城。”
无情宗弟子已全在此地,阎一平完不成云行的嘱托,但他也不必再找人往无情宗报信了,因为有个人已经替他将这事做了个全,脚程还一定比他快。
薛灿没再看这些人,只任拔珠将阿罕如木偶一般拎走,随意道:“把他们押到牢里,分开关。再将消息放出去,就抓了圣教的人。”
“还有,替本座在中原放个消息,再另写两封信,送到佛门道门手中,就无情宗的弟子在此,请连宗主三日内来我魔城作客。”
弟子怒道:“薛灿!你简直卑鄙!”
“卑鄙?”薛灿像听到什么笑话,“西域向来为你们中原除之而后快,本座是魔城城主,为何不能卑鄙,你当本座是什么善人啊。”
阎一平清清楚楚听那戴着面具的薛城主道:“你我卑鄙,那我就再告诉你们连宗主一声。三日内,若他不到,每晚一刻,我便杀一个人。”
恶名算什么,无非再添一笔。薛灿还会在乎这个?名声这种东西,好时容易叫人送命,差时反叫人惧怕。自他幼时就知道,无非是作踏脚石用的。
“把他们带走。”
“是。”
阎一平腿上被人戳个正着,直到那些人离开,他还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孙玺随那些弟子离开。待腿上麻劲过去,他脚一软,不顾跌跌撞撞,滚着就跑。
江原一边找白晚楼,一边心里翻滚着先前做的梦。梦源于现实,他是不是果真见过这么一处冰棺,冰棺里有没有这么一个孩子。倘若他见过,那他怎么会忘记了,就算没有忘记,那个孩子呢?
在梦中,那孩子是睁开眼睛的。
这便明他一定没有死。
这个人一定不是薛灿。因为江原清楚记得,他认识薛灿时,薛灿并没有这么。他们重逢,已然都是半大的少年。
难道是因为他丢失了什么记忆。如果是从前的记忆,不定薛灿是知道的,但江原并不想找他询问,一个人如果肯告诉你,江原就不会忘记,如果不肯告诉你,即便你问了,或许得到的答案也不准确。
何况薛灿至今的话,是否都为真,江原已不再相信。或许金非池能叫他想起来。江原心中作好了算,等回了无情宗,他就叫金非池看一看。
便在江原胡思乱想时,他已然感觉到水汽扑面。
江原闭着眼,听着细细的水声,心中越发笃定白晚楼在这里,他感受着水汽从何处溅来,略一歪头,便朝那处笔直走去。江原不会错认白晚楼,可他忘记一点,山壁可叫他扶,山石能让他绕开,没有任何阻碍的地方反而危险。
“晚楼!”
白晚楼睁开眼。
白晚楼在这里饮了水,又清洗了自己,但越洗越觉得内里外表都有一股灼热,如何也压不下去,便放任自己在水中泡着冥思,一不心就忘记了还有江原。
忽听江原唤他,睁眼一看,眉头就是一蹙。江原已走到近边来,离这深潭很近。白晚楼站起身,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一时不慎,竟然摔在水中,噗通好大一声。
得不到白晚楼的回应,却只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江原吓了一跳,勉力睁开眼。他视物模糊,眼睛发痛,根本看不清人。只顾着看那是否是白晚楼,根本没在意脚下。
只差一步,他就要栽进潭中——
忽听一声清脆的‘江哥哥’,但闻铃叮当响,一阵香风将他往边上一带,便有人握住他的手,轻软道:“江哥哥,你怎么不看路。”
只有一个人会叫他江哥哥,江原不必看也知道是那个叫苏婉儿的姑娘,柔腕在手,江原却只想到另一截腕子。它没这么软,也没这么暖,但很有力。
他是来找白晚楼的,为什么白晚楼不在这里,却遇到了别人,江原不易察觉地蹙了眉头,并不想和这陌生女子有过多交流,但他随及听到另一个惊讶的声音。
“江?”
江原顿了顿:“云行?”
一见到熟悉的人,江原立马道:“你看白长老是在这潭中吗?我方才叫他半日他也不回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行一见,那潭中果然有一个人。待飞近一看,那确实是白晚楼,只是他紧闭着双目,仰倒在水面,似乎是晕了过去。云行一把捞起白晚楼,视线不过在白晚楼身上一掠,立时顿在那里,差点连水也没踩住。
江原半天没等来云行,不禁道:“大师兄?”
云行这才回过神,心下虽然有无数句话要纷涌出口,却都堵在嗓子眼,不知怎么办间,先脱了自己衣服将白晚楼裹了一裹,这才回到岸边。
江原虽看不见人,却精准找到了云行所在,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白晚楼,一摸他额头滚烫,身上冰冷,脸色就微微变了一变。
云行看着江原:“你们怎么了?”
江原心里正满头汗,想着不知是昨晚伤到的白晚楼,还是今天伤到的白晚楼,叫他这样了还去泡水,不烧才怪,闻云行此话,只道:“来话长。”
“我伤了眼,又认错人,掐伤了晚楼。”
掐伤是不错,那脖子上的爪子印太明显了。但是云行一脸难以言喻,而瞥见一些痕迹的苏婉儿已经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那他身上青的红的,也是你的吗?”
没见过世面的圣女继承人像头一回认识江原一样:“我只知道中原的女人起架来,会又咬又抓。原来你们男人也这样啊。”
江原一顿:“你,你他身上——”
苏婉儿道:“有很多唔——”
话未完却被云行一把捂住了嘴。
云行一脸复杂:“我看,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作者有话要: 苏婉儿:江哥哥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咬人,一定是坏子先动的手。
只有云行:我他妈好像懂了什么!
至于白晚楼为什么越发烧越泡水,原谅他太牛逼了,从没生过病发过烧,以为泡冷水能泡好,当然某些地方受了伤就容易发烧你们懂的【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