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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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尚书坐下之后,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周,开口道:“今天的例会,本官主要是想告诉大家,户部职责分配有所变动。”完便转头看向一边的纪修然,继续道:“财税都分给纪大人,纪大人第一次参加例会,和大家认识一下吧。”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便站起身,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纪钧,出任侍郎一职,还望各位大人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看到他行礼,也都纷纷回礼,只除了王侍郎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纪修然当然看到他的表现,并没在意,淡笑着坐下,没有什么。

    坐在上位的吴尚书把这一切看着眼里,但却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的面色如常的笑呵呵的开口道:“之前财税的资料都交接给纪大人,这一段时间,不知纪大人有没有什么看法?”

    纪修然笑了笑,谦虚的回答道:“诸位都是经验丰富这之人,下官初来乍到,怎么比得过大人。”

    吴大人听了,呵呵笑了一声,摆摆手:“本官虽然在户部工作时间久,但论灵活自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纪大人有什么想法就直就是,不用顾忌我这老头子的面子。”

    纪修然笑了一声,道:“吴大人正当壮年,何必如此自毁,下官没有新想法,不过在整理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而已,今天便在这里一下。”

    完,便抬手示意李然向前一步,把整理好的账本送到吴大人面前。

    吴大人听了他的话,收起脸上的笑容,颇为慎重的拿起账本翻看起来。

    待他看清楚账本的内容之后,颇为惊异的看向纪修然,指着账本,问道:“这账本是什么头?”

    纪修然笑了笑,回道:“这是下官和几个门人一起研究出来的新式记账法,如此记账,清楚明了,简单易懂,具体的便让我这个属下给大人解一下。”

    完便示意李然上前,李然收到命令,便上前,站在堂前,行了一个跪拜礼,然后才朗朗的开口解起账册。

    同时纪修然还示意一旁的有福,把手中的账册分发给众人。

    待两刻钟之后,李然把账册解完毕,便起身退到纪修然身后站定。

    经过他的一番仔细解,众人便能看懂这账册,顿时便能感觉到这新式记账法的好处。

    同时细心的人便从账册中记录的数字中的问题,一时间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转头看向上座的吴大人。

    此时,吴大人也同样发现了账册中的不妥,面色凝重起来。

    纪修然把大家的反应看着眼里,眼神一闪,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今天大费周章的把新式记账分解给大家,并不是单纯要推广这门记账法,更重要的是要大家发现这账目中的问题。

    现在看来,大家心中都有数了。

    起来,这账目的问题,大不大,不,端看皇上想要怎么处理。

    在纪修然看来,很可能会轻轻揭过,虽然这不符合皇上一直以来的强势性格,但是此事牵连甚广,处理起来耗费量的人力,处理不好还容易动荡人心。

    皇上要以大局为重,便不会在继位两年,正需稳固帝位的关头,大动干戈。

    但是这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的,他把事情明晃晃的拿出来,便是想唬一唬吴尚书,借他的手处理一下看他不顺眼的人。

    白了,他的目的也只是给那些给他使绊子的人一些颜色看看而已,并不想赶尽杀绝。

    正是他对这件事情看到如此透彻,才会选择在此时暴露出来。

    而且这事处理好了,也有利于以后他接管财税这块公务,因为此次的问题真是出在财税上。

    现在大夏朝现行的税务中,有一个税目被称作印花税,当然现代的税法当中也有这个税目,白了便是针对在来往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加盖凭证的这个行为所收的税。

    大夏的印花税主要针对各种契约,买卖、租赁、租佃、典卖、借贷这些契约在成立的时候,如果要去衙门办理正式的契约,便要上交印花税,税率不高,一百两银子的交易,也才收取一百铜子。

    正是因为税率低廉,单笔税银稀少,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一个潜规则,这一部分税收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经手的各级官吏。

    时间久了,只要把账目做平之后,就连户部的人看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的人们便习惯了这种处理方法,拿这部分税金拿的理所应当起来。

    甚至连做平账目,稍作掩饰都懒得做了。

    起来便是如此,之前做账的人太愚蠢,帐都没做平,便放着不管了,这次纪修然命人重新整理的时候,可不就都暴露出来了嘛,也恰好被他拿了事。

    吴大人脸上铁青的看着账本,心中暗脑不已,这印花税的问题他在户部多年,自是清楚,而且起来这里面还会分他一部分,如此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过去追究,渐渐地他便也习以为常,这次被这么明晃晃的指出来,他心中不禁一凛。

    而且他也从没想过,以千分之一的比例征收,这笔税金整合起来会是这么大的一笔钱。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那便遭了,想到皇上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的反应,吴大人不仅了一个寒颤,他得想个办法把自己摘出来。

    想到这里,吴尚书转头看向纪修然,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口道:“没想到这账目存在如此大的问题,纪大人当真大才。”

    纪修然仿若没看到吴大人难看的脸色,淡淡一笑,谦虚道:“并不是下官才能出众,而是之前分管此事的人太过不负责了。”

    完还转头看向对面的王侍郎,吴尚书听到他的话,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王侍郎。

    此时的王侍郎因为看纪修然不顺眼,便看不上他的新式记账法,从头至尾都没有瞟一眼那账本,此时虽然发觉氛围不对,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还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看热闹。

    但当他发现纪修然和吴尚书的眼神都转到自己这里的时候,还颇为不爽的狠狠瞪了纪修然一眼。

    此时吴尚书看着王侍郎,突然福临心至,顺势开口斥问道:“王大人,你可怎么解释这账目问题?”完还把账本摔到王侍郎面前。

    王侍郎此时被吴尚书的斥问,问的一个愣怔,没有看那账目,便起身辩解道:“大人可莫要冤枉下官,定是这纪钧设计害我,下官冤枉呀。”

    吴尚书看到明晃晃的账目自然知道,这不是纪修然的设计,同时看着狡辩的王侍郎,心中烦躁的很。

    这一部分之前便是王侍郎负责,没想到这人如此蠢笨,连个账目都做不平,现在被人抓到把柄,还一力的狡辩。

    吴大人此时也顾不上这王侍郎身后的势力,只想把事情都扣到他的头上,等皇上追究起来的时候,好脱罪。

    看着王侍郎不认罪,还一力狡辩,便斥责道:“你自己冤枉,那这清楚明白的账目可做不得假。”

    王侍郎这次拿起面前的账本看起来,看到账目上明晃晃的对不起来的条目,顿时也噤了声。

    吴大人看他如此反应,便乘机下令道:“王侍郎从今天起便不用来衙门了,等候事情处理,你的工作都交接给其他人便是。”

    王侍郎听了,不满的大叫道:“吴大人,你怎敢如此对我。”

    吴大人没给他机会继续大放厥词,便摆手让人把他押下去。

    众人看到吴大人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理的王侍郎,都楞楞的看着事情发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纪修然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淡定的看着事情发展。

    最后看着被押下去的王侍郎,也不喜不悲,没有多余的表情。并不是他心硬冷血,只不过做了不该做的事,便要付出代价而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过吏送过来的上半年的账目,纪修然面色淡然的把这些账目交给李然他们,并交待他们整理清楚,并且账实核对清楚,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留下李然等人对着纪修然的雷厉风行赞叹不已。

    事情交给吴尚书之后,纪修然便没有再多关注,只是一心投入到自己的公务中。

    但过了不久,他便听到了事情处理结果,过不出他所料,皇上并没有追究到底,只是象征的惩罚了账目不实的王侍郎,和监察不严的吴尚书。

    一个罚奉半年,一个罚奉三个月,连职位都没有降,果真是轻轻放下。

    纪修然听过之后,便撇了撇嘴,便放下此事,继续整理自己手边的公文,顺便给远在津海卫的石靖琛写了一封家书,根本没有多余的心里关系其他。

    ……

    津海卫指挥使主账,石靖琛拿起刚收到的家书,正要开,便听到帐外通报声。

    他只好心情有些不爽的暂时把家书放下,让人进来。

    按照惯例按时来给指挥官汇报公务的吴同知进门便感觉,今天指挥官大人的心情不甚好,心里便多了几分心。

    待石靖琛看到进来的吴大人之后,迅速调整好心情,一贯面无表情的听着吴大人详细的汇报。

    虽然指挥使大人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但收敛了气势之后,吴同知倒是心里放松了下来,汇报的时候也顺利了很多。

    石靖琛正襟坐在主位上,看似听到认真,其实一直在观察这吴大人的反应。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这个吴大人并不是他开始以为的那么精明,反而有些迂。

    单看他这一段时间风雨无阻的定时详尽的汇报,营中的大事务便能肯定这一点。

    除此之外,这人还有些糊涂,讲义气到是非不分。这种人做副手会很好用,什么他便做什么。

    但是让他做决策者便不合格,单看这两年来,他如此兢兢业业的忙活公务,还把津海卫弄的如此乌烟瘴气便知。

    这人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懦弱,不如那些世家贵族子弟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安插进津海卫。

    这一段时间,石靖琛已经把这人的底探得一清二楚,并且也做出了决定,虽然这人的某些地方让人不甚满意,但胜在听话勤奋,留下也无妨。

    念头在脑海转了一圈,然后看向做完汇报的吴大人,石靖琛面色平淡的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这些事情吴大人做主便是。”

    吴同知听了,面色露出一丝为难的道:“这都是指挥使大人的职责,下官怎能越过大人,私自做主。”

    石靖琛听了,被这吴同知的迂腐弄的有些无语,顿了一下,才道:“本官你可以,你便放开手去做便是。”完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的摆了摆手:“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吴同知本还想在些什么,但看着指挥使大人脸上的不愉,便咽下话头,行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