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鸟羽姐。”

    兰帕德克拉克的表情就像是老师在称赞学生。他是打从心底享受着与茉理的对话吗，还是为自己知道一切真相而感到骄傲呢？一时之间很难判断。对茉理而言，她必须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中找到那一片的事实。

    克拉克灵活地运用着舌头。

    “在苏联的军部和**里，反动派已经建起了巢穴。他们需要资金，为了获得资金，他们会选择最廉价的段。”

    而这个段就是私贩武器。“四姐妹”通过科威特商社和哥伦比亚左翼游击分子两个表皮购入了大量的苏联武器，其中就包含核弹和核弹的发射系统。在“四姐妹”的表里两面，都可以使用大量核武器。而且，在发生了核恐怖行动之后，还可以把这个责任推卸给苏联的反动派，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ii

    “听你这么得意洋洋的，看来’四姐妹‘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麻烦都有关系呀。”

    克拉克听到茉理的声音，眯细了双眼。“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吗？”

    “对，但是我不相信。”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我不认为万恶的根源只有一个，世界的运作并没有那么简单。就是因为人们相信万恶只有一个根源，才会顽固地相信善恶二元论。”

    克拉克做出了抗议的样子。

    “’四姐妹‘才不是邪恶呢。邪恶是破坏和平与秩序的，而’四姐妹‘是和平的拥护者，也是秩序的维护者。”兰帕德克拉克笑出了声，但那声音听上去很虚伪。“明白吗，’四姐妹‘才是善良的。二十世纪的世界秩序都是由’四姐妹‘建立起来的，而所有挑战这个秩序的人都被击败了。”

    克拉克举出了阿道夫希特勒在内的十余名独裁者的名字。要是早川奈津子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力主张希特勒是“四姐妹”的爪牙。

    “因为我们，日本才能维持和平啊。我觉得你们应该心怀感谢才对。”

    “我不喜欢别人施恩于我。日本的和平与繁荣对’四姐妹‘而言，不过是一个方便的物件罢了，对不对？”茉理严厉地指责道。“把自己的利益成别人的利益，你这家伙还真是适合’四姐妹‘的精英人物一职啊。但是到头来，你也不过是在吃着先祖留下的遗产罢了。”

    茉理尽量用恶毒的语气话，故意挑衅对方。但是兰帕德克拉克没有生气。他在里把玩着一个像是药瓶的东西。

    克拉克突然像是某种戒断反应发作一般，剧烈地抖动，里的瓶子掉了下去。瓶子在地毯上滚动，半满的瓶子中暗色的液体晃动着。茉理捡起滚到她脚边的瓶子，一瞬间她有了不还给克拉克的念头，但她又觉得这不是堂堂正正的做法。虽然她不知道这液体到底是什么，但还是默默地把瓶子还给了兰帕德克拉克。克拉克也一言不发地接过，在中继续无聊似的把玩。在茉理快要不能忍受这份沉默的时候，兰帕德开口了。

    “汤森先生并不喜欢我。这几天他都以为我在什么地方鬼混。但是，他不明白，我在香港之前究竟在哪里，到底在做什么事”

    兰帕德克拉克的话语渐渐慢了下来，虽然他本来话的语气就不尖锐，茉理却觉得他现在一失前态，状况越发不好，似乎马上就要崩溃了。

    茉理感觉到了状况的变化。她不想在意这件事，却反而更能感觉到异常。松永全身的毛立起来，开始吼叫。对松永而言，兰帕德克拉克只是他不喜欢的家伙，对他吼叫不过是打招呼，但是这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单纯。兰帕德的全身开始散发出瘴气，虽然化学分析无法检测，茉理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

    “你身体不舒服吗？”

    茉理问他，见克拉克没有反应，茉理进一步提议要不要叫医生来。兰帕德克拉克用焦点已经模糊的视线看着茉理，想露出笑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颌的肌肉松弛了，他的嘴只张开了一半，口水从里面流了出来，润湿了他的衬衫领口。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东海岸青年绅士的模样就此崩盘。茉理并没有心情嘲笑对方。她坐在沙发上挪了挪腰的位置，摆出了随时可以站起来的姿势。

    松永身上的毛依然炸着，向后退了一两步，他抬头看向茉理，似乎在：“他是不会输给我的。”克拉克恍惚地看着茉理，口水不停地流淌。

    “你也和汤森先生一样，对我有着偏见。但是，听好了，老鼠、公牛、兔子、龙、蛇”

    兰帕德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而不清晰，就像是醉酒的人在喃喃自语。茉理准备随时逃跑，却没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克拉克身上移开。

    “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在东方的十二生肖和西方的黄道十二宫中唯一同时出现的动物是牛，你注意到了吗？”

    “你是”

    茉理屏息，她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眼睛产生的错觉，但想欺骗自己却变得越发困难。兰帕德克拉克的脸从人类变为非人类的样貌。很慢，但确实在变化。就像是让一块粘土变形，他的鼻子和嘴巴向前突出，两只耳朵向上竖起，脸颊开始膨胀，下颌突出，发际线后退，突出的头皮一部分隆起，左右对称，最开始看只是半球形，但渐渐变成了圆锥状，尖端向内侧弯曲，这不是人类的面孔，也不是其他动物的面孔，只是一种兽类的样貌。

    “牛”

    茉理发出了呻吟声。兰帕德克拉克的脸和之前相同的地方只剩下眼睛。但是，随着变化的继续，就连眼睛的位置也跟着变化了。牛人凝视着茉理，发出了声音。这不是兽类的叫声，而是人类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