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参加典礼之前，就有很多朋友问我：‘无束，这个奖会在你生日之前开，你有什么想法么？’我当时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站在这个台上，我想我可以回答了。这对于我来真的是一件很棒的生日礼物。”

    完，郑无束当着镜头的面亲吻了奖杯，冲着台下笑了笑。

    杨篱十分自觉地对号入座，这个笑就是给我的。

    郑老师没有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意味着这个“最好”要留给他了。

    要是杨篱的高中语文老师在这里，怕是要感动得哭出来。时隔多年，没想到当初这个阅读理解做得很差劲的学生突然就明白怎么抠字眼了。

    “……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我要感谢的人有很多。感谢评委，感谢组委会，感谢导演，感谢全体的工作人员，也想要感谢一直关心我支持我的观众们。”

    镜头理所当然地在《天生》的导演编剧等人身上停了停。

    “我也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她跟着我一起国内国外两地跑，也想要感谢我的好朋友杨篱。”郑无束的目光就转向了杨篱的方向，杨篱有些不好意思地挥挥手。

    “他这个朋友做得太到位了，害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摆老板的架子（笑）……”

    CP粉发了疯一样地在群里发各种GIF图，简直高兴得像是在过年。

    虽然爆冷出了双黄蛋，但是媒体们都知道这一次的主角到底是谁。因此在郑无束上台的时候，记者们几乎都迅速地在心里想好了要发的稿子的标题。

    “最近一年多，我基本上很少在国内拍电影。”郑无束的脸色稍稍严肃了些，“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我要放弃国内大好的形势跑到国外去。我们国家的电影市场容量不断在扩大，就算在国内我也能够有很好的剧本很好的资源。”

    到这里，郑无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比较合适。

    这段话并没有出现在一开始做好的准备里，完全是郑无束现场发挥。

    “虽然我们国家的电影票房越来越高，但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国外片。在电影的很多领域，我们和国外的确还存在着差距。我这个人比较死心眼，以前想要拿最佳男主角奖，所以一年到头都在拍戏，每天都在和编剧导演琢磨表演和台词。可是等到我真的拿到这个奖杯的时候，我却忍不住问自己，我真的能够捧起它么？”

    郑无束这个人在演戏的道路上十分贪心。

    他一次次地想要突破自己，但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表演的深度也很有限。

    就算再天才的演员，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去表演一个从来没有过认识的角色。

    第一次拿到最佳男主角奖杯的时候，郑无束其实正处于迷茫期。接下《剑家族》这部剧，除去因为是好友原著，也是真的应王楚红所，想要放松一下心情。

    遇见杨篱，纯粹是个意外。

    不过看着杨篱不会演戏还笨拙地开始学怎么演戏的时候，郑无束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每个演员都是从模仿开始，一点点进步然后形成自己的表演风格的。

    “在我拿到奖杯之后，国内的很多好本子都对我开放了，很多前辈都给了我指导，这里是我的舒适区。不过我看见《天生》和《富豪孤儿》的两位导演，他们在得到名利之后都没有原地停步，而是继续跑到国外大型电影公司深造，看见他们不断地渴求进步，我就知道我也不能这样下去。”

    恰好被郑无束提到的两个导演都在这里，镜头下的他们似乎眼睛都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镜头。

    “圈子里的很多导演，真的相当提携我们这些后辈。我开始不会站位的时候，是导演手把手地教。很多新人导演前期拉不到投资，拉不到好班底，也是这些前辈一个个帮忙。他们在国外学的东西，都会毫无保留地教导给新人……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难道就能满足于自己现在的成绩，再也不去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么？到时候，要是导演们觉得我的表演配不上他们的剧本又该怎么办（笑）。”

    郑无束到后半段，大概是因为真的是有感而发，所以得越来越顺畅，台下的人也几乎都被他的话所吸引，认真地看着他。

    杨篱的视线更是舍不得移开半分。

    救命。

    郑老师现在全身上下都在发光啊。

    啊啊啊啊啊！

    杨篱用尽了力气才能忍住自己现在想要冲上去拥抱郑老师的冲动。

    怎么会有这种全身上下都长在我爱的点上的人？

    郑无束的粉丝们在屏幕面前都快哭了，哪怕是那些在晚会应援的妹子，用手机观看颁奖典礼的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真的。

    从他们入坑郑无束开始，郑无束就基本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哪怕一开始陪跑三金奖陪跑了好些年，每一次在他们都心疼郑无束，以为郑无束会暂时休息的时候，郑无束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重新投入到下一次的拍摄当中。

    即使开始是他的颜值粉、女友粉，也会渐渐地被他动变成事业粉的。

    哪怕他去了国外，在国内的产出低到忽略不计，粉丝们也几乎没有大规模脱粉，只是安安静静地一直在背后陪他而已。

    “有人，电影是导演的一场梦，光与影能够编造出无数个美梦。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为这个梦增添光彩，以后可以成为别人的梦。谢谢大家。”

    台下的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

    “无束，得好！”

    “好！”

    不少和郑无束交好的导演没有管什么风度直接喝彩了。

    真心换真心。

    因为郑无束的都是真心话，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引起共鸣。

    在这个行业里拼，因为聚光灯一直照着这里，想要一直拼搏，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真的是一条艰难又孤独的道路。在这个行业里，你做了什么好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可一旦有一丁点不好，连祖宗十八代都会被人给扒出来。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群又一群的人不断地来到这里，一个个走了又回，回了又走，最后留下的都是对自己的梦想割舍不下的人。

    杨篱拍得手都要红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取了好几个算送给郑无束的酒的名字，但是在这个时候，杨篱又将那些名字统统推翻。

    不，还有一个更好的名字。

    就在刚才！

    就在此刻！

    杨篱心里蹦出了这个名字，觉得没有一个比它更加适合。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还没有到十二点。

    “恭喜，有了这个奖杯，我想我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都黯然失色了。”

    “哈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厉害。”

    “讨厌，你在上面这么一，我都想要跟着你去国外闯闯看了。”

    …………

    郑无束拿着奖杯下台之后，很多朋友都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和郑无束着上面那些话。

    杨篱很识相地在后面等着，没有上去扰。

    再过一点时间，他就可以和郑老师一起单独过了，整个夜晚加白天的时间都是他的。因此现在，给郑老师一点和别人相处的时间也是可以的。

    “你的生日真的不用我们一起陪你过么？”周龙忍不住笑了笑，“这可是双喜临门。”

    是三喜。

    郑无束脸上带着笑容，偷偷地在心里回了一句。

    “不用了，我想要安安静静地过这个生日。过完这个二十九岁的生日，我就三十了。”

    三十而立。

    到了这个年纪，郑无束也不可能还觉得自己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一样的了。

    人的心境变化得是很快的。

    以前郑无束觉得自己在三十岁脱单是不可能的，能够在四十岁脱单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没有想到天上会掉下来一个杨篱。

    从签下他到现在，哪怕他前期没有给过明确回应，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他们之间甚至连个正经的誓言都没有，但还是能够默契到这种程度。

    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也好，你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的以后。”周龙点点头，“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去做就好了。在我看来，三十岁，四十岁都还很年轻，只要有想要追寻的东西，哪怕是七八十岁了也依旧不晚。”

    “谢谢龙叔。”郑无束抱了抱周龙，认真地道谢。

    一路走来，周龙真的给了他很多帮助。对郑无束来，即使是父亲，也不过如此了。

    郑无束在走出去的时候，和粉丝们合了影，也提前让助理买了热咖啡分给粉丝们，最后才和杨篱一起离开。

    粉丝们也知道郑无束可能要回去过私人生日，二次得奖，又恰逢三十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郑无束必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他们也没有多加纠缠，只是一一送上自己的祝福就离开了。

    这一次是周成开车。

    他们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郑无束买下的一间靠着山的别墅里。

    这里是香港有名的别墅区，安保一流，即使是以跟踪能力出名的香港娱记，想要突破这层层防守进来也不容易。

    没办法，时间赶不上，坐飞机回去的话也未免太赶了。

    对一个常年在两岸和国外三地跑的演员来，差不多是一个地方一个窝儿。

    那里已经被杨篱提前布置好了，就等着今天呢。

    杨篱有时候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也去全国各地都买个房比较好。

    凌十二点。

    四月五日。

    “生日快乐，老板。”周成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无束，生日快乐。”王楚红也没有落后。

    “谢谢。”

    “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周成将车停在了别墅前面，准备和王楚红两个人一起下车。

    今天这个日子对于杨篱和郑无束来都有些特殊，他们就不好继续在这个地方扰他们了。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些话想要的。

    杨篱和郑无束对视一眼，各自拉着经纪人到一旁话。

    周成就不了，脸色十分复杂，王楚红就是一脸“我家弟弟长大了”的表情，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看得叫人想笑。

    “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吧？”周成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叮嘱了杨篱一次，“你的那个酒放好了地方吧？花呢，花弄好了没有？”

    “都好了的。”杨篱笑着接受了周成的好意，“我比你还紧张，不会搞错的。”

    “我怎么会不紧张？”周成现在紧张得都快结巴了，“奇怪，你明明就只是告白，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是要结婚？”

    “哈哈，不知道。”杨篱笑得很是爽朗，“周哥，你还有什么要的么？”

    “咳，你自己主动点。”周成偷偷摸摸地道，“这些天你反正都没工作，彼此都是男人，你懂的。”

    “——懂。”

    “那就没事了，我先走了。”周成觉得自己也挺苦逼，自己一个异性恋单身狗居然要跑去提醒杨篱这种人生赢家这档子事。

    唉。

    人比人气死人。

    无独有偶，王楚红也忍不住提醒了郑无束这件事。

    “你可别怂啊。”王楚红觉得自己要是生个女儿，看女儿嫁人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紧张了。

    杨篱这厮口风紧得很，准备了什么东西准备什么话那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郑无束吧，又有点太坏心眼了，但是坏又坏不到恰当的地方去。

    叫人惆怅。

    “嗯。”郑无束一张脸都在笑，“王姐，你担心得太多了。”

    能不担心啊？

    王楚红幽怨地看了郑无束一眼，招招手和周成两个人一起开车走了。

    杨篱看了看周围，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眼罩来。

    这是特别网红的一款眼罩，眼罩上是两颗圆滚滚的眼睛。

    “这是什么？”郑无束挑挑眉，“难不成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不是。”杨篱摇头，“但是你得先戴上才行。”

    郑无束低下头，闭上眼睛，任由杨篱给他戴上这个眼罩。

    杨篱拉起郑无束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因为看不见，所以郑无束只能尽可能地挨着杨篱，跟着他的脚步走，步调声都是一致的。

    “今天的星空很漂亮，月色也很美。”杨篱拉着郑无束的手道，“我提前就去看了天气，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是么？”郑无束回答道，“那就好。”

    “嗯，也很适合酿酒喝酒。”杨篱轻轻点点头，“我来回换了很多配方，最后才定下想要送给你的那一款酒。郑老师，你可真的很会使唤人。”

    你的一句话，我就费了生平所学去给你酿一次酒。

    可是却心甘情愿。

    杨篱很能理解为什么爸妈的感情会这么深。

    杨柳也为这份感情增添了不少保障。

    在酿酒的时候，爸爸无疑是灌注了自己所有的爱意在杨柳里面的。每一次喝到它的时候，他们都能够想起当初那如火一般炽热的爱情。

    一年喝一次。

    一年又一年。

    这样的感受会因为时间，伴随着一年比一年更加浓烈的醇香一次又一次地印刻在喝酒人的心里面。

    反复加深这个记忆。

    随时随地，两个人都能通过这坛杨柳回忆起当初的岁月，感情自然会慢慢变得浓烈起来。

    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酒也是越久越醇，人也是越处越真。

    杨篱在酿这坛酒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变得特别好。

    哪怕他为了配方烦恼无比，好几次都想要干脆就这么算了，可他还是慢慢地坚持了下来。

    一杯倒又怎么样，郑老师喝不出来其中的差别又怎么样呢？

    他酿的这坛酒，不仅仅是给郑无束喝的，也是给他自己喝的。

    也许，还要喝上很多年，每一年的滋味都绝不相同。

    “到了。”

    杨篱扶着郑无束在一个石凳上坐下。

    郑无束记得这里有一个亭子，现在应该就在这里。

    正如杨篱所，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风吹在脸上，不冷不热，舒服得很。

    杨篱的呼吸声似乎有些重了起来。

    郑无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难看。

    又过了一会儿，郑无束听见了杨篱走动的声音。

    随后，他听见了一声脆响。

    是酒杯放在石桌上的碰撞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清楚。

    紧接着，郑无束闻见了一股酒香。

    很清淡的香味。

    但是却很勾人。

    就像是秋天的时候，一个人走在硕果累累的果园里，四周全部都是饱满欲滴的鲜艳果子，每一颗都诱惑着人将它给摘下来品尝。微风吹拂，将这园子里各种各样的果香全部混合在一起，在他的面前慢慢飘走。

    叫人想要抓住。

    又难以抓住。

    接着，郑无束听见了酒液落入杯中的声音。

    这一次挨得更近了一点。

    香气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刚才还是浓烈的秋，这个时候就变成了芬芳的春。

    有花香。

    像是一个人走在果园的道里，穿过一棵又一棵的果树，最后在一棵开满了鲜花的大树面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是和刚才的画面截然不同的美景。

    郑无束的手被杨篱握住，然后有酒杯放在了他的手里。

    接着，郑无束的眼罩被取了下来。

    周围摆满了鲜花。

    各种各样。

    这片草地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被各种各样的鲜花包围。

    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没有灯光，月光就是最好的装饰。

    花香和酒香弥漫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感受。

    春天，似乎真的到了。

    郑无束低头，看见了酒杯里的一片清澈。

    皎洁的明月映在杯中酒里。

    郑无束这个时候才发觉手中的这个杯子和桌子上的酒坛似乎都有些粗糙。

    他用过很多不错的瓷器，这个可以是很差劲的一款了，拿到街上去卖的话，一块钱一个都嫌贵了吧。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郑无束反而觉得这杯子和酒坛都很珍贵。

    杨篱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用这么差的东西，除非这个是杨篱自己亲手做的。

    也对。

    杨篱在拍完《特色华夏》之后，就和很多搞瓷器的大师关系不错。只是手工做几个物件而已，对杨篱来再简单不过了。

    由此就可以明白杨篱对此有多么上心了。

    “我原本也考虑过烟花，后来想一想，过年的时候已经被郑老师你先用过了。转瞬即逝的烟花已经过去了，那么我就送给你四季常开的鲜花吧。”

    杨篱不知道自己准备的惊喜之一已经完全被郑无束识破，还是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出来。

    “给酒取名字这种事情，真的难倒我了。”杨篱老老实实地道，“我之前想来想去，努力地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反复组合，或者取谐音，取出来的名字我始终觉得不够好听，根本不能体现出我的心意。”

    郑无束一边听，一边将酒杯放在唇边，慢慢去品尝杨篱在这里面放入的心意。

    实话，现在哪怕是杨篱给他一坛子醋喝，郑无束也会觉得这是他喝过的最好的酒。

    酒尚未入喉，就已经醉了。

    “之前看见郑老师你在台上感谢这个行业带给你的梦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我终于为这坛酒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字。”

    郑无束已经喝了一口下去。

    难以形容的好酒。

    他看向杨篱，杨篱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天上的星星月亮，地上的鲜花美人再好看，也不会比这一刻杨篱的眼睛更加好看了。

    “仔细回想起来，郑老师你是春天生的。我当初签下《剑家族》和你见面的时候，也是春天。如今我对你告白，也选在了这么一个时候。这个酒，包含了几十种果实，我每一颗都经过精挑细选，在春天到来的时候让它发酵，最后变成这的一坛送到你面前。

    “逢春。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名字，觉得不会再有比它更适合你我的名字了。”

    愿今时今日此时此刻的感受，能够如春风一般，在我们这短短百年的生命里时时吹过，永不忘记。

    每一天，都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