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世子3
“听了吗?南王世子又和他姐夫架了, 这次被贺家公子狠狠了一顿, 鼻青眼肿, 头破血流, 是被抬回南王府的。”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哪能没听, 听南王世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下得床,不过自他被贺家公子伤后, 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变什么样了?”
“他一改先前的纨绔行径,每日在府中发奋读书, 勤加习武,扬言要做一个文武全才呢!”
“不会吧,太阳这是西边出来了?他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听南王府的下人, 南王世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先前连累姐姐步入火坑, 不能为姐姐出头, 也不能护姐姐安宁,痛定思痛后, 不想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了。”
“我也听了, 南王世子他不想再靠父辈的封荫,他要自己建功立业,不再做一个国家的蛀虫,连累家人了。”
“看来荣湘郡主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击, 不过也太迟了,荣湘郡主现在每日像熬油一般过日子,要是他早一些醒悟, 就不会害了姐姐了。”
“谁不是呢?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希望他能就此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做人吧,不然南王迟早有一天真的被他气死!”
“是啊是啊,南王府的事情可真是让大家都操碎了心,南王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只得一双儿女,如今女儿的一辈子算是毁了,希望儿子能痛改前非有所作为吧!”
“没错,希望南王世子不要再出夭蛾子了。”
……
“求皇上赐给犬子一门官职,他近来进步极大,满怀壮志,希望能为皇上分忧,还望皇上成全。”荣战带着荣楚跪在殿中求道。
赫连轩看了面前精神抖擞,红光满面,风度翩翩的荣楚一眼,眯起了犀利的眸子,面上却笑道:“南王世子能痛改前非努力上进乃国家之幸,南王府之幸,南王,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世子挑一个好差事,让世子能一展抱负,为国出力。”
“谢皇上隆恩。”父子二人立即笑着磕头谢恩。
待把人发走,赫连轩脸上的笑意立即散去,他捏紧手中的茶盏眸光森寒。
一旁的赵行看了眼赫连轩的眼色,道:“皇上,南王世子这几个月来整日在府中读书习武,再也没去过贺家找麻烦,也没去过勾栏瓦舍寻花问柳,他还主动帮助那些穷苦人家,施粥赠药,更对一些寒门子弟不耻下问,出银子接济他们读书,现在京中人人都夸南王世子人品贵重,努力上进,很快就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像南王一样为国立功效力,成为一个大英雄呢!”
“该死的!”赫连轩将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怒吼。
失算了,没想到南王郡主的婚事反而激得南王世子起了上进之心,曾经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人人称赞的良善贵公子,不能再让南王府继续以这样良好的状态发展了,否则南王世子一但养成,再除掉南王府就难了。
……
“楚,你此举又是何意?”回南王府的马车上,荣战不解的问儿子。
荣楚问:“父王你想啊,要是我一直是个纨绔子弟,会是什么下场?”
“宫里一定是对南王府放心的,暂时不会有对南王府做什么,只是百姓对你却会厌恶透顶,谩骂有加。”荣战道。
不过骂名比性命之忧来,他还是会选前者的。
荣楚道:“父王,其实我无论是纨绔子弟还是青年才俊,宫里对我的看法都是一样的,我最终不过是个死,但如果我是纨绔子弟,宫中取了我的性命也没有人会觉得冤枉,但是如果我是个青年才俊,宫中杀了我,便会失了民心。”
“楚,你别什么死啊死的,父王不会让你出事的。”荣战听得胆战心惊。
荣楚笑着安抚,“父王别担心,我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的,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保护父王和姐姐,你们就看着吧,这一战赫连轩他输定了!”
“楚,父王怎么没看到胜算?”荣战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话感到心安。
荣楚胸有成竹道:“我的官职就会成为我们的胜算。”
“官职?你知道皇帝会给你安排什么官职了?”荣战问。
荣楚摇头,“不知道,但绝不会是好差事,一定是凶险万分的苦差就是了。”
荣战越听越糊涂了,“这样的差事又如何成为我们的胜算呢?”
“父王,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只安下心来看戏就成。”荣楚笑道。
荣战看着儿子一脸自信,胸有成竹,倒是安了几分心。
……
“皇上,滁州五百里急奏。”
赫连轩正和文武百官在金銮殿商议国事,突然殿外有侍卫禀报,赫连轩声音哄亮道:“传。”
侍卫立即将急奏交给了守在门口的内监,内监捧着走到殿中交给了走下来接的赵行,赵行接过快速返回,双手递给了赫连轩。
赫连轩接过急奏快速看过后大惊,“滁州一连数月大雨不停,导致各处堤坝决堤,百姓受涝,死伤无数,滁州刺史文良五百里加急求助朝廷赈济灾情,各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朝中文武皆不做声。
滁州乃是苦寒之地,一年到头不是涝就是旱,每次派去的官员都没办好过差,反而吃了挂落,降职受罚是常事,滁州的差事可是个苦差啊,一般略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去淌这趟浑水。
赫连轩见状震怒,“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以替朕分忧吗?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臣等无能!”文武百官跪地直呼。
他们宁愿在京中挨骂也绝不去滁州那鬼地方,一个搞不好就会丢官罢职,运气差的还会被洪水冲走,如果没被洪水冲走也会被当地的难民活活吃了。
赫连轩还要骂,赵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凑到赫连轩身边声提醒了一句,“皇上,前几日南王世子不是想为国效力吗?不如……”
“对呀!”赫连轩顿时怒火全消,大声道:“宣南王府世子荣楚入宫。”
南王府,荣楚正和荣战在比武,两人正得难分难舍,突然品一走过来道:“王爷,世子爷,宫中来人传旨,要宣世子即刻入宫。”
父子俩收了剑,荣战顾不擦脸上的汗,急问:“宫中可有所为何事?”
“未曾,只皇上急诏,让世子立即入宫。”品一回道。
荣战一脸担忧,“楚,这……”
正如儿子所,回京后皇帝封赏了他一个王位便没有再给他派差事,他甚至不用上朝,所以对朝中实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总是传得百姓都知道了他才听闻,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无力。
更让他觉得无力的是,他还不敢安排线眼,怕被宫中知道又是一桩罪名,这种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的日子,真是憋屈!
“父王不必忧心,是皇上要给我派差事了。”荣楚罢,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把帕子扔回去,带着品一大步走了。
荣楚换了身衣衫,然后坐上马车入了宫,径直被带到了大殿上,“臣南王府世子荣楚,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王世子免礼平身。”赫连轩朝他扬手道。
文武百官皆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个时候将南王世子宣进宫来,南王世子虽然近几个月名声大好,但并无官职在身,是没有资格参与早朝的。
荣楚谢了恩站起身,恭敬问:“不知皇上突然诏臣入宫有何吩咐?”
“荣楚,前段时间你不是要报效朝廷吗?臣今日就给你派一个差事如何?”赫连轩一脸是笑的。
荣楚闻言立即又跪了下去,“臣谢皇上隆恩。”他顿了蹲又问道:“不知皇上要给臣派什么差事?”
“滁州面临洪涝之灾,百姓流离失所,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朕想封你为赈灾钦差,替朕前往滁州赈济灾民,治理水患,你可愿意?”赫连轩威严问。
满朝文武皆暗暗心惊,皇帝竟然要派南王世子去滁州赈灾?南王世子从没有为官的经验,也不曾有过处理此类事件的前例,派他去如何能治理水患,赈济灾民?皇帝这是想对南王府出手了吧?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震惊不已,但没有一个人出声,只要不是派他们去,谁去都行!
荣楚一脸并不知情的模样,感激万分,重重磕头,“皇上如此信任臣,给臣安排一个如此责任重大的差事,臣一定赴汤蹈火报效皇上大恩大徳!”
“好,南王府不愧是晟朝的大功臣,朕的左膀右臂,世子尽管去滁州,若能帮臣治理好水患,朕必有重赏!”赫连轩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好不畅快。
荣楚连连谢恩,想了想道:“皇上,臣斗胆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赫连轩心里舒畅,便也十分好话了。
荣楚道:“如果臣真的能治理了水患,可否请皇上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事?”赫连轩拧眉,这子真是瞪鼻子上脸,事还没办就提上请求了,难怪他刚刚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去滁州,原来在这等着他。
荣楚道:“不过是南王府人的婚姻大事,于皇上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赫连轩闻言暗想,难道他是想让荣湘和贺铮和离?如果他真的能治理了水患,这个请求倒也无伤大雅,荣湘已经受尽磨难,如果合离也未必能再嫁人,于南王府而言不过是个拖累罢了,再了,就算荣楚治理了水患,他也不会让他再回到京中。
想到这,赫连轩大手一挥,豪爽道:“好,朕答应了。”
“臣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荣楚的声音在大殿之中无比洪亮,听得众人心神一凛。
众人看到殿中这个俊逸挺拔的少年,突然心中冒出一句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明明荣楚现在什么也还没做,可是他们就是觉得眼前的少年将来必定不凡,莫名的不由自主的这样觉得。
荣楚回到南王府,荣湘及乔装扮成下人的贺铮也回来了,一家子在书房坐着话。
荣战道:“楚儿,这个差事不好办呀!”
“岳父,这差事岂止是不好办那么简单,滁州苦寒,上半年雨水充足,十年九涝,下半年久旱不雨,年年旱灾,涝的时候不敢存水,怕河堤两岸的百姓受灾,旱的时候就只能让上天垂怜降水了,这样的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去,皇帝将这差事交给弟弟来办,是何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贺铮拧着好看的眉,叹道。
荣湘紧张不已,“楚,要不你装病把差事推了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咱们不办也罢。”
“姐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了,这桩差事我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了,而且办好了没有赏赐反而会有性命之忧,办遭了就更不用了,怕是整个南王府都会因此受到牵连。”荣楚看着姐姐道。
荣战和荣湘父女俩皆是大惊,荣战问:“楚儿,这是何意?”
“岳父,皇帝之所以让弟弟去办这门苦差原因有二,第一,不管差事办得好办不好,他都不会让弟弟平安回来,涝灾之地混乱,想故意让一个人出意外实在太容易了,弟弟是南王府的独苗,要是弟弟出事,南王府便无未来可言,第二,差事办不好便是弟弟失职,现在滁州灾情严重,动则伤亡无数,要是有人故意让灾情扩大,多死一些百姓,南王府必然是灭顶之灾。”贺铮替荣楚解释道。
荣楚点点头,“正如姐夫所言,我这趟过去是九死一生。”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荣湘急得眼眶都红了。
荣战也是捏紧了拳头,心中怒到了极致,南王府一门忠烈,多年来隐忍退让,为什么还要被逼到如此境地?
荣楚安抚道:“父王,姐姐不必紧张,此事我已有万全之策,必不会让奸人得逞,我会解除滁州的灾祸,也会平安归来,南王府亦不会有事。”
荣湘仍旧不放心,还要再话,贺铮按住她的手道:“湘儿,我们要相信弟弟的本事,他能行就一定行。”
“那楚,你一定要保重。”荣湘见丈夫和弟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多丧气话,叮嘱道。
荣楚点点头,想了想看向贺铮道:“姐夫,在我走之前,我们还要再演一场戏才行。”
“都听你的,你吧,这次的戏要怎么演?”贺铮自从听荣楚的娶到美娇娘后,现在几乎以荣楚马首是瞻了,但他担心又得架,下意识揉了揉嘴角,自己自己还是蛮痛的。
荣楚笑道:“放心,这次不演架的戏了,我们演言和。”
“啊?”贺铮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言和,会不会让宫里人察觉到异常?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荣楚的言和是什么意思了。
“贺铮,你给我出来。”次日,荣楚带着品一来到贺府门外朝里面大声喊道。
贺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得花里花梢,着哈欠走出来,斜视着荣楚没好气问:“干嘛?又想找茬吗?”
两人因为经常一见面就掐,周遭百姓只要一听到荣楚的声音就立即围了过来看热闹,一个个都满是担忧的看着两人,更有好心的劝荣楚不要闹事,这样只会让他姐姐的日子更难过。
荣楚没有理会众人,朝贺铮道:“我马上就要去滁州赈济了,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的。”
“切,你还有事和我商量?”贺铮抖着一条腿,没个正形,但热心群众都荣楚低了头,他不能再揪着不放,他咳嗽了一声问道:“什么事快,我还要去:“万秀阁吃酒,别耽误我时间。”
荣楚一脸诚恳道:“如果我能解除滁州的水患,平安回来,你不准再欺负我姐姐。”
“就你这样儿,还能治得了水患?别臭美了。”贺铮嘲讽道。
荣楚激道:“你敢答应我吗?”
“这又什么不敢的,我贺铮还怕你不成?我量你也治理不了水患!”贺铮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道。
荣楚大声朝众人道:“还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今日我南王世子荣楚与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也就是我的姐夫贺铮在此达成协议,如果我能解除滁州水患,平安回来,贺家此后便要善待我的姐姐。”
众人皆为荣楚的话感动了,原来他去滁州那种苦寒之地赈灾是为了能帮他姐姐能过上好日子,看来南王世子真的是懂事了,懂得强大自身来为姐姐出头,是个好样的,大家都纷纷回应。
“世子爷放心吧,我们给你做这个见证。”
“对对,我们帮你,你就放心去吧!”
“你姐姐我们也会帮你照看一二的,虽然我们是平头百姓,但好歹人多势众,总不会让贺家把你姐姐欺负得太厉害。”
荣楚看着众人,感激的朝大家深深鞠躬,“荣楚在此谢谢大家了。”
荣楚走后,贺家惧着舆论,果然没敢对荣湘太狠,荣湘的日子也好过了些,已经数日不曾回南王府哭诉,邻里这才放下心来,一心都希望荣楚能真的解除滁州的灾祸,平安回来,彻底将荣湘从油锅中捞出来。
荣湘嫁到贺家半年之久,虽然没过一天好日子,但她对邻里仍旧很和善,邻家有困难的,她也会偷偷帮助,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荣湘郡主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好人自然要得好报,所以大家都希望荣湘在贺家能够过上舒心日子。
……
“爹,朝中派来的赈灾钦差什么时候到?”滁州刺史文良之女文月脱去一身是水的蓑衣走进厅里急问。
她不过十六岁,身材格外高挑,比普通男子还要高一些,长相清秀端丽,但眉眼间透出一股男儿家的英气,举手投足也十分豪爽大气,她是文家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才十岁,母亲前几年被洪水冲走了,父亲官务繁忙,她便得为母为姐的照顾弟弟,时间一长便有些男儿家顶立门户的气概。
她是官眷,又因为母亲受灾而亡,有股不甘心,总想有一日能彻底解决了水患的问题,所以每次灾患她都会和当地官员一块参与其中,甚至是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从不言苦叫累。
文良正在看信函,见女儿进来忙将信函递给她:“在路上了,应该这两日就会到。”
文月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接过信快速看过,惊讶道:“爹,朝廷竟然派了南王世子来赈灾?”
“是啊。”文良点点头,苦笑道。
文月气道:“南王倒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英雄,可是南王世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只会斗鸡遛狗,寻花问柳,哪会治什么水患?朝廷竟然派了他来,这是要把滁州百姓至于何地?”
荣楚在京城的事情就连千里之外的滁州也听闻了,可想而知那是一个多荒唐无用之人,这样的人跑到灾区来,不是添乱吗?要是被水冲走了可怎么是好?他好歹也是大功臣南王的独子,一个世子爷。
“月儿,不得胡言。”文良严肃训斥。
文月将信拍在茶几上,道:“爹,我哪有胡?我的都是事实,朝中难道无人可用了吗?竟然派这样一个废物来治理水患?”
“月儿,南王世子虽然平庸,但南王可是平复南疆的大英雄,当年南王凯旋回京,途经滁州,还顺道把山寇给平了,他可是滁州百姓的大恩人,你不得对世子无礼!”文良劝诫道。
文月哼了一声,不服气道:“南王是南王,世子是世子,他们虽为父子,但也不可一概而论。”
“好了,等世子来了看看情况再,兴许他确实有经世之才呢?”文良着把信收了起来,带着女儿出门巡视灾情去了。
荣楚其实已经到达了滁州,他并没有声张罢了,他让人在城外等着,只身带着品一先入了城,因为水患严重,街道已经被洪水吞噬,洪水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街上没有一个百姓,两旁的商铺也都紧闭着门,门外还钉了高高的拦板防水,目前未止还没有危及到铺面。
荣楚脱了靴子让品一提着,他把袍摆扎在腰间,卷着裤管撑着伞慢慢在街上行走,滁州的天空似乎漏了一般,雨下得极其大,倾盆而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雨要是不停,水势就不会减少,灾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世子,这里水太大了,我们还是出城坐马车进城吧!”品一和荣楚一样,也脱了鞋子,一手提着两双鞋子,另一手撑着伞,越往前走水越大,他担心主子出事,忙劝道。
荣楚道:“身为赈灾钦差,岂能贪生怕死?我得步行进去,和滁州的百姓共患难。”
品一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艰难的跟在荣楚身后。
“卷毛儿,你别过去,那边水大啦。”
荣楚正在水中走着,突然听到一个孩子急喊声,他朝声音处看去,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踩着水急匆匆从巷子里跑了出来,紧接着一条卷毛黑狗追着一根吃剩一半的骨头冲了过来,狗子会游泳,倒是成功咬住了它的骨头,正得意的朝主人游去。
这时,男孩的方向突然涌来一阵汹涌的洪水,狗子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连追了半天才追到的骨头也不要了,大叫一声就朝主人冲了过去,扑进了主人的怀里。
男孩并没察觉到洪水来了,抱住黑狗训斥,“知道怕了吧?让你还乱跑,心我回去炖了你吃狗肉!”
“汪汪汪……”黑狗朝他身后狂吠。
男孩以为它生气了,不再训斥它,抱着它就要走。
荣楚见情况不妙,一边扔了伞朝男孩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弟弟,心,你身后来洪水了。”
男孩已经转过身去,自是看到了汹涌而来的洪水,吓得大叫一声,想要动作时已经晚了,洪水扑腾过来,一下就将他冲倒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狗子没撒手,就这样被洪水冲远了。
“爹,那不是星吗?还有卷毛儿!”文月正和父亲穿着蓑衣走出来巡视灾情,突然见到一个孩子抱着狗被洪水冲走了,定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弟弟和家里狗,惊得大叫。
文良老脸一跌,就冲了过去,“星,星!”
妻子已经被水冲走了,要是儿子再被水冲走,他还怎么活呀!
“爹,你别去,我去!”文月拉住了父亲,脱掉笨重的蓑衣和雨靴就要朝弟弟冲去,突然见一个男人已经跑到了弟弟身边,快速将弟弟和卷毛儿抱了起来,艰难的往这边来了,文月大喜,“爹,星被救了。”
文良连连点头,险些老泪纵横,父女俩忙迎了上去,文良对着恩人不停的弯腰致谢:“多谢恩公救了儿,多谢多谢。”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文月也感激的看着他,见他长得极其俊逸,衣着华贵,而且很是眼生,不像是滁州人。
荣楚摇摇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以后看好孩子,不要让他随意外出,太危险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看顾孩子,一定不会再让他乱跑。”文良接过儿子,朝荣楚道。
“世子,你没事吧?”这时,品一冲过来,用伞躲住已经全身湿透的荣楚,紧张问。
荣楚摇头,“我没事。”
文良和文月父女俩相视一眼,齐声问:“你是南王世子?赈灾的钦差?”
“没错,我是钦差荣楚,你们二位是?”荣楚看着二人问。
原文中,原身并没有来滁州,也没见到过这二人,所以他并不认识他们。
文良忙将儿子交给女儿,拱手朝荣楚道:“钦差大人有礼,下官滁州刺史文良,这是女文月,儿文星。”
“原来是文大人一家,荣楚有礼了。”荣楚恭谦的拱手一礼。
文月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着十分狼狈的样子,但他周身的气度却是不凡,一身华贵,谦虚有礼,妥妥的一个华贵青年才俊,与她听闻的传言完全不同,而且他刚刚还救了弟弟和卷毛儿。
突然间,文月对南王世子的印象产生了变化,兴许传言不可信呢!
荣楚与文良相遇后便让等候在城外的人都进了城,把带来的赈灾物资发放下去,文良见他远来辛苦想让他休息一日再去勘察灾情,□□楚拒绝了,当下便和文良父女俩及当地官员一块去了受灾最严重的河堤两岸查看。
瓢泼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洪水又急又大,河堤已经被冲毁干净,但文良和当地官员仍旧在修复,成效却不大。
荣楚站在河岸边上,指着急流问文良,“这条河的尽头是何处?”
“是一处江,名为九江,因为那条江汇集了九个州郡的水,因此得名。”文良答道。
荣楚点点头,“走吧,去九江看看。”
文良等人不解,去九江干嘛?滁州的水患与九江有何关系?但他们也不敢多言,依言带着荣楚赶去了九江。
九江离滁州并不太远,就是城西之外,荣楚看到这条若大的江,水已经溢满,这便是让滁州城中被淹的主要原因,他沉思不语,众人也都不敢出声。
文月见他眉头深锁,想了想还是道:“世子可是想从九江下手解除水患?”
“文月姐有何高见?”荣楚看向她赞赏问。
文月摇头道:“我曾提议过从九江下手,但没有好的方案。”
“如果将九江之水全部放掉呢?”荣楚看着一望无际的江水问道。
文月和众人皆是大惊,文月道:“如果将九江之水放出,确实可以解了滁州淹城之患,可是九江之水如此之多,就像是杭州的西湖一般,如何能将其全部放出?”
“而且下半年滁州会闹旱灾,得靠九江的存水度过旱灾,如果将水放尽,下半年旱灾又该如何?”文良也道。
城中别的江湖都不敢存水,只留着九江,要是九江也干了,那下半年百姓可就更没活路了。
荣楚想了想道:“只要人力够多,将水放掉并不是难事……”他顿了顿问文良,“文大人在滁州任职多久了?”
“五年了。”文良不解他为何又问到这事上来了,但还是回道。
来这的第二年,妻子就被水冲走了,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荣楚再问:“那文大人对滁州的天气了解多少?”
“以前不知如何,但我在这的五年内,每年从正月开始下雨,至五月方停,六月至十二月滴水不降。”文良道。
荣楚点点头,“既然年年如此,那我们就可以防范于未然了。”
“怎么讲?”文良急问。
荣楚指着九江道:“我们先把九江的水放干,解决淹城之患,接着在九江下游处修上高高的堤坝,堤坝必须要结实稳固,且层层递增,每层都留出泄洪的口子,以便水患时急时泄洪去祸,正月初将所有的泄洪口开,不存半滴水,四月份开始关闭口子存水,以保下半年城中百姓有水可用。”
文月立即思考着他这个办法的可用性,片刻后道:“爹,各位大人,我觉得世子爷的办法可行。”
文良等人也在脑中构想了一遍他的方案,暂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都点了点头。
荣楚道:“只是九江之水已经溢满,若要泄洪工程极大,危险极高,并不易办,还请各位大人贴出告示,让每家每户出两个壮丁相助,只要九江之水倾泄,水患便暂时缓解,只等雨停后,我们再大肆修堤坝,来年便不会再有水患了。”
“可是如果要等雨停之后再修九江堤坝,今年岂不是不能存水了,那下半年我们该如何度过旱灾?”文月发现了一个问题,忙问。
荣楚思索片刻道:“文月姐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九江既然汇聚九个州郡的水,不如这样,我们在泄洪后,先在各州郡修建堤坝存水,等滁州的雨停后,九江干渴,修好堤坝,再将各州郡的水引进九江,这样一来,便可解除滁州长久涝旱之灾。”
“这个法子好。”文月拍手叫好。
文良等人也都都得比先前的方案更完善了,文良夸道:“世子爷之才令下官等佩服。”
文月看他的眼神也透出一丝钦佩。
荣楚看向洪水浩瀚的九江,道:“我想这个办法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想得到,要想除滁州之患,必须得从周边州郡下手,州郡之间要互相帮助才能度过难关,工程之大令人难以痛下决心实施,因为太过劳民伤财了,最主要的是,朝廷赈灾的银子远不够这次工程的实施用度,但我南王府愿意倾尽家产帮滁州百姓度过这次难过!”
滁州的灾情之所以长年得不到解决,是因为滁州地理因素太过特别,半年涝半年旱,存水就会受涝灾,不存水就会受旱灾,实在有些麻烦,但只要花心思去做,并不难解决。
文良父女及在场所有的滁州的官员朝荣楚跪了下去,“下官等替滁州百姓谢世子爷大恩大徳!若此次能成功,滁州上下任凭世子爷差遣!”
荣楚勾嘴一笑,得民心者得天下!
作者有话要: 我家荣哥又在下一局大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