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采药人
秋子良盘坐心湖之中,百无聊赖地独自打谱,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形,可每每推演没多久,就觉得一片模糊。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秋子良对隋炀宗也是有心无力,不朽的信息或许还能知晓一二,但对那些普通弟子却很难做到一应俱全,比如今日突然闯出的杨兴广。
既是真传弟子,又是大长老杨氏不朽之子嗣。
在宫洲有名气,但因世道乌烟瘴气,被困山门,至今已有十年未曾出世。
就在这时,秋子良忽然见到狗腿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一脸不舍地掏出五转金丹,塞入他的嘴里,念念有词道,“狗东西,吃了我的赏丹,还不快给我醒来???”
秋子良自然不会直接醒来,而是气息微浮地慢慢醒来,同时从嘴中吐出一地的黑血,咳嗽连连。
“五谷师弟,你终于醒了吗?”
狗腿子见他醒了,立马一脸亲热地嘘寒问暖。
“咳咳,您不是那位师兄的师弟?”
“什么师兄师弟,我们都是苦命的师弟,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狗腿子从怀里掏出一壶酒,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递给秋子良,“喝口酒压压惊,以后习惯就好了。”
若是一般人见着,二话不就是感同身受,掏心掏肺哭诉衷肠,但他面对的是秋子良,一个永远只会算计别饶男人。
秋子良当仁不让地接过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感激涕零地谢道,“我五谷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喝别容来的酒。”
药奴贱如草,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药园药奴之间,也多是互相鄙视,看不起对方。
在这个药园,都是些注定大道无望修行的可怜人。
百年之命,百年蹉跎。
大道无望!
人也无望!
浑浑噩噩!
今有人送酒,秋子良便把这种落魄之人重拾尊严的精气神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口酒,一大堆话。
一个人,一堆埋怨。
一壶酒,一生自嘲。
所幸狗腿子是有求而来,听着是感同身受的义愤填膺,的是指桑骂槐的滔滔不绝。
任谁听着,这两人都像是阔别多年偶然重逢的旧友。
“五谷师弟,今日得幸把酒言欢,何不在此义结金兰?”
狗腿子豁然跪坐,两行浊泪无疑凝噎。
秋子良一听这话,一把扑了上去,痛哭流涕,以至于哈喇子都滴在他的肩头,“大哥,请受弟一拜。”
狗腿子自然无真心,也不在乎繁文缛节,便热泪盈眶道,“二弟,你辛苦了。”
“大哥。”
“二弟。”
于是,二人抱头痛哭,又是一阵不提。
临别之时,狗腿子几番欲言又止。
秋子良看在眼中,忘在心头,就是不。
最后,狗腿子在心底不停地咒骂,脸上却难为情地道,“二弟,大哥有难,你救不救?”
秋子良一脸真诚地接道,“大哥有难,别是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上下海,弟也莫敢不从。”
狗腿子立刻顺水推舟,“二弟,大哥怎么舍得让你深入险境,只是大哥这趟来奉师命要采药。”
秋子良浑身一个激灵,身子一抖,仿佛一身酒气都抖没了,瑟瑟发抖地道,“大哥,不是弟不帮,而是不朽有禁令,不得其谕,任何人不可入园采药,违者一律杀无赦。”
“大哥,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种大道无望的可怜人,不朽想要换一批那就是随时可以换一批。”
狗腿子听清过后,也是暗暗怨恨,你这腌臜货色早不清楚,非要拖着我和你喝了大半。
但他转念一想回头采药,还得用着此人,就和颜悦色道,“二弟在这多等等,我这就去讨个谕。”
秋子良连连应是。
狗腿子也不犹豫,转身就去找杨兴广,将缘由一五一十地清楚。
“照这么,杀不杀他,其实都一样采不到药?”
“我和他也算是推心置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应当不是信口开河。”
杨兴广脸色一沉,心底暗道师傅怎么不提前和我清楚这事。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空而归,只好依着张不朽的规矩来,“你在这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张不朽。”
罢,他就直奔张不朽的山头。
“晚辈杨兴广特来求见张不朽尊上。”
无人应答。
“弟子杨兴广奉大长老师命特来拜张不朽尊上。”
“原来是大长老的高徒,可入山来。”
杨兴广暗暗松了一口气,当即一步踏入山头,立刻察觉到一股不朽神威从而降,砰地一声被压趴下。
“弟子才疏学浅,架不住不朽神威,还请张不朽饶过辈。”
空中传来一道哼声,“这非本座有意刁难,哪个来此都是如此。”
杨兴广当然不信,但嘴上却示之以弱,“不朽神威浩荡,弟子卑鄙蝼蚁,经不起昊神威,还请不朽开个道,收了神通吧。”
张不朽也不想难为他,随一挥,将他摄来洞府,问道,“大长老让你来是有何事?”
“回不朽的话,师傅让我来取灵草三株,是静心之用。”
张不朽神情微变,“你家师尊近来可曾出府?”
杨兴广不解其意,但如是回道,“师傅近来走动频繁,多次不告而别,归来之时气息浮动,连我这个弟子都看的清楚。”
张不朽神色肃穆,“我这就赐你谕,你速速去采药,回见大长老,与他好言相劝,务必要来我这一趟。”
杨兴广不解道,“敢问不朽,您怎么不去见我师傅?”
“山门有令,不朽各安其职,非有诏令,不得擅自离开。”
杨兴广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师傅既是不朽,也是大长老,往来自由。
“不朽,晚辈这就告辞了。”
张不朽再次动用不朽伟力,将他直接送往药园。
杨兴广见着等候多时的秋子良与狗腿子,直接亮出不朽谕。
秋子良自然看得清真假,领命接过谕,径直去往药园深处,采回三株灵草奉上。
“杨师兄,若是三株不够,现在还可多采。”
杨兴广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狗腿子临行还不忘佯装不舍地喊道,“二弟,来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