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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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算服任何人, 女士。”超人。

    他的身形在帝国大厦顶层的狂风中依然稳定得惊人, 透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伟力。

    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他, 没有任何东西能败他, 没有任何东西能击溃他, 好像他在任何情境中都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和坚定——

    神啊,她想。

    有那么一瞬间, 她确信她因为自己的懦弱而仇恨他。

    尽管他没有犯什么错,如果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努力让她眷恋人世不算一种错误的话。

    “你不‘需要’服任何人,超人。”女人细微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有股紧绷到极致, 紧绷到已经接近破碎的张力,“你是超人——我是, 难道你会碰到和我一样的问题吗?”

    这时候她的情绪与其是痛苦和绝望,不如是灰败和了无生趣。

    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他们其实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太多太黑暗的事情,多数时间里他们经受的挫折也不过是普通的挫折,他们的人生低谷也仅仅是普通的人生低谷,没有多少深仇大恨, 不涉及什么秘密组织。

    他们平凡而沉默地生活, 平凡而沉默地欢笑, 又平凡而沉默地受苦。

    世上有更多的人比你受更多的苦, 卡尔想,但他心里十分明白做这样的比较并不公平。

    人和人对幸福和痛苦的定义不同,对得到和失去的定义也不同, 一个流浪者失去了半块面包的痛苦和一个亿万富翁失去了全部财富的痛苦值在这两人身上是等同的。

    超人只是浮在半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轻生的女人。

    他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仁慈和悲悯。

    如果他真的仁慈和悲悯,为什么他没有给出任何安慰?

    如果他没有仁慈和悲悯,为什么他又始终注视着人类,从未有一天放弃过救助他们?

    她仰起头和他对视,像一个渴求臂膀的女人仰望一个拥有力量的男人。在那无悲无喜的蓝眼睛中,在那双臂环绕在胸前的人间之神眼里,她感受到剧烈的悲伤,还有莫大的痛苦。

    “神啊——”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着,最后跪坐到地上,发出一声嘶哑的恸哭。

    超人凝视着她,:“我很抱歉,女士,我很乐意为你做些事情,但我无法帮助你。也许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想法,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会儿,但那女人只是埋头痛哭,于是他继续:“我没有遇到过和您类似的难题,但我确实遇到过很多麻烦,有些麻烦可以彻底根除,有些麻烦则像野草一样源源不绝;有些麻烦为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有些麻烦则必不可少。我解决问题,尽我所能,但始终有些问题我无法解决。”

    “……然后呢?”

    “我学会视它们为同伴,与它们共处,女士。”超人,“这很难,可是坦诚地,也很有趣。”

    轻生的女人露出一个憔悴的微笑。

    “谢谢你,超人。”她。

    太阳已经滑落到超人的足下,金红色的光芒没能穿透他的躯体,在她即将被笼罩在阴影中的时候,超人轻轻地移动了一下,为夕阳的余辉让出了位置。

    她苍白的面颊和嘴唇被涂抹上一些温柔的血色。

    “我的故事讲完了。”她,“如果我现在跳下去,你会信守承诺只是旁观吗,超人?”

    超人凝视着她,没有给出回答。

    他:“那是个男孩,女士,非常健康。”

    傍晚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光临了莱克斯集团。

    他停在玻璃窗外,轻轻敲了三下,指节在玻璃上扣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种应答似的,窗户被开了,同时响起的是莱克斯.卢瑟貌似平常,实则暗讽的腔调:

    “我想你没有得到任何邀请函,超人。你总是这样不请自来吗?”

    “晚上好,卢瑟。”超人。

    他飞进莱克斯的办公室,在窗前就降落到地面,慢慢踱着步走到了莱克斯的面前。

    “在你飞到我的窗外之前一切都好,你飞进来之后?我不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我。”隔着一张办公桌,莱克斯的语气毫不客气,“究竟有什么事情劳你大驾光临?我们不如把话摊开了,超人,鉴于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毫无好感。”

    “我对你没有意见。”

    “谢谢你,我非常荣幸听到这些。”

    超人又走近了几步,莱克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或许是因为超人表现得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原因,他看起来非常放松,完全笃信超人不会忽然暴起。

    但如果你问他这个问题,他给出的答案八成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没有任何力量能抵抗他,而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我需要你的帮助。”超人。

    “无所不能的超人竟然会需要一介凡人的帮助?不得不,我对你的发言太吃惊了,吃惊到我甚至没有心情嘲讽你的自以为是。”卢瑟冷冷地顶了回去,“你无礼地飞到我的城市,对它为所欲为,现在又对我指手画脚。‘我需要你的帮助’,超人,你真该听听自己的语气——你以为你是谁?”

    超人看了他一会儿,而一如既往的,莱克斯在这样的对视中感到独木难支。

    太疼痛了,站在超人面前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他感到疼痛,他能感受到灵魂深处——假设他的灵魂还在他自己的身体之中,并未堕入地狱的话——那种深切的被焚烧的痛楚。

    他从这种对峙中得到源于自我毁灭的力量。

    像是用蜡质的翅膀飞翔的伊卡洛斯,得意忘形之下飞得过于接近太阳,那种惊人的热量将他的翅膀燃烧殆尽,莱克斯心知他终有一天将因为飞得太高、太靠近太阳坠落而死。

    但他无法自控。

    “我不值一提。”超人回答。

    他不为莱克斯的贬低和讥讽发怒,实际上他几乎没有显示过除了平静以外的任何情绪。

    莱克斯拒绝承认超人拥有情绪这件事,他拒绝去想,也拒绝去看,无视超人所有的友善和真切的温柔,把所有荒诞我的可能性都抛诸于脑后,超人在他面前只有一个身份:敌人。

    他们是彼此的敌人,单方面的,莱克斯决定了他和超人的对抗将不死不休。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莱克斯,“试着用什么理由来服我吧,就算是对你站在我面前的勇气的嘉奖。”

    超人:“不为任何目的。你会做,因为你能。”

    漫长的沉默。

    “有意思。”莱克斯,他的表情里没有泄露任何情绪,“真有意思。你认为我需要向你证明我的智慧?”

    “并非如此。”超人回答,“对你的智慧,我从无怀疑。”

    又是沉默。

    “我会想办法解决阿尔茨海默病,但就像你那样,超人,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能解决这项难倒了全世界这么多年的难题。”

    “我很清楚。”超人,他没有表现出丝毫自得,但莱克斯确信他憎恨超人的表情。

    愚人们已经给了他那么多称号,超人,明日之子,钢铁之躯,人间之神,他此刻在想想什么?他是否在心里嘲笑莱克斯.卢瑟的易于操纵?

    莱克斯从不认为自己是被操纵的一方但实际上,是的,他愿意承认,但仅仅是对自己承认,在超人面前,他远远还不够强硬。

    或许从外表上看他足够有力,但在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虚弱,这种虚弱让他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色厉内荏。

    超人看了他片刻,朝他伸出手,一朵红色的花苞躺在他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莱克斯没有放松警惕。

    “一朵花。”

    “什么意思?”

    “谢礼。”

    “省省吧,超人,如果你想和我好关系,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莱克斯发出一声嗤笑,他双臂环胸,随即认识到这个姿势中有太过强烈的自我防御的感情,但这时候要放下双手又太刻意了,“把它拿走。”

    “种在普通的土壤里就好,一周浇一次水,水要把土壤淋透。”超人将手中的花儿留在莱克斯的办公桌上,“它来自半人马座阿尔法四号星。”

    “外星植物。”莱克斯充满厌倦地瞪视着花苞,“我确信地球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外星物种入侵事故了。”

    “它没有攻击力,花期只有十分钟,开花十分钟后,它就花谢、死亡。”超人,“不会发生任何事故。”

    “看来它有什么非常特殊的地方,你才会选择以它作为谢礼。”莱克斯挖苦道,“为什么不给我一些外星科技?我保证我会欣然接受。”

    超人看了莱克斯一会儿。

    等我败他我一定要挖出他的眼睛,莱克斯在心中发誓。

    “开花的时候它会唱歌。”他。

    没等莱克斯对这句话做出反应,超人就转过身飞走了,徒留莱克斯注视着他的背影,几分钟后,莱克斯将视线转移到那朵花苞上。

    茉西只恨自己没能在超人敲响窗户前悄悄离开。

    她安静如鸡地缩在角落,不知道接下来是该马上离开还是该留在这里等待老板的吩咐,最后她决定留在这里,因为老板一定会需要她做些什么。

    “茉西。”她果然听到了老板的声音,“处理好这株外星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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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留言骤降是为何啊_(:з」∠)_

    决定12号去看复联3,上映日赶上我的生日,我就不在生日当天找虐吃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