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得没错。

    抱着杯子喝光了一杯温热的巧克力牛奶后,卡尔很快就向蝙蝠侠展示了他的麻烦之处。

    “下来。”蝙蝠侠耐着性子，“你该去睡觉了。”

    卡尔闻言只是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并且用力地摇头,声：“不。”

    亚历山大为卡尔选择的居住地拥有这个国家最灿烂和明亮的阳光，从有意识起,他就生活在广阔的天空之下，凝望群山和星空，在平原和森林中嬉戏。

    蝙蝠洞太狭窄和阴森了。

    他好像才刚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而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对他来既陌生,又怪异,到处都是他见所未见的东西。

    摆在角落里的那些仪器发出密集的电流声,它们传播的信号在半空中如彩带般飘荡；虫豸悉悉索索地在岩石和泥土中穿行，地下水环绕着这个地方,发出诡异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声响,卡尔试着看看外面,但他的视线被他不认识的东西阻挡了,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些高大的乔木。

    在眼中所见难以辨认和识别的情况下,卡尔本能地寻找起熟悉的木香和青草味。

    然而当他深深地呼吸,鼻腔里却布满了潮湿的水汽，水汽之外，则是带咸味和金属味的腥气。

    他后知后觉地有些被吓到。

    但有猫在这里陪着他，他并不像之前在时间乱流中那样恐惧。

    “好孩子，听话，现在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蝙蝠侠还在努力劝。

    倒不是他的脾气忽然之间就变好了,而是在尝试过后，他已经发现卡尔的力气大得惊人，不使用特殊段，凭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把卡尔从怀里弄出去的。

    他的语调更加近乎于哄骗，为了让卡尔乖乖听话，他甚至舍弃了变声器，用上自己原本的声音。

    “不。”卡尔固执地。

    他抿着嘴唇，一只还环着蝙蝠侠的脖子，另一只的指又搭在了蝙蝠侠头顶的天线上，紧紧地握着它。

    蝙蝠侠当然知道卡尔在做什么，隔着蝙蝠装他也能感觉到那双的柔软和坚硬——两种矛盾的特质同时出现在这个古怪的宝宝身上。

    就像他给蝙蝠侠的感受，稚嫩无害的外表下充满了破坏性的力量。

    和卡尔僵持了许久后，蝙蝠侠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一边旁观他们对话的阿尔弗雷德。他的眼睛被白色的眼罩挡住了，然而任谁都能看出他无声的求助。

    “也许你需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洗洗脸，你觉得呢？”阿尔弗雷德果然开了口，他微笑着注视着卡尔，尽可能地模仿着卡尔的氪星语发音，“凯艾？”

    卡尔果然被这个提议吸引住了，他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意识到那些血迹还没有干透后脸皱成一团：“好。”

    这次蝙蝠侠把他从怀里抱出来递给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只是在到了老管家怀里之后，他紧张地转过头，喊道：“ktty也来。”

    阿尔弗雷德还是头一次听到卡尔对自家老爷的称呼，视线颇觉有趣地在蝙蝠侠和卡尔之间游移。

    蝙蝠侠藏在头盔下的眉毛狠狠抽动了一下，为这个绰号。

    “是蝙蝠，不是猫。”他冷冰冰地，很想拒绝卡尔的提议。

    但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他，更别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在朝蝙蝠侠倾斜，随着蝙蝠侠沉默的时间不断变长，宝宝朝他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并且做出随时都会重新朝他扑过来的姿态。

    于是蝙蝠侠闭上嘴，明智地选择跟了上去。

    因为时间紧张，阿弗给卡尔准备的是布鲁斯韦恩时候穿过的衣服。那些做工精致的旧衣服被保存得相当完好，别变形和褪色了，甚至没有多少磨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全新的一样。

    “我自己穿。”卡尔软乎乎地，在老管家试着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挣扎着跳到了地上。

    老管家显然被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微笑着问：“您确定吗？这些衣服对您来可能不那么容易能穿好。”

    “我可以。”卡尔的嗓子幼嫩，语调却相当果决和坚定。

    他先是撩起自己的衣角，用力地把自己的上衣从身上扯下来，然后看好老管家为他准备的衬衣的正反面，将脑袋钻了进去。

    穿好臂部分花了他一点时间，但他坚持着自己弄好了。

    布鲁斯的衣服稍微大了一点，穿在卡尔身上，更显得他的身体的，脸蛋也的。他穿好衣服后仰着脸寻找猫，老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后告诉他：“您该睡觉了。”

    “不。”卡尔反驳道，因为得太急切暴露了他的口齿不清，“我不用睡觉。ktty在哪里？”

    “现在已经太晚了，您必须要好好休息。”阿尔弗雷德声音温和而又不容置疑，在卡尔表现出明确的不快和紧张的时候，他又低声安抚他道，“请您不用担心，醒来之后您就能看到他。”

    卡尔和阿尔弗雷德对视，在心里斟酌着是听他的话还是马上冲出去。他知道猫在哪里，他记得猫的味道和心跳，只要不离开太远他都能找到猫。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击倒了他。

    他感到疼痛、困倦和丧失力气，他揉了揉眼睛，张开嘴，打了一个的呵欠。

    阿尔弗雷德带着他去洗漱间洗脸和刷牙。

    对于刷牙工具卡尔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笨拙，不过这个年纪的宝宝一般也不具备自己刷牙的能力，阿尔弗雷德细心地帮他清理了口腔，又用热水和毛巾把卡尔擦拭干净。

    做这些的时候他蹲在卡尔的面前，动作细致又迅速——毕竟不是第一次照顾宝宝了，老管家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在这种枯燥的清洁工作上保持耐心。

    然而卡尔一直很温顺，和他刚才待在蝙蝠侠怀抱中不肯下来的固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尔弗雷德给他擦脸，他就仰着脸，阿尔弗雷德给他擦，他就摊开，每一根指都乖乖地张开，好让老管家擦拭指的缝隙。

    最后要擦的是卡尔的脚，上面沾染了一些灰尘和泥土，还有黑色的血。

    阿尔弗雷德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血来自哪里。

    他没有问老爷这个宝宝是在什么情况下捡到的，但大概也能猜到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场景。卡尔的皮肤又白又细，被温水擦拭干净后他整个人都精美得像一块玉石塑像，比玉石塑像更美好的是，他是温热的，还是活的，会笑，会话。

    还有一双漂亮的、温柔的大眼睛，瞳孔蓝得像清晨时分的浅层海域。

    “谢谢你。”卡尔在阿尔弗雷德站起身挂毛巾的时候，“阿弗。”

    “你知道我的名字。”老管家温和地回应，牵着卡尔的带他去他的卧室，“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ktty叫你了。”卡尔，发音依然奶乎乎的，但他得很慢，所以每个词都很清楚，“我还听见你叫ktty老爷。你为什么要叫ktty老爷？”

    “你为什么要叫老爷ktty？”

    “因为，ktty就是ktty。”

    “那么老爷也就是老爷。”老管家，转身要把卡尔抱上床，但卡尔没等他抱就已经主动爬了上去，这让老管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卡尔，他躺在曾经属于布鲁斯的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正用他睡眼惺忪的眼睛望着阿弗。

    “晚安，孩子。”阿弗，关上了灯。

    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已经拉上了，黑暗的房间里，卡尔睁着眼睛出了半晌的神。

    “晚安，哥哥。”他默默对自己，“晚安，猫。”

    布鲁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阿尔弗雷德没有叫他，或者对方叫过他但他没有醒。他昏昏沉沉中难得表现出自己孩子气的那一面，挣扎着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有没有什么比如作为布鲁斯韦恩完成的事情。

    直到他看见趴在床沿上凝视他的宝宝。

    他几乎一瞬间就被对方惊醒了，尽管卡尔完全没有打扰他睡觉的意思。

    “下午好。”卡尔，趴在布鲁斯柔软的大床上，像一只陷进羽毛里的雏鸟。

    “你怎么在这里？”

    “ktty在这里，我来找ktty。”卡尔望着布鲁斯，“你的耳朵和尾巴去哪里了？你变了好多呀。”

    布鲁斯决定不和对方争辩他不是猫这件事，和一个一两岁的孩子讲道理有什么意思呢？他从床上坐起来，搂着毯子问卡尔：“你多久过来的？”

    “三个时之前。”卡尔回答他，“太阳该出来了，但是，没有。”

    “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叫什么？你多大了？”布鲁斯一口气往外丢了一连串的问题。

    他看起来很放松，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却没被他发现，听起来还已经在床边呆了三个时，再加上奇怪的来历和奇怪的能力，他已经在卡尔身上打下了一个可疑的标签。

    “我两岁了。”卡尔只回答了布鲁斯的一个问题。

    “毛毛去哪里了？”他问布鲁斯，抬摸了摸布鲁斯光裸的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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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集预告

    奶超：ktty没有耳朵，没有尾巴，还没有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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