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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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棋局过半。

    赵彻里捏着一颗棋子,另只在桌上轻扣,语气调侃:“表妹,你要输了。”

    此时,棋盘上黑子白子各半,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她根本没把赵彻的话放在心上。

    “自满则亏,自矜则愚,话的不要太早。”宋乐仪肘搭在桌上,半支着下巴,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经纬交错的棋盘,伸棋盒里绕了一圈,捏了一颗出来,娇着嗓音道:“瞧我如何把你杀的片甲不留。”

    一颗白子随着话音落在了棋盘之上,截断了黑子刚酝酿的围剿之势,瞬息之间,白子形势一片大好,前途万丈光明。

    赵彻挑眉,嘴角轻扬,勾起一个笑容,“表妹若输了,莫要揪着我衣袖哭。”

    “我绝不会输,要是输了,我就”

    到一半便没了下音,挠的人心尖痒痒,赵彻掀起眼皮,忍不住问:“你就什么?”

    “我不会输。”

    宋乐仪扬着下巴,又重复了一遍,脑子里想的却是,赵彻这人权势地位钱财都有,她要是真输了,能给他什么?

    赵彻笑了一下,没话,他低头盯着棋盘,似乎是在思忖些什么,一子落下后,他才抬头对着宋乐仪道:“要是我输了,就允你一个承诺,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偷鸡摸狗,我都允你。”

    “”

    宋乐仪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杀人放火?我偷鸡摸狗?”她冷笑一声,“若是我输了,也允你一个承诺!”

    她想了想,又道:“偷鸡摸狗不行,杀人放火更不行。”特意强调了一遍,还加重了“不行”两个字,眼神儿满是挑剔的看着他。

    这模样惹得赵彻一时没忍住,不禁捧腹大笑。

    他乐不可支伏在桌上,震的桌子咯吱咯吱作响:“表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宋乐仪反问,露出森森白牙,勾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还是表哥想试试?”

    “试什么?”

    一双漆黑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撞入宋乐仪的视线,眼底尚有没来得及隐去的笑意,亮的惊人,好像天上的星星。

    姑娘下意识的屏气凝息,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上去摸一摸,赵彻挑眉,问她:“我好看吗?”

    宋乐仪实在不明白,赵彻一个男人,怎么成天纠结他是不是好看这个问题,于是她敛了眼底的惊艳,皮笑肉不笑道:“好看,特别好看。”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没我好看。”

    “比你看好做甚。”赵彻嗤了一声,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冲她露出一个近似不怀好意的笑容:“等我赢了表妹可别反悔,放心,不难为你。”

    胜负未定,他已经连让宋乐仪做什么都想好了,这自信,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许是被他自信感染,宋乐仪的气势动摇了一下,瞬间龟裂了一道缝,摇摇欲坠起来。

    不行,稳住!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宋乐仪腰背挺直,白嫩的脸蛋上一片严肃,右执棋,每一步落子都心翼翼。

    你来我往数次交锋之后,本形势大好的白子逐渐落了下风,紧接着又被黑子包围的水泄不通,犹如困兽。

    对弈已经陷入僵局,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高对弈时,常常因为你来我往运筹帷幄却惺惺相惜犹豫不决而陷入僵局,很显然,宋乐仪和赵彻不是。

    若是有懂棋的人站这儿,就会发现俩人出棋杂乱无章,却偏偏都不要命似的厮杀,故而久久僵持不下。

    屋室内落针可闻,一呼一吸间充满紧张,赵彻垂眸,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交错纵横的棋盘,一子如一兵,战云密布。

    宋乐仪不服,吊着最后一线生挣扎,随着最后一颗黑子的落下,她不出意料又出乎意料的输了。

    “不行,这局不算。”宋乐仪眼疾快的打乱棋盘,玉石叮咚相撞,她咬牙,“再来!”

    “你这叫耍赖。”

    “这局是意外。”

    “”

    兵书曾言,“一局心意乱,再战则愚起”,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终于,在第五次白子被打的溃不成军的时候,宋乐仪抬腕,咚的一声将里的白玉棋子砸回棋盒里,棋子与盒壁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正如宋乐仪的心情——

    “不玩了。”

    她的声音又娇又恼,带着明显的赌气与不情愿,再玩下去她得输的倾家荡产。

    宋乐仪抬眼,拧着纤细的眉:“你什么时候棋艺这般好了?”

    赵彻与她目光相撞,随后交错开来,没有着急搭腔,反而是不紧不慢的收拾残局,将棋子一颗一颗捡回里。

    故作深沉的模样勾的宋乐仪心痒。

    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赵彻攥着的拳撒开,黑玉棋子猝然下落,噼里啪啦落进棋盒里,砸出一连串的如乐般声响,他:“是你的棋艺太差了。”

    声音隐约还带着愉悦,落在宋乐仪的耳中充满嘲笑,是他蠢还是她蠢?宋乐仪气的不想和他话。

    姑娘趴在桌上,压着半张脸,发丝垂落又遮住了另半张连,只隐约可见一双黑玉般的眼与两片殷红的唇。

    赵彻不看她,没个坐相似的靠在椅子上,两腿大剌剌的敞着,伸从一旁的果盘里勾了个橘子,颇为细致的剥了起来:“愿赌服输,第一局不算,表妹欠了我四个承诺,可对?”

    许久没听到宋乐仪回应,他抬眼看去,瞧她还半死不活似的趴在桌子上,便伸捏着她后脖颈,将人给拎了起来。

    乌墨般的发丝散去,露出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眼底有光,可怜兮兮,赵彻感慨,他这表妹当真生了一副好样貌,如此哀求的眼神,随便那个男人看了,都得心软的和水似的,就算她想要天上星星,也恨不得捧着送给她。

    赵彻也被看的心间一软,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在叫嚣——算啦,就当是哄姑娘,类似于如此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徘徊,却在他忍不住将出口的时候,突然戛然而止。

    不行,不可以。

    赵彻觉得他不能就这么被她给诓了去,不然都对不起他恶名在外的名声。

    撒娇?想赖账?

    没门。

    “来,表妹,吃橘子。”赵彻慢慢展开一个笑容,掰了一瓣色泽莹润的橘子塞进她嘴里。

    不过赵彻自认为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姑娘这般眼神儿看他,一切都好商量,于是十分体贴道:“这样吧,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打个对折,算你两个。”

    “”

    宋乐仪挫败,这让她怎么?

    “表妹一向言之有信,想来也不会耍赖。”

    赵彻玩的一以退为进,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宋乐仪再也没法出什么反悔的话了,她垂下眼,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琢磨着撒娇是没用了。

    算啦,她也不是那输不起的人,来日方长,不过是两个承诺而已,想明白了,她仰头问他:“你想要什么?”

    赵彻嗤了一声:“你有的我都有。”

    我有胸你有吗?

    宋乐仪虽然这么想,但是也没敢这么,颇为沮丧的想了一圈,她的的确确没有什么能送给赵彻的。

    “不如这样”赵彻忽然道,他压低了声音,在空寂的内室分外缠绵:“做我一月的侍女?”

    宋乐仪震惊,她没有想到赵彻会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还不等她话,就又听他:“端茶送水,捶背捏腿那种。”

    “赵彻。”

    宋乐仪顿了顿,唇齿清晰的喊他,然后抬眼,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我听闻有种病名曰妄症,你要不要请太医把一下脉,以免病入膏肓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