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动手
第十九章
宋乐仪与赵彻在殿外站了一上午,直到正午骄阳似火,午膳时分,两人才得以坐下休息片刻。
学生们都由府中厮送食,在偏殿用餐,男子与女子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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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样疼么?”孙姑姑捧着郡主的掌,又细致的涂了一层雪肌膏。
“不疼”宋乐仪摇头。
那边冬桃将食盒展开,取出了饭菜碗碟摆好,宋乐仪握了筷子,正准备开吃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冰凉的声音:“夷安,用膳呢?”
孙姑姑与冬桃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安平殿下。”
宋乐仪抬头看去,是安平公主赵妙,她清冷的五官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神色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下。
自昨日在风南阁被宋乐仪打了脸,赵妙便一直冷着一张脸,回了镇国公主府后更是发了一通脾气,摔了一地的瓷瓶玉器。
短短一夜,已经情绪如常。
“殿下眼睛莫不是有问题,竟看不出这么明显的事情?”宋乐仪动作一顿,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不紧不慢的夹了舀了一勺圆子送到嘴里,心里却在想,她来做什么?
“”
“呵呵”赵妙笑了下,侧首吩咐道:“宝月,布膳,本殿要同夷安郡主一同用膳。”
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圆下巴的丫鬟,昨天那个名唤宝珠却未出现,宋乐仪垂下眸,估计那丫鬟已经凶多吉少了。
要赵妙这人,心腕虽然不如她母亲,但心可比端阳狠多了,没去大理寺当个酷吏真是委屈她了。
宋乐仪一直觉得,赵妙养成这般古怪的性子,和镇国公主府和端阳有莫大的干系。她身份高贵,自被人捧着,不懂何为怜悯,又日日受着公主府内勾心斗角的熏陶,要是一颗心肝没变黑,才令人惊奇。
孙姑姑眼底闪过不安的情绪,安平公主是何样人,作为资历年长的女官她略知一二,何况她家郡主与安平公主往日并无交情可言?
宋乐仪一时也看不出赵妙的意图,亦懒得去揣摩,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于是随意道:“殿下自便。”
完便自顾自的用膳去了。
铃铛一拎着食盒,一边笑今日静太妃亲为公主做了汤羹,赵元敏甜甜一笑,母妃做的汤羹,是最好吃的。
主仆俩笑着,一进门就看见宋乐仪同赵妙坐在了一起,她神色一愣,继而焦急快步朝宋乐仪而去。
“妙表姐”赵元敏先是朝赵妙打了招呼,这才坐在宋乐仪旁边,俩人眼神相交——
—她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赵妙凉飕飕地看了赵元敏一眼,接过宝月抵来的帕巾净了,才道:“敬和来了啊。”
这一句话直接吓得赵元敏心冒了汗,怯懦的“嗯”了一声。
三人间的气氛压抑,频频有贵女往这边看来,神情好奇,怎地半月不见,往日脾气最不和的三个人就坐到了一起?
“夷安的可还疼?”赵妙忽然问,不等宋乐仪话,她一双眸子挂上怜惜,阴凉的视线缠上宋乐仪的双,语气幽凉:“夷安的这一双,又白又细,纤纤玉指,若是伤了着实可惜了。”
赵元敏听了,腕一抖,一颗圆润的肉丸便弹到了地上,滚了几圈不知到那个角落去了,那天赵妙命人将丫鬟的指一段一段、一根一根剁下来的情景不可控的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宋乐仪听的莫名其妙,警惕的动了动指,斜睨了她一眼,不痛不痒道:“不如殿下指纤细好看。”
对赵妙那些个古怪的爱好她也略有耳闻,只是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是任她宰割的猎物!
宋乐仪想,她前世之所以被赵妙与寿宁欺负的那么惨,除了大势已去,另外一个原因不外乎是她嚣张跋扈惯了,不如赵妙懂得心谋划,不如寿宁懂得如何示弱得人怜惜。
想及此,宋乐仪勾唇笑了一下,侧过身软声问赵元敏:“敏敏,吃好了吗?”
“吃、吃好了。”赵元敏忽然被点名,如实回答。
宋乐仪这才偏过头,对赵妙道:“安平殿下,你我恩怨已久,何必惺惺作态这些令人作呕的话儿,今日被夫子责罚,本郡主心甘情愿,亦知殿下您是在看本郡主的笑话,只是——”
她故意停了一下,靠近赵妙耳边低语,“本郡主最讨厌别人看笑话了,更讨厌殿下您阴暗如蛇的性子,对于这种事情,本郡主向来奉承眼不见心不烦,可您偏要往我身边凑,那我只能替您爹娘动给您个教训了。”
赵妙闻言,面色瞬时变得很难看,不仅是因为宋乐仪的挑衅,更是因为她提了她爹,安平公主此生最厌恶,便是有人提起她爹。
“放肆!”
赵妙眼底窜着怒意,冰凉的声音尖锐如石子划过墙壁,扬便朝宋乐仪的脸招呼。
与此同时,宋乐仪就拉着她的往桌上一推,借势扫过桌上的碗碟,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吓到了室内的一众贵女。
“郡主!”
“殿下!”
“殿下!”
一直关注着郡主的孙姑姑反应最快,在碟盘落地瓷渣四溅之前就护住了宋乐仪,另一边的铃铛与宝月也纷纷护住自家主子。
从贵女们的角度看过去,正是安平公主动怒,毁了夷安郡主的饭菜,而夷安郡主与敬和长公主受到惊吓,起身后躲。
宋乐仪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朝赵妙软软的笑了笑,然后陡然变了神色,厉声道:“赵妙,你什么意思!?”
“呵呵,夷安,你倒是比往日聪明了。”赵妙神情有些扭曲,似要破罐子破摔,又动朝宋乐仪招呼去。
看着安平公主即将落下的,孙姑姑下意识的将宋乐仪护在怀中,似要用身体去挡。
宋乐仪本欲推开孙姑姑,好施展拳脚,却不想孙姑姑护她护的太紧,慌乱之间两人被赵妙的力气往旁边一带,孙姑姑便重重的磕在了桌角上。
“夷安郡主!”周围贵女们惊呼。
孙姑姑疼的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宋乐仪倒是没什么事儿,她忙扶起孙姑姑,神情关切:“姑姑,你没事罢?”眼底闪过自责。
孙姑姑摇了摇头,问道:“郡主可还好?”
“我没事。”
宋乐仪与冬桃一同扶着孙姑姑站了起来,而一旁的赵元敏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姑娘一向软弱的声音变得冷硬,责怪道:“妙表姐,你太过分了!”
赵妙无甚表情的拢了拢袖口:“是她咎由自取。”
“敏敏”宋乐仪出声打断,缓步上前,她微垂着眼睛,神色冰冷,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一下片阴影,轻笑道:“安平,本郡主今日就教一教你,什么叫咎由自取。”
宝月正要上前,却被赵妙挥退下,她细长冰凉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姑娘,燃起一簇不可名状的兴奋光芒。
不过很显然,同样是养尊处优的贵女,安平的反应速度远远不及宋乐仪。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宋乐仪觉得还是要给赵妙留那么一点面子,于是勾着她的腰带往前一拽,然后抬腿踹向膝盖,在她月白裙摆上留下一个脏污的脚印。
赵妙亦哐当一声被踹倒在地上。
听这响儿,摔得不轻。
宋乐仪这才露齿一笑,双环胸俯看着她:“安平,这不仅叫咎由自取,亦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遭贵女们窃窃私语,也有几位大胆的笑出了声音,赵妙被宝月扶着站起,神情羞愤难当,一双阴凉的眼睛盯着宋乐仪,一字一顿道:“夷安,今日之辱,本殿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完,她拂袖而去。
“本郡主拭目以待。”身后传来宋乐仪清脆悦耳的声音,赵妙的段她太清楚了,如今她住在宫内,倒不是很担心她能动什么大脚。
只是宫外要心了。
宋乐仪笑了笑,至于明心堂斗殴的事儿,就交给姨母和端阳去解决吧,反正是赵妙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