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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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霜殿偏殿。

    一行奋笔疾书的人里,当属上官晔与赵元敏的神色最为认真,而谢施最格格不入。

    可谢施的神情却坦然极了,提着一根狼毫笔慢吞吞地写着,丝毫不见窘态。

    宋乐仪正半死不活趴在桌上誊抄,白皙的下巴搭在左胳膊上,右执笔一撇一捺的写着,字迹潦草又凌乱,甚至晕了几滴墨汁。

    赵彻一只胳膊松松搭着,另只拎着笔在写,也没多认真,偏头一眼看见宋乐仪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抬,拎着后脖颈给人提了起来,嗤笑:“怎么和没骨头似的。”

    也就是这一提,让赵彻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偏着头瞪他的姑娘白皙的脸蛋上蹭了一滴墨汁,好生滑稽。

    “”

    “怎么了?”宋乐仪不明所以,她胡乱抹了两把脸,墨迹晕染了一片,更滑稽了。

    赵彻笑的肩膀发颤,引来了离的最近的上官晔的注意,赵彻余光很敏捷,眸光微动间抬袖一挡,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上官晔:“”

    上官晔没有探究之意,抬眼间淡淡一瞥,便将目光重新落回纸上。

    袖口遮挡下,赵彻没话,而是伸出另只指了指眼睛。

    宋乐仪很快明悟了他的意思,凑近了许多,终于在他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只见白皙的脸蛋上有一块污迹。

    “”

    姑娘瞪大了一汪秋水似的眼睛,不解何时染上了墨迹,她摊开掌一看,连着袖口都脏污了,顿时窘迫。

    赵彻笑了笑,没再话,而是转身离开。这下不用他挡着了,宋乐仪直接伸袖捂了脸,生怕别人瞧见,直到赵彻拿来一块浸着水的帕子,这才擦干净了脸蛋。

    不过宋乐仪却是不敢再趴着写了。

    苏易写的腕酸痛,一边揉着一边抬眼扫过诸人,视线最终落在谢施身上。他其实没见过谢施几次,不过半年来却常有耳闻。这位鹊起的新贵,是如今燕京城里风头最盛的人物。

    于是苏易按捺不住了,凑到他旁边,探着脖子往他面前的纸上瞥了两眼,也不顾得两人十岁的年龄差距,笑道:“谢世子,你这字写的好啊,苍劲有力,秀丽欣长,甚有风骨,不知师从那位大师?”

    谢施慢吞吞地写完最后一笔,方才淡道:“杂百家之墨。”

    “谢世子当真博学。”苏易夸了一句,这次直接掀了袍,姿态优雅地在他旁边坐下了,又道:“常言道字如其人,谢世子容貌也俊美。”

    他一向欣赏美貌的事物,无论男女,只要好看他都能夸上两句。

    谢施:“”字如其人不是这个意思吧?

    他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又抬笔慢吞吞的继续写了。

    赵元敏忍不住觑了几眼谢施的字迹,直到和一双若春花般的美目撞上,方才慌乱地收回视线。

    苏易不着急誊抄,也不在意谢施不太想搭理他,自顾自的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好似两人年龄没差了辈,而是至交好友似的。

    直到谢施一向慢吞温和的声音染上不耐:“聒噪。”

    苏易:“”

    见人实在不想话,苏易便站起了身,迈着大长腿来到赵彻身边,伸便勾住他的肩膀,语气惊讶:“子川兄,你怎么写的这么慢啊?”

    方才他见那谢施已经十分慢吞,那样都誊抄了到了第二卷,怎地赵彻还在第一卷?

    赵彻笑着拉下他的胳膊,懒洋洋道:“岁初了这么久,可写完一卷了?”

    他好心痛。

    苏易叹了口气:“我也想写,但是我的好酸。”完,他的视线扫过赵元敏和宋乐仪,最后落在上官晔身上。

    自被罚而来,当属容之写的认真,不见懈怠。

    苏易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上官晔旁边,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已经到了第三卷。

    刚欲些什么,成安帝身边的大太监文与德就来了。

    苏易慌忙地坐到位置上,提笔蘸墨,奋笔疾书。

    动作真快。

    誊抄三遍大越律法,没有个三五天的功夫抄不完。

    文与德此来,倒不是督促几人誊抄,而是一行人一直待在飞霜殿不像话。

    于是传话,是各位归府,七日后将誊抄的律法递上即可。

    听此消息,除了赵元敏,众人皆松了口气,唇角上扬,回府抄么,不就是

    谢施抬眼,看了看正愁眉苦脸的赵元敏,若有所思,这个傻子不会准备真的亲誊抄吧?

    赵元敏回了宫,谢施与赵彻一众人不熟稔,便自行离开。

    一时间,飞霜殿门前只剩下宋乐仪、赵彻、上官晔与苏易。

    苏易率先开口了:“子川与郡主可要与我们一路?”

    “不了。”赵彻看了眼天色,又牵起宋乐仪的,笑道:“我们还要去请皇兄赐婚。”

    闻言,上官晔骤然抬了眸,他宽大袖口下指微颤,明明早能窥探两人间的情谊一二,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震惊。

    他抬起了丹凤眼眸,第一次大着胆去看那个姑娘的脸蛋,眼里的淡漠与霜雪化去,逐渐融成了一点点看不清的情愫。

    只见她面上满是欢喜与羞赧。

    这样么

    上官晔动了动指,继而垂了眼,也好。

    “什么!?”

    苏易神色震惊,他记得年关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还僵持着,怎么子川兄去了一趟安国寺就全都变了?

    这些情情爱爱啊,果真难以琢磨。

    月白锦衣的少年摇了摇头,收了眼底惊讶后,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交握的双上停留片刻,又合了指鞠了个礼,笑吟吟道:“那岁初先恭喜子川与郡主,就待来日大婚,讨上一杯喜酒喝。”

    上官晔神色如常,淡声恭贺:“容之祝二位白头偕老。”

    赵彻笑了笑,心情很好:“两位的祝贺子川收下了,我与表妹先行一步。”

    完,他便牵着宋乐仪往飞霜殿的正殿而去。

    苏易望着两人携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勾住了上官晔的肩膀拍了拍,感叹道:“容之啊,我以前还感慨,不知谁有‘福气’能娶了这娇蛮的郡主,不成想竟是子川兄,果然是世事难料,唉,以后你我二人就是‘孤家寡人’了。”

    上官晔淡淡的“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淡道:“出宫吧。”

    苏易抬腿跟上,他搓了搓,忽然问道:“容之,二十四那日你去安国寺上香前,顺路去一趟安国公府捎上我呗,我娘把罗家表妹接来府里住了,我寻思我娘是想撮合我们俩,唉,真是乱点鸳鸯谱。”

    “不去了。”上官晔步伐不停的往前走,声音很淡,逐渐消散在风中。

    “啊?”苏易惊讶,“你不是年年都去吗?”

    上官晔垂眸笑了下:“今年不去了。”以后也不去了。

    苏易:“好吧。”

    *

    成安帝见了两人并不意外,前两日母后就书了信送来,赐婚圣旨他早已写好,只是尚未宣告而已。

    当年夷安和子川出生,不过是两个的奶娃娃,如今竟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成安帝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匆匆流逝十数年。

    见着弟弟火急火燎的模样,赵景笑了笑,也没拖沓,当即遣了文与德去武安侯府宣读圣旨,又将另一份给了赵彻。

    至于提亲定亲之事,就等母后从安国寺回来再了。

    武安侯宋岐携了妻子儿女接旨的时候,神情微怔,他的女儿,原来都快要嫁人了么?

    他双接过圣旨:“臣谢主隆恩。”

    青石板铺就的的长长宫路上,有两道身影并肩而行。

    正是从飞霜殿出来的赵彻与宋乐仪。

    天擦黑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白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太宁宫,厚厚的一层压在斜飞的屋檐上,目光所及尽是洁白,壮丽肃穆。

    宋乐仪走到了一半,忽然道:“表哥,我回寿安宫吧。”

    从燕京城坐马车去安国寺要三个时辰,现在即便骑快马回去,也已至夤夜。

    只是晚上宿哪倒成了问题。

    夷安郡主府虽已落成,但尚未添置物件,住不得人。武安侯府她不想回。

    至于寿安宫虽然大半人都随太后去了安国寺,但住上一晚也不是问题。

    总不能外宿客栈吧?

    赵彻挑了挑眉,偏头看她,见一双白皙耳已经被冻红,他伸把兜帽戴上,笑道:“母后宫里如今没得力的人,表妹,去我府里住一晚吧。”

    完他神色自然的牵起宋乐仪的,十指交握挡在宽大的袖口之下:“乔迁宴那日表妹没来,今日正好可以观上一观。”

    “”

    宋乐仪一边被他牵着往前走,神色有些纠结,豫王府她去过很多次,并没多好奇,若是往日她还能大大方方的借住一晚,如今却有些扭捏。

    毕竟两人有了婚约了。

    “表哥,要不我们还是夜宿客栈吧?”

    赵彻没马上搭话,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笑问:“住一间?”

    宋乐仪顿时恼了,推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赵彻漆黑的眼眸里浸满笑意:“表妹又想什么呢?”

    完,他又道:“客栈不安全,人多耳杂,府里清净,都是自己人,表妹放心,不会有流言蜚语,而且。”赵彻顿了顿,“早晚是要住进豫王府的,趁早熟悉一下。”

    她声嘀咕了一句:“婚后我也可住郡主府的。”

    “行啊。”赵彻耳朵灵光,扯着嘴角灿烂一笑,“我随表妹住郡主府也一样。”

    宋乐仪:“”

    她是不是该高兴赵彻没想拆了那道墙?

    *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回了安国寺。

    望着一线而上的一千零八级台阶,宋乐仪忽然觉得腿疼。

    每年来这安国寺上香,夜里她的腿肚都要疼上一疼。昨日与赵彻下山时倒是痛快,如今却有些愁眉苦脸。

    寺人已经将台阶积雪清扫,只有两侧的台边还压着些残雪。

    两人停停歇歇,也不着急,慢悠悠走了多半个时辰,才爬到山顶。

    等赵彻回了客房,刚脱下大氅,魏长青的回信就到了。

    他动作一顿,伸接过,轻轻一抖便将信纸展开,眼神快速地从信上扫过。

    果然么

    赵彻拇指在信纸上摩擦片刻,魏长青所言的翟争已死,果然的是六岁那年被献祭牛神。

    那翟争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赵彻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信纸叠好,重新装回信封,伸去拎木施上的大氅,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

    打开房门的一瞬,寒风卷着残雪吹到脸上,冷意顺着领口卷入脖颈,赵彻的动作一顿,又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算了。

    不告诉表妹了,让她忧心做甚。

    作者有话要:  剧场:

    翟争(哼曲儿):我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燕京的街道边~

    (夜宿豫王府具体没写,怕会腻了,主要这俩崽年龄太了啥也干不了==,剧情得推进,哈哈哈哈别,后面会有刺激的豫王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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