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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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乐仪得了喘息之,背贴着假山,缓缓滑落,一阵咳嗽,乌黑的双眼里霎时溢满泪水,疼的。

    疼得她一时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心翼翼,不敢大口。宋乐仪心底忽然觉得好笑,方才还嘲笑上官江月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她自己。

    上官晔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方才的力道,确实很重,漂亮的眼里此时被浓浓的懊恼充斥着,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见人垂落,上官晔下意识地伸扶她起来,又觉得不妥,便缓缓地蹲下身子去看她。

    “郡主还好吗?”声音很轻,尽是关切。

    宋乐仪耳朵嗡嗡的,听不见他了什么。

    她只能感受到一片阴影笼了下来,卷着方才死亡与窒息的感觉而来,求生的本能瞬时涌起。

    宋乐仪双撑在地上拼命地想要往后退,却忘记了后面是一块假山石头,根本无路可退,脊背僵直的贴在假山上,一动不动,细嫩的心瞬时被冷汗打湿。

    上官晔神情一僵,又很快地敛去,他单撑着大腿,将两人的视线拉到齐平。

    他眼底原本的淡漠减去,尽是柔和。

    映在眼眸中的姑娘此时泪光盈盈,纤细的眉毛微蹙着,脖颈上一道红痕,有些怖人,已然肉眼可见不久之后青紫的模样。

    明明脆弱不堪一折的模样,却浑身防备,乌黑的眼眸尽是不安与慌张。

    等看清了眼前人,宋乐仪迟钝地反应过来,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平和,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从防备的情绪中抽离,僵直的脊背逐渐松懈。

    她抿了抿唇角,继而垂下眼帘不敢看。

    方才那一瞬离死亡太近了,宋乐仪尚未有整理好心绪去面对他。

    “你”上官晔话未完,就见人垂下了头。

    上官晔顿了一下,沉默半响,将未完的话重新吞回嗓子眼里,宽敞袖口遮挡下,他的指捏的青白。

    本就关系不甚佳的两人,似乎又被他从中间割了一道裂缝出来。

    假山之间的狭空间,稍显局促,上官晔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不显地扬唇笑了下。

    罢了,这样也好。

    宋乐仪捏着指尖,思绪逐渐回笼,一瞬间过了百转千回,到底偷听别人谈话,撞破了**之事。

    此事大不大,不,只能期盼着上官晔别与她计较。

    上官晔平息了心情,轻声询问:“我扶你起来?”

    宋乐仪抬眼看她,张了张口想要话,只是嗓子还疼,一时间不出来。便只能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而后她伸,扶着假山缓缓站了起来。

    上官晔倒也没坚持,也随之站了起来,两人的视线不再齐平,他只能低头去看她。

    宋乐仪快速地思忖着,矢口否认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直接给上官晔一个交代。

    如此想着,宋乐仪抿了抿唇角,强撑着嗓子不适,神色自然地软声道:“世子放心,方才所闻,我已经忘了。”

    上官晔自是懂了她的意思,他嗯了一声。

    见人神色淡淡,宋乐仪怕他不信,颇为着急道:“我真的不会告诉别人。”还举了四指发誓。

    上官晔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你。”

    完,他目光落在她脖颈上,许是那眼神太过直白,吓得宋乐仪直接伸捂了脖子。

    “别害怕,”上官晔抿了唇角,温声道,“你脖子上的伤得处理,我送你去太医院。”

    “不用,”宋乐仪连连摆,她笑道,“没多大事儿,我好啦。”着,她还特意扯着唇角笑得更明媚些,却不知配上那红痕更是滑稽。

    若是去了太医院,以着胡太医的秉性,必得开一堆汤药。

    而且,这伤痕也难解释。

    上官晔摇头,声色很淡,却很坚持:“不行,郡主得去太医院看一看。”

    宋乐仪自是不肯:“世子不必忧心,我一会儿自行去看便是。”

    如此完,她默了一瞬,借转移话题,犹豫着问道:“世子如何处置上官江月?可有万全的方法?”

    并非她多此一问,而是这是在宫里,他若想伸解决上官江月,着实困难。

    自从出了安平投毒与文太妃偷情一事,宫内戒严程度翻了一倍,就连宫女太监都放了不少出宫,重新招了一批身世清白的进来。

    上官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宋乐仪以为他会如以往一般淡漠言语,准备笑着打个哈哈时,他忽然话了:“有方法,她不敢乱言。”声色清澈,但没那么冷然。

    宋乐仪“哦”了一声,扬唇一笑:“那就好。”

    完,宋乐仪伸指了指天色,笑道:“快要宫禁了,世子早些回府吧。”一边着,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先行告辞啦。”

    话音落下,宋乐仪也不再看上官晔的神情,落荒而逃似地快速离开。

    上官晔眼眸微动,反应极快地去抓她的,直到望见一截白皙的腕露在袖口之外,他微微犹豫了一瞬,不妥当。

    也就是这一瞬的犹豫,等他再去拉她衣袖时,只能与她的袖角擦边而过。

    夕阳斜晖下,宋乐仪愈走愈快,身影逐渐在他的眼中化作一黑点,最终消失在层叠的宫殿群中。

    *

    一路上,宋乐仪指捂着脖子,蹑蹑脚的避开众人,回了寿安宫。

    还没半个时辰,白皙的脖颈上面就青紫了一圈,很是骇人,呼吸话间更是火辣辣的疼。

    宋乐仪仰着脖子对镜看了一会儿,心中无限懊悔,她怎么就这么好奇呢!若不是上官晔下留情,没准此时她都搭一条性命进去了。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真疼。

    而嘶完一口凉气,宋乐仪嗓子更疼了。

    她一向娇气,霎时间乌黑的眼里蓄满了泪花,原本只是懊悔呢,如今却添了委屈。

    宋乐仪抿了抿唇角,伸勾了一个玉盒出来,里面装的是玉肌膏,消肿止疼的。她一边仰着脖子,一边心翼翼地涂了一圈,冰冰凉凉的,好受不少。

    接下来一连好十来天,宋乐仪都不太敢见人,话吃东西都心翼翼,原本莹润白嫩的脸蛋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至于声音嘶哑的缘故,宋乐仪则找了风寒的理由,一会鼻子不通气儿一会言头疼,胡太医自然什么都诊断不出来,他摸着短短的胡须,若有所思。

    没法,只能开了几贴补药。自然,全被她偷偷倒掉,没喝。

    至于脖上伤痕,宋乐仪找了个简单而巧妙的方法遮掩,难为她大热天的,还在脖颈上系着一根漂亮的丝巾。

    *

    七月初七那天,蜀国太子入京,朝见大越天子,成安帝笑容诚挚,特在麟德殿设宴,为蜀太子虞日州接风洗尘。

    这一日,恰逢乞巧夜宴,因为蜀太子的缘故,这一年的乞巧比往日更隆重些。

    麟德殿位于西部太液池的高地上,靠近太宁宫的西侧门,周围有数座大楼阁高低错落,与主殿之间以弧形飞桥相连,甚是气派。

    今日夜宴请了宗亲权贵与文武百官,因为乞巧节的缘故,不少人携了妻子与子女,远远望去殿前和廊下都坐满了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许是成安帝一年来整肃朝廷起了作用,文武百官精神抖擞,尤其是携着妻子的,皆是一副和睦恩爱两不疑的模样,可谓朝野佳话。

    赵元敏穿了公主冠服,大衫霞披,繁冗复杂,头上戴着九翟冠,沉甸甸的华丽珠翠压脖子疼。

    宋乐仪也穿着了冠服,规制与赵元敏的略有不同,最明显区别的是她头顶上戴着的是七翟冠。

    她忍不住伸揉了揉脖颈,娇滴滴的抱怨:“真羡慕那些世家贵女,想如何打扮便如何打扮,哪里像你我,还要规规矩矩的穿这冠服。”

    “忍一忍就好啦。”赵元敏安抚一笑,目光疑惑地移到她脖子上,“你怎么又系着一根丝带?”

    宋乐仪摸了摸,嫣然一笑:“好看呀。”着,她从袖兜摸了一根绣芍药的丝巾出来,“敏敏也要系一根吗?”

    赵元敏唔了一声,笑着点头。

    宋乐仪抬腕帮她系上,大红芍药与奶白的肌肤相称,愈发明艳好看。

    开宴之前,本应该帝后一同拜祭上天,祈求国运昌隆,百姓安康,因为尚未立后,祭祀便由太后与皇帝一起主持。

    拜祭过后便是乞巧,众贵女们对月穿针,一口气能穿七针者为得巧,反之为输巧,然后就是捏笑厌儿,花样越多复杂越好,两项过后便由太后选出得巧最多者,赐赏。

    乞巧之后便是宴饮,一套流程下来,最后才是众人最为期待的放河灯与与游园了。

    这一晚游园之时,少年少女可以互诉衷肠,若是有心皆为夫妻,便焚香点烛,对着星空跪拜,祈求来日夫妻和睦,恩爱不疑。

    麟德殿内华灯高悬,宴饮正欢,百戏歌舞,一派盛繁。

    宋乐仪与赵元敏的位置挨着,对面坐着的是安平公主赵妙,端阳则不见其身影。

    两人的视线无意间对撞,赵妙似乎比往日沉默内敛了很多,一双冰凉的眼眸在扫过她时,竟掩盖掉了大半仇恨,她挑唇,朝宋乐仪笑了笑。

    一如既往孤高冷傲,宋乐仪心底腾的一下升起不好的预感。虽赵妙睚眦必报,但她若是顾及自身性命,等端阳薨逝,乖乖去皇陵守陵,若是逢上好运气,没准还能重回燕京。

    若她豁出性命去,疯癫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切便不可预料了。

    宋乐仪俯身往赵元敏身边凑了凑:“敏敏,一会儿万不可与我分开,尤其要离赵妙远些。”

    赵元敏不显地看了眼赵妙,心下了然,她点头:“知道啦。”

    蜀国太子为上宾,坐在成安帝下首。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岁与成安帝相差无几,容貌俊秀,只是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点病怏怏的气息,暮气沉沉。

    因为常年喝汤药,他俊秀的眉眼间有挥之不散的阴郁,虽然年纪尚轻,眉心已经有些淡淡的纹路,想来是皱眉皱的。

    都美人亦折,虞日州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听他自从娘胎里出来,身子就不太好,养了这么些年一直不见起色,蜀王甚至几次在人的怂恿之下生了废太子的心思,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废成。

    这位太子,在蜀国朝堂与民间的声誉极好,所以后来意外死在燕京时,举国激愤。

    蜀地来越,路途奔波,或许蜀王早就盼着他死在燕京,还能全了他发动战争的借口。

    赵元敏拉了拉宋乐仪的衣袖,伸当了脸蛋声道:“夷安,这蜀王室当真是尽出美人啊。”

    虽越皇室的子女容貌也不差,但比起蜀王室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是国色天香的架势,远远不及。当年虞锦瑟来燕京时,有十万子民涌上燕京街头,整座城水泄不通,只为一睹这蜀国第一美人的芳颜。

    宋乐仪不置可否,她低声提醒:“敏敏,这蜀太子病弱,日后离他远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还得赖上咱们。”

    闻言,赵元敏抬眸看向虞日州,停留在他苍白的脸上片刻:“言之有理。”

    一场宴饮结束,诸人纷纷起身,朝着宫河而去。

    宋乐仪特别留意了赵妙的去向,只见其她理了发髻,嘴角弯了笑容,提裙朝着蜀国太子虞日州而去。

    她若有所思,难不成赵妙是想借虞日州搭上蜀国的势力,走端阳的老路?

    那边虞日州的目光落在赵妙脸上片刻,眼前的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秀美,气质端庄清冷,与画像上的端阳像了七八分。

    虞日州眼底划过诧异,继而是浓浓的兴味,按常理而言,这赵妙应对他避而不见才是。

    当年老蜀王驾薨,端阳自请回了大越,整日寻欢作乐,养了一堆面首,又高龄得女。消息传回蜀国时,蜀王室颜面难堪,只是听闻她得封镇国公主,在大大越一国之力的庇佑下,蜀王室也只好装作不察,忍下这口气,最终不了了之。

    虞日州笑道:“想必姑娘便是太公主的女儿,安平殿下吧?”

    赵妙浅笑,姿仪万千:“早就听闻太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很是普通的寒暄客套。

    虞日州哈哈一笑:“孤的美貌之名?”许是笑得激动,他伸放在唇边,忍不住轻咳一声。

    赵妙不置可否:“太子贤名更甚。”

    虞日州摇摇头,一声沉重的叹息:“孤哪有什么贤名,倒是这'病美人'的名气响彻两国。”

    赵妙勾唇一笑:“本殿颇通医道也。”

    虞日州一阵轻咳,而后抬眉:“哦?”

    不远处的宋乐仪深深地看了眼正在融洽交流的赵妙与虞日州,她挥招来冬桃,耳边低语道:“冬桃,你去留意安平与蜀太子的动静,若是发现两人不妥,回来禀我。”

    冬桃点头应下,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中。

    一旁的赵元敏蹙眉,忧心道:“夷安,安平怕是包藏祸心。”

    “无妨,”宋乐仪笑了笑,“只要她还在燕京,便翻不出花来。”

    耳边尽是嬉戏热闹的声音,宋乐仪挽了赵元敏的胳膊,笑吟吟道:“今夜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两人并肩走着,所到之处皆无人上前,倒也落得个清净。

    刚过了夏至半个月,还没到伏暑天,夜里凉快,微风吹的裙摆轻荡。

    两人前方不远处甚是热闹,不少漂亮的姑娘三两结伴的笑着,眉眼为羞的看着旁边的两位俊秀公子,正是苏易与上官晔。

    苏易身边围绕着不少姑娘,他里轻摇着一把乌木骨纱秀折扇,十分好脾气的和诸位姑娘一同调笑着。

    上官晔身边亦是围了不少姑娘,一张清俊的脸上神色很淡,一副不好言语的模样,倒没什么姑娘敢大胆上前。

    他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转身欲走,一偏头,就与宋乐仪的视线对上了。

    她今日盛装,脸蛋愈发明艳,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根漂亮的丝带,随风飘荡,不出的灵动俏皮。

    然而落在上官晔眼中,却分外刺目,他想了想,抬步上前。

    赵元敏望着来人,神色微微惊讶,这上官世子是朝她们俩个人而来?

    往日在明心堂里遇见,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今夜着实令人意外。

    “上官世子。”宋乐仪神态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丝毫不见上次乌龙的窘态。只是上官晔的眼底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他眼神落在颈上:“郡主可好些了?”

    朦胧恍恍的灯光笼得人眉眼很柔和,语调也很温和。

    “多谢世子关怀,早就好啦。”宋乐仪闻言,下意识地想要去摸脖颈,忽然想到赵元敏还在旁边,刚刚抬起的便又放了下去。

    上官晔嗯了一声,收回了凝在他颈上的视线:“那就好。”

    赵元敏眨了眨眼眸,很快地明悟了。前一阵夷安染了风寒,嗓子疼了好几天不出话,声音也沙沙哑哑的,这两天才好呢。

    今夜热闹,宋乐仪心情雀跃,看着他孤零零一个人,她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下,难得没有疏离,而是软软一笑打趣道:“苏世子美人在侧,上官世子怎也没寻个美人?”

    上官晔淡淡一笑,神色坦然:“眼前不就是么?”

    宋乐仪一愣,忍不住弯了眸子轻笑出声,她眉眼盈盈,怎么往日没发现他也是会这般话?

    赵元敏一向安静惯了,没掺和两人话,忽然,她视线中闯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浅琥珀色的眼眸动了动,迟疑道:“谢施?”声音很。

    宋乐仪闻声,转头看向赵元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凝了片刻道:“是谢施。”

    完,她又将目光转回赵元敏身上,只见姑娘的目光黏在谢施身上不动了。

    宋乐仪眼神微动,卷翘的睫羽之下一片光亮,这不对劲儿呀?

    赵元敏忍不住轻咬了唇角,无论站在那里,谢施高挑的身量和过分妖异的容貌都是打眼的。

    今夜他穿了绛紫色的冠服,一年前的早朝时,他穿的还是绯红色朝服,可见官阶又升了。

    相比其他人三五成群,谢施身边倒显得有些冷清了,与热闹的麟德殿格格不入,赵元敏仿佛从那道背影中看见了浓浓的孤单。

    谢施今年二十又六,燕京城里他这个年纪的人,十之八-九早已成婚,如今正与妻子儿女相伴呢,只有他孤家寡人的。

    而谢施又年龄颇高,也与这些青春少艾的姑娘隔了十年的岁月沟壑,搭不上话。而且出席此宴的皆是高门贵女,各个心气儿高,想来也没什么人愿意委屈自己去嫁一个庶子出身的老男人。

    即便谢施是燕京鹊起的新贵,但谁晓得他那日会不会触怒盛宴,一朝落势呢?

    赵元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心底发酸,涌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在这贵人遍地走的国都,他们俩的身份都叫人看不上。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谢施有所感应,一偏头便和赵元敏的目光相撞,隔着重重灯火,就那么接在了一起。

    赵元敏心下一惊,慌乱的别过头。

    谢施忍不住轻笑了下,一双瑰丽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些许。

    今日的敬和长公主很好看,较之年初的时候,身上的怯弱褪了不少,如蒙尘的珍珠拭了灰,愈发光彩照人起来。

    方才那慌乱一瞥,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怯怯的,像极了那树林中的鹿似,勾人心魂。

    就是年纪了点。

    谢施虽然还是在笑,神色却淡了一点,心底不可控的涌起微微无力感,即便他为庶子时,受尽诸人冷眼,都没有过如此感觉。

    他们相差十一岁。

    宋乐仪接着宽大袖口的遮挡,勾了勾赵元敏的心,递了她一个揶揄地眼神:回神儿啦!

    赵元敏微微羞红了脸,好在夜色浓,看不出什么异样。

    一会儿的功夫,她忍不住又觑向谢施,只见原本那道绛紫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赵元敏微怔,四下寻找,翟冠上的凤鸟衔珠叮当作响,直到在一旁的路上瞧见了谢施,看方向,他正是想去不远处的郁仪楼。

    她轻咬了下唇瓣,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忽然想去寻他。

    “这翟冠压的我脖子疼,”赵元敏伸揉了揉脖子,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夷安,我先去郁仪楼歇息片刻,一会儿再来找你。”

    着,她便走了,连让宋乐仪挽留的会都没有,只留下一道迤逦的背影。

    宋乐仪着急,提裙就要追上:“欸——敏”

    还不等她动作,一旁传来上官晔的声音:“敬和殿下去找谢施了。”

    “啊?”宋乐仪震惊,“她去找谢施?”

    上官晔点头,清澈的声音肯定:“我看见了。”

    宋乐仪唔了一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睫忽闪忽闪地眨着,心底忍不住感慨,当真是美色惑人。

    上官晔垂眸看着宋乐仪,烛影纵横下,她莹白的脸蛋一般埋在光影中,变得朦朦胧胧,发髻上的钗环轻晃,明明就在身侧,却愈发显得遥不可及。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宋乐仪的视线之中,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像极了赵彻的模样,此他时身边还站着一位人,花灯架子遮挡着两人身影,看不清晰。

    她神色一怔,正疑惑着想要窥探个分明时,那黑衣少年偏了头,露出三分之一的脸蛋。

    眉眼俊俏,正是赵彻。

    “表哥?”宋乐仪低呼出声,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幽州么?

    宋乐仪细眉拧了又拧,当即抬步朝两人走去,走了没两步,忽然想到上官晔还在她旁边。

    华灯映照下,明艳的姑娘转过半边身子,朝他笑道:“上官世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上官晔看了眼那道熟悉的身影,淡淡点了头。

    等见人的身影没在人流之中,上官晔颤了颤眼睫,垂下眸子,掩盖了眼底的情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另一边,宋乐仪提着裙,心翼翼地侧身躲在花灯架子另一侧,遮挡了身躯。

    她好奇又恼,回来怎么不告诉她一声?

    到底没直接上去认人,宋乐仪抿着红唇,耳朵竖得老高,在一片嘈杂吵闹之中拼命地去听清两人的谈话。

    作者有话要: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更了6000+呀!!!

    接下来的剧情刺激又甜,搓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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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

    虞日州(垂死病中惊坐起):嗯?我的碰瓷对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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