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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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见惯了他不正经儿地模样,宋乐仪依旧因为赵彻的直白言语而惊愣的回不过神儿来,伴随着一声“啊”,她忙脚乱地挪开。

    “现在还疼不疼?”娇娇软软的姑娘神色焦急,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那一声冷嘶吸引了过去。

    伤口还未结痂,宋乐仪不敢动作太重,只心翼翼抚着边缘,温热的指尖压上微凉腹,一副似要触碰又不触碰的模样。

    不得不,赵彻对宋乐仪的担忧和安抚十分受用,虽然伤口还疼,他心里却绽了一大片灿阳,将伤口一点点愈合。

    然而下一句——

    幽静的屋室内,只听她声音软和而宽慰:“表哥,没事的,我们好好养伤,洞房晚些也无妨,我不介意的。”

    “”

    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异常清晰地传入赵彻耳中,再次无情地伤害了他,从腹处蜿蜒的疼意一直蔓延到了胸口。

    望着眼前人越来越黑的脸蛋,宋乐仪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犹豫片刻,伸出软和的猫爪子拍了拍他的脸,声问道:“表哥,你怎么了?”

    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和心翼翼,视线也重新挪到了他的腹部,难道是伤口太疼了?

    然而没等多看两眼,赵彻单捧着她的下巴将人勾了起来,另只则拽着她的右,碾着指骨节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似是惩罚。

    “你呢?”他的声音慢而缓。

    见人神色迷茫,赵彻扯着嘴角笑了笑,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獠牙,尖尖地直戳进人的心窝。

    他一字一顿好似咬牙切齿,又好似真挚承诺:“洞房不能晚,表妹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失望什么?

    宋乐仪纤细的眉蹙了蹙,等瞧见他漆黑眼底捎带揶揄的光色,她很快的体会到了另一层深意。

    是她想的那样吧?

    如此想着,她白皙的脸蛋上倏地腾起绯红之意,神情一派羞恼,差点扭头转身就走。只是想着他还是个伤患,又生生忍下。

    恰巧此时,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传来冬桃的声音:“郡主,衣衫拿来了。”

    “进——”

    余下的一个字还没完,宋乐仪忽然偏头看了一眼露腰露腹的赵彻。

    “等一会儿——”

    她迟疑半响,从自己的衣裙上撕扯了一块布料下来,将他裸露的腰腹挡了严实。

    见此,宋乐仪方才转身,跑着去开了屋门,露出一道门缝接过衣衫,又吩咐冬桃去拿金创药、白纱布和清水,行踪要隐蔽。

    冬桃一怔,很快地意识到豫王殿下受伤了,她点头快步离开。

    屋子重新剩下俩人,宋乐仪反插了门闩,抱着衣衫走到了赵彻旁边。

    “一会儿先把伤口简单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宫,传胡太医为你处理伤口。”

    宋乐仪声音顿了顿:“罢了,回豫王府,近一些,一会儿便命人去请胡太医。”

    赵彻目光落在她中的衣衫上,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好心问道:“要我帮你吗?”

    宋乐仪懵了懵,帮什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她才反应过来赵彻在什么。

    等再抬头,只见他眼底的神色沉静黝暗,好似平和,却被宋乐仪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用!”姑娘脸上染上一抹酡红,拒绝地毫不犹豫,她抱着衣服紧了紧,声音警告,“一会儿我换衣衫,你不准偷看!”

    偷看?

    赵彻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蓦地嗤笑,他用得着偷看?

    不过他也没与宋乐仪纠结“偷看”这个问题。

    赵彻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神情一派坦然,不紧不慢地颔首应下,又当着她的面把眼睛闭上。

    竟然这么好话?

    宋乐仪略感惊讶,直觉不是这么简单,她咬了咬唇瓣,眼神儿微微闪烁了一下,竟然也没再扭捏。

    露个背而已——

    她抱着衣服走到离赵彻稍远的角落,背对着他解下一层层衣衫,有意无意的,动作优雅而轻缓,带着一点颤而坚硬,直到露出诱人的腰线。

    赵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忽然觉得唇角干燥,一根红色的心衣带子系在脊背上,白皙细滑的肌肤如雪,轻而易举地就勾起心底叫嚣的渴望。

    他喉咙不显地滚动了下。

    直到宋乐仪被后面的视线看得脸颊滚烫,动作飞快地穿好衣服转过身来,赵彻的视线还没挪走,原本松散搭在椅背上的胳膊微微僵硬,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意料之中。

    但是

    宋乐仪面红耳赤,不断默言安慰自己,她方才也看到了他的腰腹。而且估摸着赵彻那厮没准得来一句“我正大光明看的”,她索性当做什么都不知晓,随即心情平静。

    赵彻忍不住抿了下干燥唇角,抬想拎着茶壶倒一杯凉茶压压火,刚拎起来,便意识到茶壶里没水,只好故作平静的重新放下。

    宋乐仪注意到他动作,忍不住弯眸笑出了声。

    她随即伸捂嘴,慌张遮掩,故作自然道:“表哥,你口渴呀?我去给你要壶水吧。”

    话音落下,宋乐仪恨不得咬掉舌头,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是!

    赵彻本有揭过之意,见人如此,他挑了下俊眉,将视线缓缓挪回宋乐仪身上,这一次,毫不掩饰眼底的火热。

    直看得宋乐仪心头紧张,怦怦乱跳。

    若不是不合时宜,她几乎以为他们俩要**发生点什么。

    “是挺口干舌燥的,”赵彻面不改色地认下,他卷了卷舌尖,声音清晰又真挚地夸赞道,“樱桃樊素口,杨柳蛮腰。”

    早在听过赵彻念过“奴出来为难,教郎肆意怜”那般艳艳缠绵的诗之后,宋乐仪对赵彻时不时表现一下他的“文学修养”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是难为他背如此多的诗。

    宋乐仪索性破罐子破摔,带着白皙耳上的一点红,坦然收下了称赞,心底竟然还隐隐腾起了骄傲。

    赵彻看透她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了下,眼角眉梢浸着笑意,丝毫不见两刻钟前那般凶狠泛戾的模样。

    若不是衣衫破烂,和伤口横斜,简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外面有赵彻的人接应,冬桃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捧着伤药和白纱布回来,又打了一盆清水,捣了药汁进去。

    一寸长的伤口斜横在腹部,隐约可见皮肉翻卷。

    宋乐仪蓦地鼻尖一酸,心翼翼地捏着沾着药水的帕子清理好伤口,又动作轻柔地敷上了一层上好的金创药,而后细致地缠上一层白纱布。

    等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衣衫,若不是唇色与脸色微微泛白,赵彻当真看不出半点儿异样。

    俩人提前离宴,回了豫王府。

    至于张府后花园的动静,则交给了苏易处理,该胡编的胡编,该封口的封

    等胡太医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开了药方熬药,再三确认伤口无碍之后,宋乐仪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分了缕心神来思忖翟争的事情。

    想着方才翟争的反应,宋乐仪忍不住咬了牙关,明媚的脸蛋上一派冷意,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势在必得的占有,都让她清晰无比的认识到,翟争必须马上死。

    只是翟争如今身份特殊啊

    一旁的赵彻端着汤药一饮而尽,漆黑苦涩的药汁将苍白的唇色浸出了点红润,一偏头,便瞧见宋乐仪正忧心忡忡。

    他放下药碗,俊眉微不可察地拢了拢,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伸指揉了揉她眉骨,低沉的声音甚是安抚人心:“翟争死了,但翟离可以活着。”

    宋乐仪神色一震:“你是”

    没等人是把话完,赵彻伸指压了她的唇,扯着唇角笑了笑:“表妹,别想了。”无论是因他愤怒,还是因他忧愁,诸如人世情绪种种,都不值得。

    着,赵彻拉着人站了起来,往书房走去。

    宋乐仪不明所以,她抻了抻他袖口,语气关切:“表哥,你伤口还没好呢,去干什么呀?”

    “画画儿。”赵彻回答的很快。

    “画什么画儿啊?”宋乐仪忍不住皱眉,愈发觉得赵彻乱来,于是拽着他胳膊往回走,“画画儿又耗心神又耗体力,你如今受了伤,得好好休养。”

    赵彻摇头:“不是我画。”

    “啊?”

    “你画,”赵彻笑了笑,眉眼一派灿烂:“我躺着。”

    “”

    是了,表哥特别喜欢画自己,毕竟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超乎常人的喜爱和自信。话,她书房里还有一箱子他的画像呢。

    于是最后,赵彻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软榻上,扯着嘴角朝她笑了一个时辰,还时不时翻下软榻,看一下她作画的进度,顺便提笔为他自己添两笔俊俏。

    而另一边的宋乐仪提笔蘸墨,立在书桌前腰酸背痛,满脑子全是赵彻眉眼浸笑的模样,拾起了半吊子画技,四尺长的画卷上,跃然一副美男图。

    *

    彼时。

    乌邪王府。

    于黑扬义愤填膺:“王上,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伤你?我老黑这就去砍下他的头颅!”

    翟争拿帕子浸了止血药汁,捂在肩膀伤口上,缓缓地等药效发挥。

    如狐大眼微微低垂着,里面情绪全无,只余一片漠然的黑暗,盯着眼前的三分地。

    而那边于黑扬已经拍案而起,气得差点把桌子砸了,好一个礼数周全的大越啊!王上才来几天,就被人砍的半死不活的,这么下去,那还得了啊?

    于黑扬忍不住怒道:“得去找成安帝好好理论一番!”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王上?”

    于黑扬不明所以的喊了一声,他抬眼看去,直到与那双冷冷毫无感情的眼睛对视,硬生生让他这个粗犷强壮的汉子虎躯一颤。

    翟争扯下压在肩膀的那块帕子,结实的肩膀上有雄鹰展翅的刺青,伤口横贯,削断了雄鹰的翅膀,翻卷的血肉已经泛白,隐隐露骨,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今日之事,不必外扬。”他的声音冷而哑。

    于黑扬性子直,脱口而出道:“为什么啊?王上你伤的如此重”

    话未完,于黑扬在翟争的冷厉眼神中闭了嘴。

    翟争左捏着穿了羊肠线的针在火上炙烤,神情在跳跃的烛火之下愈发阴鸷,直到针尖烧红,又在空气中逐渐冷却,他面无表情的捏着针,穿过皮肉,将伤口缝合。

    一针一针毫不犹豫的动作看得于黑扬头皮发麻,他嘴唇颤了颤,王上不疼吗?

    上的动作不停,翟争的脑海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夷安她什么都记得,这意味着他所有的计划与期待全部破灭。

    当真天意弄人啊——

    翟争倏地扯出一个略讽的笑容,眼底原本翻涌的疯狂占有的情绪逐渐平静,化为一片虚无,俩人又如上一世那般,走向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可是,他真的不想放啊。

    处理好伤口,翟争套了一件外衫披上,踱步到桌前,左执笔,在一卷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许久,他吹干墨迹,寻了一黑铁筒,将羊皮卷丢了进去,封好后扔给于黑扬。

    “带城内外的一千骑兵和余下死士回草原,即刻启程。”

    于黑扬愣住了:“王上?”继而他蓦地大喜,豪放一笑,“早就该回去了,燕京这破地方我老黑是一天都待不了!”

    翟争倒没那么明显的情绪,天地之大,对于他而言,四海皆可为家,只是草原更自由些而已。

    他背对着于黑扬,捏了一颗奶豆腐嚼进嘴里,声音无甚起伏:“如果一个月后,我没回去,就打开羊皮卷。”

    “王上不和我们一起回草原?”于黑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顿时着急了,“王上,万万不可啊,这燕京就是龙潭虎穴,你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儿!?”

    龙潭虎穴?

    翟争不以为然,他慢慢勾了一个笑容,埋在阴影中,教人看不分明。

    “我还有事要处理。”

    作者有话要:  嘤,今天三次元有事耽搁,抱歉更新晚啦。

    大家早点睡,晚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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