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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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六,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这一天,一大早寿安宫就开始热闹起来,一大帮宫女太监忙前忙后,布置典仪会场。

    闺房里,宋乐仪刚刚穿好了吉服,层层礼服叠加,外面是一件绣着吉纹的青织九色大袖衫翟衣,腰上系着朱红双大绶和连理枝白玉佩。

    她正坐在铜镜前,由赵氏宗室里一位颇有地位的“全福”老夫人为她梳头。

    “一梳到底,两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宋乐仪头上的戴的翟冠为九数花钿,凤鸟衔九珠,满髻珠翠,尽显金玉富贵,直到插上最后一根钗环,宋乐仪望着铜镜中的美人,还有些欣喜的恍惚。

    她要嫁人了,嫁给赵彻。

    宋乐仪勾着红唇妩媚一笑,卷翘的睫毛轻颤,露出一汪秋水似的乌黑眼眸,与面上的平静不同,宽大的喜袍袖口下,她细白的指绞在一起,雀跃而紧张。

    太后握住她的,轻轻抚平,絮絮叨叨地嘱咐,到后来,她眼角已经泛上了红意,泪珠忍不住从眼眶滑落,既是开心,又是感慨不舍。

    青书见此,抽出了腰间帕子上前递过,太后拭去眼泪,扬起了一抹欣喜宽慰的笑容。

    妹,一晃十六载,你的女儿也出嫁了。

    和你当年一样的年纪。

    宋乐仪感受到落到背上的泪珠,心底倏地涌起酸涩不舍之感,她上前抱住太后,将纤细的下巴搭在肩窝,声音闷闷的:“姨母,我舍不得你。”

    卷翘睫羽的遮挡下,悄无声息地湿了眼眶。

    “傻孩子,大喜的日子得开心才是,”太后伸轻拍着她后背,笑道,“若是想姨母了,随时都可以进宫。”

    青书笑道:“是啊,郡主嫁的近,日后常见面呢。”

    宋乐仪吸着鼻子,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太后的怀抱。与此同时,外边也愈发热闹起来,是迎亲队伍到了。

    赵元敏撑着一把红伞,扶着宋乐仪走到外面,悄悄地在她里塞了两块糖果,俯身到她耳边声道:“夷安,你一会儿要是饿了,含两块儿糖先垫一垫肚子。”

    宋乐仪朝她弯眸一笑,指尖勾着将糖果藏好:“好。”

    一旁的女侍里捧着一个描着比翼双飞的圆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捧白米,赵元敏抬了腕,捏了一把撒向天空,嘴里着吉祥话:“开枝散叶。”

    簌簌白米扬向天空,又如雪一般纷扬落下。

    不远处站着一身红色吉服的男子,袖边和衣摆都是红色滚金纹,正是赵彻。

    灿色的光线将他的眉眼衬得愈发俊俏,一身慵懒的肆意风流,赵彻眼底含笑,缓缓朝宋乐仪伸出了:“表妹,过来。”

    赵元敏牵着宋乐仪走过去,把她的交到了赵彻里,眨眼笑道:“五哥,夷安就给你啦。”

    赵彻颔首点头,与她十指交握,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表妹今日甚美。”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宋乐仪倏地红了脸,她捏了捏赵彻的指,警告他不要乱来。

    两人一路上踩着红色喜毯,在礼官的指挥和引导下,于宫内东转西转,绕了一大圈,而后拜了天地,又拜了太后与成安帝,最后拜别送女出嫁的武安侯,方才离宫,驶向豫王府。

    等出了丹阳门,宋乐仪便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花轿,这半天折腾下来,已是腰酸背痛,门帘落下之前,赵彻往她里塞了一个盒子。

    还不等她疑惑,赵彻已经开口解释:“盒子里面装了点心,都是你喜欢吃的,一会儿婚仪队伍要绕半个城,路遥时长,饿了就先吃一点儿。”

    “我才吃过呀。”宋乐仪声道。

    赵彻慢慢展了一个笑容,颇为意味深长道:“今日劳累,留着一会儿再吃。”

    宋乐仪觉得言之有理,她点头,将那盒点心藏在了袖口。

    软轿轻晃,舒适地令人昏昏欲睡,然而宋乐仪眼底却一片清明,窗外锣鼓喧嚣,处处透露着大婚的喜气,也不知道在城里绕了多久,终于停到了豫王府门前。

    随着门帘打开,一只熟悉的握住她,将人牵了出来。

    迈过不知道多少道门槛,终于到了洞房,伴随着一阵吵闹的欢笑声和纷洒的花生枣子,宋乐仪和赵彻坐到了床上,吃了子孙饺子,又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喝了合卺酒。

    两人身份贵重,倒也无人来闹洞房,不时耳边传来几句夸赞或漂亮话,诸如新妇漂亮、祝两位百年好合之类的。

    一通忙碌下来,已经夜幕降临,宴席方散。

    此时屋里只剩下宋乐仪、冬桃和孙姑姑三人,一整日辛苦,头上又戴了这样重的翟冠,宋乐仪的脖子和腰都僵硬的不像话。

    孙姑姑为她捏着肩颈,而冬桃已经开始卸下她发上钗环。

    乌鸦鸦的发丝垂落,衬得脸莹白如玉,一双漂亮的眼眸顾盼生姿,她踩着一双木屐,走到了铜盆面前,刚洗去了脸上妆粉,随着“咯吱”一声,门就开了。

    正是赵彻。

    孙姑姑和冬桃中的动作一顿,十分有眼色地躬身退了出去,随着屋门再次关上,屋室重新陷入一片安静,烛火跳跃着,染上几分暧昧不安的气息。

    一片寂静中,赵彻反抬腕,插了门闩。

    “哐”的一声,门闩下落的声音分外清晰,直直地砸进了人心里,宋乐仪瞬时紧张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俊俏男人,话不过脑子就:“你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宋乐仪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颇为懊恼地抿了抿唇。

    赵彻挑了下眉,慢悠悠朝她过来,笑道:“表妹想我去哪儿?”

    他也没指望宋乐仪出个所以然来,十分自然地拿起净面帕子,擦去宋乐仪脸颊上的水珠,继续道:“大婚第一日便分房睡,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得以为你夫君不行啊。”

    宋乐仪:“”

    “你正经儿点!”宋乐仪声道,乖巧地任人擦着脸蛋。

    他身上卷着若有若无地酒香,很淡,与冷冽幽雅的荼芜香交缠,逐渐凝出点灼人的气息,宋乐仪颇为不安地绞了绞指:“表哥,我想先去沐浴。”

    八月天还热,这样累了一天,身上尽是湿汗。

    赵彻纠正:“叫夫君。”

    宋乐仪脸颊微烫,反驳道:“你刚刚也叫我表妹啊。”

    赵彻轻笑,从善如流:“夫人。”

    “”

    不得不,赵彻的反应和脸皮都是极厚的。

    半响不见人答应,赵彻慢声了一句:“那我们换一个。”他修长的指绕着她胸前散落的青丝打转,唇齿轻动,慢慢碾出一串名字:“夷安?娇娇?仪儿?”

    夷,平安;安,静也,及笄之时取表字,索性便将封号定为表字。

    还没等人把话话,宋乐仪已经伸捂了他的嘴:“表夫君,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乐仪,乐而有仪。

    赵彻“唔”了一声,他点头,声音愈发低沉好听:“乐仪。”

    随着话音落下,屋室重归平静,只余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宋乐仪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捏了捏细白的指尖,软声道:“我先去沐浴了。”完,她落荒而逃似地往隔间浴室走去。

    虽然已经知晓今晚会发生什么,宋乐仪依旧有些紧张不安,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稍稍平静下来,然而没等走几步,赵彻已经重新前了她的,偏头笑道:“我与你同去。”

    “啊?”

    宋乐仪懵了,语气迟疑道:“你和我一起?”

    “是啊,既为夫妻,自然应当一同沐浴。”

    “”是这样吗?

    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宋乐仪也没再矫情,反正到最后,两人都是要坦然相见的。

    侍人已经将圆木桶里倒满了热水,干净的亵衣和浴巾放在一旁,浴室内腾起一层白色的雾气,缭绕不散,旁边的木盘中放着新鲜的桂花花瓣和桂花露。

    宋乐仪喜欢在水里放新鲜的花汁和花瓣,热气蒸腾,染上一层淡淡的花香。

    如今正值桂花盛开,便命人研磨了桂花露。

    “你要放吗?”宋乐仪捏着花瓣正要散落,忽然想起一旁还有赵彻。

    表哥的喜好十年如一日,这么多年,一直用的是荼芜香,从来没见他换过。

    也没等人回答,宋乐仪便善解人意道:“你若是不喜欢的话,一会儿再命人换一桶水。”着,她中的花瓣和花露便落入了水中,屋室内的桂花香愈发浓郁。

    赵彻倒也不意外,表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轻易改变自己的喜好。

    “随你喜欢就好。”他一边着,一边解了腰间勾带搭在木施上,又去解衣衫。

    等她洒好花瓣,那边的赵彻身上只剩下雪白的亵衣,他却没有再继续脱了,而是转过身来看向衣衫完整的宋乐仪,挑眉笑问:“不热么?”

    吉服层层厚重,又在浴室这样温热蒸腾的环境,宋乐仪一张白皙的脸早就泛上了淡淡粉意,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怯。

    闻言,宋乐仪的指缓缓落在腰间的系带,却突然犹豫。

    要当着他的面脱吗?

    宋乐仪轻咬了下唇瓣,试探道:“要不我们还是分开洗吧。”

    赵彻低声嗤笑了下,直接走到了她身旁,动去解她的衣衫,好心提醒:“再耽搁水都要凉了。”

    衣衫一件一件垂落在地,赵彻喉咙微微滚动,眸色也不禁暗了暗,上地动作不自觉地加快,偏生动作优雅,仿佛在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件包裹精美的山水字画。

    直到最后一件里衣的落下,露出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心衣,与白皙的肌肤相衬,在雾气蒸腾的浴室愈发诱人。

    赵彻又要伸去脱她的裤子,温热的上碰上腰际,宋乐仪倏地一惊,忙脚乱地推开他的,连步后退,靠在浴桶旁。

    她磕巴道:“我自己来。”

    “好。”赵彻也没再坚持。

    宋乐仪细白的指颤颤巍巍地挪到腰间,褪下了亵裤,露出两条白皙的腿,又颇为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解去了心衣。

    美好的腰线和白皙的脊背,一丝不落地映在男人眼里,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而后在赵彻毫不掩饰地火热目光之下,宋乐仪以最快地速度将自己埋进了木桶里,她也不敢看他,自顾自地泡在水里,又拨弄着花瓣挡在胸前。

    遮去了所有的春色。

    赵彻笑了笑,解开了衣服迈开长腿,也坐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激起不的浪花。这是他一早准备的大木桶,放下两个人足矣。

    而后他慢慢挪到了宋乐仪身边,长臂一拦,将人拽进了怀里,胳膊松散地搭在他肩头,垂在胸前。

    宋乐仪一瞬地僵硬,她深呼吸好几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夫妻间的寻常事儿,这才逐渐放松。赵彻伸掬了一捧水,洒在她胸前,顺着雪色香软蜿蜒而下,最终没入水面以下,消失不见。

    赵彻漆黑的眼眸里暗色更深,他抿了下干燥的唇瓣,忽然俯身,落在她耳垂轻轻咬了一下,又逐渐往下,攀上她的脖颈和肩头,上的动作亦是没停。

    一种难以言喻地感觉攀上心头,宋乐仪忍不住颤了下。

    宋乐仪咬唇,声道:“等一下。”

    赵彻动作一顿,只见她双撑在他紧实的肩膀,软声而犹豫着问道:“要要在水里吗?”问这话时,她乌黑的眼底情绪闪躲,不敢与他直视。

    看来宫里的姑姑教的不少啊。

    赵彻低头看她一眼,扯着唇角笑了下:“不在水里。”

    原本清澈地声音染上低哑,又故意俯在她耳畔道:“表妹若喜欢,我们下次试一试。”

    “谁喜欢了!”宋乐仪微恼,拍了水花去扬他,“你别胡了!”

    赵彻轻笑,也没再驳她,只轻轻咬住了她唇瓣,堵去了所有的话。

    一场沐浴,洗到最后,两人气息皆乱。

    赵彻将人抱出了木桶,拎一旁的帕子将水痕擦干净,而后大步走向隔间的喜床,宋乐仪一双乌黑的眼眸水雾朦胧,两只胳膊松松地勾在他脖颈,浑身软绵。

    大红色的石榴百子被上映衬得她肌肤如雪,一头墨色青丝披散,三色成妖,勾的人再也挪不开目光。

    床畔龙凤烛缓缓燃烧,忽明忽暗地摇晃间,照的人朦胧妖娆,映在雪白墙上的影子交织轻晃。

    宋乐仪指无措地揪住床被,又缓缓攀上,搂住他紧实的脊背,声音甜而软。

    浸着荼芜香的床被与桂花香纠缠,两股气息渐渐相融,最终绕着一抹醉人的甜香。

    烛火恍恍间,半夜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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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床畔烛火摇晃地每一下,正如两人此起彼伏。

    作者有话要:  赵孟頫的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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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报备一下,正文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