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南京十二年》这部戏拍了大概三个月, 之后便是后期和宣传期。
林俏开了学升了大四, 大多数必修课基本前三年就修完了, 大四课很少, 每周只有几节。但是因为需要写论文和实习,工作也有些忙,她还是一刻没有放松。
孙心帮她接了另外两部戏,一部是文艺片, 一部是剧情精彩的商业片,角色戏份不少,而且都很有亮点,演技能得到锻炼。
这期间林俏有一个星期的空档期,之前林知遇电话里表达了许多次想念和关切, 刚一放假, 她直接选择了回家。
郑朗宴想也不想就跟着了。
公司里事不少,他提前熬了两夜赶了进度, 才抽出空闲来。
上飞机后, 林俏看着郑朗宴眼下深重的青色和疲倦,心疼不已。
她催促郑朗宴关机, 然后坐在他里侧, 帮他身上搭了薄毯,让他赶紧睡觉。
大概是林俏就在身边,她的手顺从地让他握在手心, 郑朗宴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到了b市大概是中午。
郑朗宴电话叫了车, 载着两个人先直奔孔家。
因为孔家不在之前那个别墅住, 司机不认识路,还是林俏一路指着导航找过去的。
区的环境其实不错,就是相比别墅的宽阔僻静来,有了很多吵嚷声,满是人间烟火色。
到了区门口,郑朗宴率先下车,去后备箱帮林俏把行李拎出来。
林俏也下了车,站到他旁边,指挥他拿几个礼物盒下来。
区门口驶进来另一辆车,看到这边的人,停了下来。
车窗开来,孔祁看到前面纤细的身影,有些惊喜地喊了一声:“俏俏!”
林俏闻声回过头来,旁边的郑朗宴合上后备箱,也跟着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孔祁看到郑朗宴久违的面庞,愣了一下,很快熄火下车。
径直走到跟前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相对,郑朗宴的身高竟然好像比孔祁还冒头了一些。
孔祁先看着林俏,笑了下,问:“怎么今天突然想着回来了?”
林俏捏着手提包,看孔祁愉悦的神情,也跟着弯了弯唇:“这周刚好有假。”
孔祁了然的点点头,目光转向郑朗宴,顿了一下才喊他:“阿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郑朗宴言简意赅:“有几个月了。之前一直在别处忙。”
孔祁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隔了会儿,孔祁抬手弯身拎过林俏的行李箱,示意她上车:“你今天突然回来,林姨和爸肯定会很高兴。”
把行李箱安置在后备箱,孔祁直起身体看郑朗宴。
男人身上的气质沉稳了许多,面上也显出成熟,有几分高傲不可侵犯的气息。
没有邀请郑朗宴上楼去坐坐,他开口道别:“阿宴,有时间我们再聚。”
——
兄妹俩进门的时候,孔祁惯例幼稚的让林俏先藏他身后。
林俏听话的躲好,身体被他高大的身形遮住。
跟着,孔祁抬手按了门铃。
里面很快传来林知遇答应的声音。
门被开来,林知遇看到孔祁,高兴地了一声招呼,跟着就看到他脚边的行李箱,脸色有些沉了下来:“祁,你又要出差啊?”
林俏看着孔祁背在身后的手势,慢动作地弯腰探出头来。轻快地喊了一声:“妈。”
没有想到几个月没见的林俏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林知遇有些反应不及,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激动地喊出了声:“俏俏回来了啊。快,都进来。怎么不提前讲一声啊,妈妈就只做了点家常菜。”
“妈,够吃了。我好久没吃到您做的饭了。”林俏宽慰她。
孔尚新去医院看旧友刚回来,一进门就被孔祁催促着洗手,安顿在饭桌上。
一桌人看他认真的劲,还是林知遇先笑着开了口。
“祁,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这么高兴。”
孔祁笑得一脸神神秘秘,他自身后拿出一沓文件递过来:“是喜事,刚好俏俏也在,大家可以一起知道这件事。”
林知遇有些好奇地接过去,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问他:“你、你把原先的别墅……买回来了?”
林俏闻言,也瞥了一眼文件,孔尚新直接皱着眉,从林知遇手里拿走文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嗯。”孔祁的声音里不无感慨,“之前弄丢公司,我有很大责任。现在,理应一点点拿回属于我们孔家的东西。就最近这阵子吧,我们回家。”
孔尚新捏着房产证明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抱怨一句:“不过是个住处而已,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买回来做什么。”
孔祁看他口是心非的模样,故意趣道:“住了那么多年,你不想念屋后面的花园和你的旧书房啊?”
孔尚新绷着脸嘴硬:“有什么好想的。”
孔祁就笑了:“你不想啊,林姨想。之前她那么精心养那些花。对吧,林姨?”
林知遇看着孔祁眨了眨眼的模样,笑着点头,提醒孔尚新:“孩子一片心意。也是祁努力挣回来的啊。”
孔祁提醒他们快把东西收起来,先吃饭。他一面给林俏递了筷子过去,一面笑着开口:“我们住哪里倒是无所谓,可是俏俏现在是明星了,以后肯定会更红的。万一有记者找上门,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俏俏也是公主出身啊,在圈子里没人敢欺负。”
提到是为了林俏好,孔尚新这下也再没话了。
饭桌上,孔祁调侃几句,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
——
郑朗宴回到郑家别墅的时候,保姆出来开的门,看到他,愣了好长时间,才激动地回头喊郑父郑母。
“先生,太太!阿宴回来了!”
郑母很快迎了出来,看到门口弯身换鞋的郑朗宴,一瞬间有些哽咽。
“阿宴……”
郑朗宴穿着拖鞋站直踩了踩,西装外套挂在臂弯间,他气质沉静冷淡的一下和这边别墅格格不入,让郑母有瞬间无所适从。
他低沉着嗓音开口喊人:“妈。”
“哎,哎,快进来。”郑母终于回过神来,往一旁让了让,“阿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朗宴回国的事情,郑母通过郑父是知晓的,倒是他没提过什么时候要回b市,这下他突然回来了,反倒让人又惊又喜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刚到。”男人声音低沉微冷。
“哦……吃饭没有啊?家里也没吃呢,快洗个手来吃饭。”郑母热情招呼,站在郑朗宴几步远的地方,没敢立刻靠近。
之前几年,她每年出国看郑朗宴一到两次,每次也待不了几天,这次算起来也是很久没见了,即想念的紧,又有些久未见面的无所适从。
“嗯。”
郑父刚好从书房出来,和去洗手间的郑朗宴了个照面。
自从上次郑朗宴回国,两个人在电话里争执一番,父子俩再没上过话。
郑父沉着脸,手里捏着报纸,隔着老花镜的镜片看他,目光严肃而深沉。
郑朗宴身上的西装一丝不苟,他长高了不少,相比之前的少年模样,锻炼出不少肌肉的身体高大而结实,站在老了些的郑父面前,气势上竟然有些盖了过去。
二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话。
隔了会儿,郑父抬手摘下眼镜,绕开郑朗宴走了过去。
郑朗宴脸色绷了绷,走进了洗手间。
饭桌上安静得近乎诡异。
郑母偶尔询问郑朗宴几句近况,他答得从容而简短,让郑母再没话。
郑母看着自己这个从被宠大、心思单纯的儿子,一朝变成话少冷沉的模样,眼眶忍不住泛酸。她由不得幽怨地看了郑父一眼。
郑父严肃着脸放下筷子,沉着声音开了口:“你什么时候扔了你那个公司?玩玩就算了,回来郑氏做点正经事,才能真的学到东西。”
郑朗宴闻言,嗤笑了一声。
郑母皱着眉,拿手肘杵了杵郑父的手,提醒他少点这些事。
“不扔怎么办,你再用郑氏收了?”
郑朗宴声音低沉,带着讽刺和挑衅。
他用了又,明摆着把孔氏的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郑父脸色一沉,拧着眉:“你搞个娱乐产业,整天和那些不入流的演员混在一起,丢的是郑家的人。”
郑朗宴唇边嘲讽的弧度拉大,一瞬间彻底放下,冰冷见底:“嫌丢人的话,大可以当郑家没我这个人。我在,公司就会一直在。”
态度坚决无比。
眼看着郑父又在暴怒的边缘,郑母最先不乐意了。
一向注重礼仪的她皱着眉,捏着筷子断郑父:“吃饭。刘妈做这么多菜不容易。孩子刚回来就知道数落,我看,你有天连我也赶走好了。”
提起郑朗宴被突然遣出国的事,这是使她和儿子离心的开端,郑母到底意难平。
“就是你一直纵着,他才总出格。”郑父照旧不服。
一顿饭在沉默的光景下吃完,谁也觉得索然无味。
——
刚好回了b市,林俏和郑朗宴约着回附中去看看。
当年没有一起从这里走出去,是两个人心底里永远的遗憾。
时间大概是当年林俏刚转学来不久的时间,合欢花还在,教学楼也依旧,倒是别的设备都更新了,还新建了两栋楼。
穿梭在格子裙校服中间,这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两个人一路从教学楼漫步到体育馆。
路过舞蹈室,里面穿着舞鞋的年轻女孩正在压腿闲谈,看到郑朗宴路过,幽深的视线瞥进来,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红着脸声议论。
郑朗宴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根本没有注意里面的讨论。
他看着里面,像是想起什么,清冷的目光变得炽热。
回过头来,郑朗宴抬手捉住林俏的手,垂眸看着她笑,声音低沉撩人,落在她耳边:“都没你好看。”
林俏瞪着眼睛,拉着他匆匆就要走:“郑朗宴,你又瞎什么呢。”
“怎么是瞎的,”郑朗宴弯着唇,任由她的手拉着他走,话音里也带了笑意,“我当时可是一眼就沦陷了。”
他手下用力,拉着林俏停下。
因为惯性,林俏撞进他怀里。
郑朗宴顺势揽紧,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目光灼灼:“多看一眼,都会陷得更深。”
林俏一瞬间就红了脸,在郑朗宴不顾场合就要亲下来之际躲开来,手背捂着嘴,逃出很远。
郑朗宴不满地蹙眉,晃悠着跟了上去。
——
段毅格在听郑朗宴回b市之后,几乎也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褚刚和其他几个人直升的外语大,都在本地继续当地头蛇。段毅格迅速地组了个饭局,一群人算是给郑朗宴接风洗尘。
两个人是晚上的时候赶去的酒店。
褚刚他们早早就在包厢里了,徐也在。
看到郑朗宴高大的身影进来,手里紧紧牵着林俏不舍得放,一堆男人立马起哄地吹起了口哨。
“宴哥,欢迎回国!”
“宴哥,你可算舍得回来了啊!哥儿几个这两年可丧了。”
“宴哥变得更帅了啊,就是这么兜兜转转,还是攥着我们林姐儿不放啊,”褚刚抬手和他对了下拳头,偏头趣林俏,“这下真能光明正大叫嫂子了吧?”
林俏面色还是淡淡的,看着褚刚,轻轻了一句:“以前也没少听你叫。”
“沃日,哈哈哈哈,我们嫂子这么久不见,突然变得这么幽默!”
一伙儿人顿时被林俏逗得笑开了。
段毅格抬手笑着骂他:“卧槽,你在嫂子面前能不能文明点,别他妈脏话。”
一堆人笑得更狂。
坐下点了菜。林俏挨着徐,两个人叙了叙旧。
男人们先是喝了点酒,很快热络的聊开了,话题转了一圈,回到了林俏身上。
“我,林姐儿,到当年的事儿你别见怪啊。”褚刚到底还是喝大了,大着舌头红着脸,就要上来拍林俏的肩,被徐手快的拍回去了。
他咧着嘴笑了一下,表情夸张,扬着声音继续:“一开始,宴哥去接你,是当年结了梁子的,我们寻思这有仇呢,就想着整整你。可倒好,把宴哥给整了,给我们一顿锤啊。”
褚刚着,了个嗝,逗得一屋子人又笑了。
“后头宴哥又处处护着你,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了,还是别人提醒,宴哥这是看上你了。”
“我还寻思不能吧,这姑娘看着冷啊,不爱话,还不爱笑……就、跳舞不错。”想起当年一堆男生在舞蹈室外,像愣头青一样的莫名兴奋,几个人都笑了,段毅格抬手拍了褚刚的背一把,让他踉跄一下:“你可拉到吧,喝多了满嘴跑火车。”
“哪有,我这、这不是高兴吗。我们林姐儿马上都是大明星了,宴哥以后情敌可是多啊。”褚刚笑着趣,“也不知道他那脾气有没有收一收。”
“坐坐坐,喝你的啊。”段毅格听不下去,笑着拉着他坐下。
男人们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灌酒。
林俏和徐面前放了鲜榨的果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徐瞟一眼林俏一边的男人,他的衬衣袖口轻轻挽起,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捻着酒杯,唇边似笑非笑,视线仍旧清明,时不时落在林俏身上。
相比之前的乖张外露,郑朗宴实在成熟了太多,不显山露水,沉稳而自持,偏偏只为了一人疯狂,贪婪而霸道地占有她的全部。这模样才最让人着迷。
徐偏头看林俏,忽然喊她:“俏俏。”
“嗯?”
“所有人都以为是郑朗宴追着你霸着你宠着你,”徐晃了晃手中橘色的果汁,眼角微微弯起,声线在一众男人的吵嚷声中显得格外特别,“其实很多时候是你纵着他吧。不然,他哪有机会,贴你这样近。”
林俏愣了一下,看着徐眼中了然的光,没有应声。
她偏头,郑朗宴正歪头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一闪而过,比高脚杯里的红酒还要光彩耀人。
他终于有了一丝醉意。
脸颊微微挂了一丝红,和林俏目光相撞的瞬间,像是信守承诺一样,模样乖顺的勾着唇对她一笑。
不自觉的撩人。
郑朗宴凑近了一些,徐被旁边的人拉着话,郑朗宴呼出的气息喷在林俏耳边。他话间带着丝低沉的眷恋,喊她名字:“俏俏。你今天真好看。”
林俏被他这微醺的模样逗得有些好笑,挑眉看他,郑朗宴也正垂着眸,脸颊无意识蹭过她带着凉意的脸颊,像是讨好,声音也带上了点鼻音:“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