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知道关于那位先生的事情？

    好吧……那么您知道JOE计划吗？

    哦，您不知道。

    时间过得太久了。大概也有……十几年过去了。其实也不算是太长的时间。

    什么？您说这是要记录下来的？没关系，您随便写好了。

    我想一想，那个计划的始末。

    哦，您知道吗，那时候我们都有一点看笑话的态度。每次我们见到那个项目组的成员，我们就会笑笑，然后说，Joe还好吗？

    JOE。

    Journey of Eon。永世之旅。

    我想想。最开始……最开始提到这个计划，是因为那款游戏吧。我参与其中的。真实度很高。那时候就有人在游戏里找爱情……你知道吗？现代人都这样，痴迷于虚幻的偶像。

    那个游戏不是可以在游戏里面捏人吗？然后就有人捏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完全符合自己的爱好……之后他们就不想出来了，想要永远留在那个世界。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那不算是我的管理范围。总之就是，有人主动愿意做实验品，做小白鼠，看他能不能永远地生活在游戏的世界里面。

    那个实验……我想想，叫……叫生灵密码计划？

    生灵密码就是人类在游戏中的、在虚拟世界中的代码。

    好像不仅仅只是代码，更是人类智能的象征。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人类不仅仅想要永生，更想要理智地永生下去。有了拟真游戏可以延长寿命——你知道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是人类还想要永生下去。

    永远地、和喜爱的人在一起。

    那时候谁能想到现在这种情况呢。

    现在人们不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了。他们知道他们可以通过上传意识到网络，然后他们可以成为一个永生的怪物。当然很多人都不选择做这件事情，他们觉得危险。

    成为异类（沉默）。

    现在那些人还被看作是异类，在十几年之后。他们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面。那个世界好像是挺真实的，不过却也挺虚幻的，你知道吗？有些人要是拿到了管理员权限，就能看到了那些代码，构成那个世界的代码。

    ……什么？哦，我跑题了。

    哈哈，您说得真委婉。

    那我们就回到正题。JOE。

    生灵密码计划是成功了，不过有的人后来又嫌无聊了，你知道吗？就是，永恒的生命，在一个世界里面，一个可能充斥着各种bug的世界里面度过，这样也不显得那么愉快了。

    然后他们就投诉呗。

    总有人会受理的。这群人有永恒的生命去和公司对抗。

    说到公司，当年我还在公司工作的时候，负责的是游戏剧情的设计。您应该明白一些吧？然后剧情的设计里面，总是需要一些彩蛋。

    人们喜欢挖掘这些彩蛋。他们觉得这样会有惊喜感。

    我就埋了不少彩蛋（笑），可能大部分都没有被发现，您知道吗？

    毕竟……毕竟那款游戏已经落后很多了，现在人们喜欢另一个。另一些。

    我继续说回那些事情吧。

    我把JOE讲得差不多了，其他一些东西涉及保密协议，我就不说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签协议，我们几个人商量着要不要多要一些钱，后来我们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我们就感到了恐惧。那个时候的公司就也已经强盛到这个地步了（沉默）。

    ……您之前问的是什么？那位先生？

    我没想过我现在会将他称之为那位先生。您能懂我这样的心态吗？

    我是他的创造者。

    我亲手、一点一点，构造他的人设、修改他的代码，眼睁睁看着他上线、运行，维护他的运转。

    他就像是我的孩子。

    他当时提出要脱离那个世界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公司了。

    您知道吗？那种感觉……

    人类处心积虑想要进入那个世界，而那个世界的人处心积虑想要逃离。

    我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而我现在称呼他为那位先生。

    封岚深。那位封先生。

    您其实并不了解他，是吗？如果您了解他的话，您就不会选择到我这里来做采访。如果您了解他的话，您应该知道，他的人设的确是我做的，可他的性格却全然不是由我塑造的。

    我后来有和他联系过。这事儿我没和任何人提过。

    我得知他在找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找。我以为他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哪里。他就是为了那个人出来的。

    为了爱情。

    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很惊讶。

    您能懂那种感觉吗？就是……人类为了爱情抛弃了肉体，他为了爱情却……

    您很惊讶，是吗？

    把爱情和那位先生放在一起，似乎十分的不协调。

    可爱是很伟大的力量。

    我没和您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是吗？

    我很早就进入了公司，做着一个不那么辛苦的工作。我是在创造世界，我是在编造一个瑰丽奇妙的世界和故事。

    ……如果人们不总把我写出来的故事，当成爱情故事就好了（笑）。

    我离开公司的那年，正是生灵密码计划成功的年份，也正是JOE开启的年份。

    公司总是那么……强势得几乎不近人情。

    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就遭遇了车祸，然后我失去了双腿（短暂的沉默）。我的妻子陪着我。我那时候感觉我的人生像是一场灾难，一场与恶魔的交易，恶魔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事业、我的健康、我的未来。

    我好像一棵树，我有那种感觉，您知道吗？失去了双腿，像是植物，需要细心呵护，也不能移动。脆弱得很。

    但我的妻子陪着我。她帮助我康复。当然主要是心理层面，您知道吗？那时候我挺需要爱的。

    哎，不好意思，我又跑题了。还说了一些挺矫情的话。没办法，现在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就算您今天不来，说不定我也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刚刚说到了那位先生与爱情，是不是？

    这事儿挺少见的，我是说，这些AI真正爱上了人类。

    当时，您知道吗，当时他们在那位先生的代码里面找到了一些东西……他们称之为反向生灵密码。

    什么反向，就是生灵密码。自然生成的生灵密码。莫名其妙地出现，伴随着那位先生的爱情。

    是不是听上去挺浪漫的？

    有时候爱情确实挺神奇的。我和我妻子还是相亲认识的，您知道吗？但我们一见钟情。本来是家庭逼婚的，我们都不情不愿地去了，可就是这么相互看一眼……就、哎呀……（思考了一会）我找对了人。

    就是那种感觉。您还这么年轻，不知道您有没有体会过，就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我找对了人，就是这个人。

    ……您说什么？哦，现在的局势是吗？

    战争离我挺遥远的。

    我现在身体不好，不怎么上网，听说他们在那里面打得翻天覆地。

    其实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普通人类因为有肉体的存在所以不属于虚拟世界，可以无限复活。异人只要保留生灵密码，也可以无限复活——虽然不知道他们复活出来的还是不是他们自己。那些AI呢，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有那些支持AI的程序员在，或者他们的主脑还拥有着服务器，他们就是无穷无尽的。

    还有公司。

    说着立场中立，谁知道呢（沉默）。

    战争变成这个样子，谁都无法真正消灭对方，我又觉得挺没意思的。

    谁还记得当初是因为爱情才开启的这个计划呢？

    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打仗，每个世界都弄个天翻地覆。

    不过我听说有人私开服务器，您知道吗？

    ……哦，您不是这个领域的人，可能不太了解。他们开私服，独立开辟自己的游戏空间，自己在游戏里折腾，不和那些混乱的场面一起。

    他们像是早年拟真游戏里面的旅游玩家，您知道吗？风景党。每个人都活得清心寡欲。

    哈哈，这或许有点地图炮。

    那位先生的态度呢？您知道吗？我好久不关注时事了，有点落后。

    ……哦？他是这么说的吗？

    那看来他是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是，我过于把我的想法强加到他的身上。但是……但是……

    但是我不惮于把那位先生称为恋爱脑。

    您没见过他在我面前形容那人时候的样子。那位先生的样貌是完全按照他在游戏中的样子做出来的，永方城主，时之审判者，黑衣黑发的冷酷青年，公正而严谨的法官。

    在说起他那位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化成了春水。

    您知道他以前吓哭过多少玩家吗？现在那些眼泪反倒全流进他的脑子里了。

    恋爱脑。这辈子恐怕都翻不出那位的掌心。

    您知道，战争开始之后，我曾经担心过那一位的安危。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在虚拟世界中的身份十分显赫，大概是某个有名的黑客……嚯，这和剧透没什么两样了吧？这句能不说吗？

    不能……好、也行……

    总之那段时间，战争刚开始那几年，这种行业的人都挺危险的。

    我听说那位就是因为这样，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然后那位先生就不得了了，在游戏里火冒三丈。

    或许那时候的无能为力，也是之后他愿意离开游戏世界的动因之一吧。

    更多的或许是因为……因为他那什么，您知道吧？

    什么……哎呀，这个……您会写得委婉一点吗？

    ……好吧、好吧……就是，发乎于情……的那个事情呀？

    在虚拟的世界里，现在倒是因为异人们的呼声，公司给加了这个功能，当时……哎呀，当时可是违法的呀（笑）。

    ——莱昂·克莱曼。前TD游戏开发部策划主任。

    今天尝试了一些别的写作手法。算是对前段时间刚看完的一本著作致敬吧。

    当然人家是真的采访，我这都是编的【捂脸。

    从这一章开始揭露真相。

    每一章大概会提到一些前面埋下来的伏笔吧。

    前排提示，本世界的真相，会暗示关于真正的幕后缘由，但并不等价。

    最后一个世界尤为如此。

    阅读指导就是，在最后这个世界，背景和世界设定可以信，和小乔以及他的攻略相关的就不要信。

    封岚深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小彩蛋。

    提示：五、第20章

    关于莱昂的故事，暗示应该挺明显了，来自七、蜗牛与猫，树爷爷的故事。

    包括树爷爷对布兰多的影响，但他并非真正塑造小蜗牛性格的人，这重关系的暗示。

    以及爱的力量。

    【恶寒。

    永生的尝试和生灵密码的设定，之前提到好多回了，大家应该都有点印象吧。

    关于JOE，文里给出的解释是journey of eon。

    实际上，我心里的想法是，joy of eroticism。

    哈哈哈【捂脸。

    想知道什么意思自己查一查，这么大庭广众的，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啊。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