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恶灵的灵故事
涌动的乌云,灰色的海浪。
一条中型帆船艰难航行在暴风雨云团中。
翻卷的云翳犹如海面,倒灌落下海水,水们在湿滑甲板上焦急跑动。
桅杆下的水仰着头,因冰冷与恐惧季动地无法呼吸,忙脚乱地降下船帆。
趔趄的水被摇晃的船体掀翻,在湿滑甲板上打滑,每当这时,缠在腰上的绳子都会救下他们,顺便勒出中午喝的鱼汤。
“伦纳!伦纳!”
无人注意的陆离飘荡在甲板上,注视着无邀之客怒吼着跑过甲板,冲到一名搬着木桶的坡脚老船员边呵骂:“该死,你他妈要我告诉几次!不需要你在暴风雨里出来帮忙!现在!给我!滚回船舱!猴子,把这老东西带回去!”
远处跟着大副的矮船员跑过来,拽着松开木桶的坡脚老船员钻进船舱。
罗伦大副继续在甲板上走动指挥,他没系着碍事的绳索,这让他每次摔倒都险象环生。
抱着固定在甲板的木桶爬起,罗伦突然看见一名倒下的水被缆绳缠住脖子。他顶着狂风骤雨想去帮忙,“心!”一声惊呼穿过雨幕。罗伦被勐地撞开,飞向船外。
即将落入船舷外暴虐的汹涌海洋时,一股力量突然拉住了罗伦,让他没有飞出船只,而像是晾衣绳上的夹子挂在护栏上。
漆黑的海浪掀起狂暴气流,罗伦失神地盯着黑色之海,幸免于难的他忽然觉得不该是这样自己本该死在这里,落进大海,看到倒塌的桅杆砸断某个船员的脖子
直到又一只将他拽回甲板,甲板上的呼喊奔跑让他仿佛活了过来,重新能够观察和思考。
船桅不知何时被暴风吹断,倒在先前站的位置,差一点就砸中了他——如果没有被撞了一下。
一名趴在桅杆下的水也幸免于难,正四肢并用地从湿滑甲板爬出。
抓着他的船长用力拍打他的脸颊:“艾伦!大副!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没事就他妈在这儿发呆!别管甲板,快躲进船舱!”
罗伦如梦方醒,跟着船长拖回像是死狗般趴在桅杆空隙下侥幸逃过一劫的老船员,回到船舱。
冰冷的暴雨被紧闭的船舱门阻隔在外,但摇晃的船只和脚下船体结构牙酸的变形声告诉他们灾难还未结束。
船员们将自己紧紧捆在墙壁上,这样才不会随摇晃的船只嗑得头破血流,断脚折。
狭窄船舱的油灯下,湿漉漉的船员们低声祈祷。仿佛神灵听见他们的祷告,脚下木板不再响起不寒而栗的吱呀声,摇晃不再让他们身上沾满呕吐物,几乎撕碎船只的海浪恢复温顺——
“我们冲出来了?”
“玛利亚瑞秋请保佑我平安归来”
“谁他妈在呕吐物里尿了一泡”
“水长!水长——?三副!你去外面看看!”
船长的喊声中,三副解开勒着胸口的绳索,犹如酗酒醉汉摇晃地搬开门闩,推开船舱门。
一丝不同于晦暗油灯的光亮渗进船舱,使船员们振奋,看到三副力气不够,几名水忙脚乱地解开绳索去帮忙推门。
更多光亮渗进船舱,云层不再是浓如墨水的乌黑。
劫后余生的人们冲上甲板,以远去的乌云雷暴为背景,在天边的彩虹下欢呼。
罗伦蹒跚地走上甲板,抬头眺望着远处的海岸线。
断掉船桅的破损船只缓缓驶向远方架起彩虹的宁静港湾。
“我回来了”
陆离脱离无邀之客的死亡回朔。
几十份人性涌入灵魂,但陆离已经不会为重新将人性补回千份的收获感到喜悦。
“结束了。”
陆离唤醒似乎熟睡的鼻涕,“你做的很好。”
睡眼惺忪的鼻涕坐了起来,揉着眼睛:“我好像梦见我的爸爸妈妈了”
“你还记得他们吗。”
鼻涕摇了摇头,跟着陆离走出房屋。
撕碎的布条散落街道,被海风吹在角落,没有意识,没有情绪,仿佛它们不曾活着。
镇子上应该不剩幸存的活化衣服,但污染的源头纺织还在。
陆离来到镇长的屋邸,发现放置在客厅角落的一架陈旧纺织。
“它在话。”
鼻涕确认它就是为双子镇带来灾难的纺织。
“了什么?”
“它穿上织出的衣服,就能得到保护。”
纺织还在蛊惑着。
陆离想不到纺织在光明之地能起到的用途,也想不到放过它的理由。
于是一把锯子从纺织上浮现,无形力量拉扯着锯下。
锯齿刺入的地方渗透出污血,但直到纺织被割断,陆离收获人性,也没遭受纺织的反击。
卡兹吉尔镇事件随活化衣服以及其源头纺织清除而彻底结束。
但还有些事需要收尾,比如鼻涕。
陆离接下来会前往荒芜之地的鬼怪镇,而鼻涕不适合再跟着他,也不能将她丢弃在这儿。
“你应该回来,你需要休息。”沼泽之母的温柔低语随荆棘之冠响起。
“我不觉得累。”
“因为你是灵魂,里世界气息正在逐渐污染你”
“我不能停下脚步。”
陆离拒绝了她,继续问让鼻涕快速回到光明之地的办法。
“你现在找到的是个怪异居民吗?”荆棘之冠换了另一道声音。
安全屋窗边,陆离眺望远方的幽冥之海,回答克莉丝的问题:“是。”
“那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克来尔新研制出一种药剂,可以让它通过商人里世界。有一些副作用,但好过让你们在未知海域航行。”
“什么副作用?”
“就是沾染上商人里世界的气息,换种更好理解的法是被打上“商品”标签,可能产生某种突变。”
对于人类可能无法接受,但怪异不在乎这些。
鼻涕不再攻击苦难之众,臃肿的恶灵在她不舍注视下远去,然后轮到陆离注视着服下药剂的鼻涕钻进商人背包。
“我可以进入商人里世界吗?”
“你不可以,蕾咪,怪异才可以。”
“我不算怪异吗?”
“你只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