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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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

    封龙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沈星辰也感觉到他臂僵硬了一瞬。

    “看样子你是不是回忆起什么来了。”柳离十分满意且得意洋洋的看着封龙腾,他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身体僵硬冰冷,更冷的是他的双眼,两片青紫的唇瓣也跟着哆哆嗦嗦,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出来。

    这个秘密事关重大。沈星辰下意识的看了唐尚依一眼,她眼神探究,绝多是迷茫,沈星辰心中有些担忧,这个秘密真正完全不知情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你当时是骗我的。”封龙腾话不成调,可急迫的神色语气中却是虚浮的不确定。

    柳离斜着眼睛看他一眼,视线很快就挪到唐尚依的身上,似乎感觉距离有些远,她向高台边缘走了几步,并弯下腰,拉进与唐尚依之间的距离。

    “闭嘴,闭嘴。”封龙腾喝到,慌不择路想要冲过去,还未接触到柳离,她已经赫然开腔:“我怀孕了。”

    封龙腾的悬在半空中不动弹了。

    柳离郑重其事朗声重述一遍:“我,怀,孕,了。”

    怀孕了,这种情况这三个代表什么意思还需要人明吗?

    三个字像是三座大山倏然落下来。细碎的石头从高空中砸在他们身上,尖锐的石锋划花她们皮肉,疼痛只会让人意识更清楚,更要人命的是石山将她重重包围笼罩那种与世隔绝的压抑感,胸腔中的空气连同被它挤压而出,吸进去的却是要人命的乌黑毒气。

    唐尚依木然的转动了脖子,长长突出一口浊气看向柳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离闷哼笑了一声,没有话,眼神从一按灰白瑟缩的封龙腾身上收回,然后视线一直停在唐尚依的身上。唐尚依得不到她的回答,只能看向封龙腾,眼神近似求证一般:“她的是什么意思?”

    沈星辰感觉抱在怀里的那只臂此刻冰冷都像是一根没有感情温度的冰块,他终于缓缓抬头,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我,我”封龙腾只觉得头重脚轻,当年喝过的那些酒水刹那间被灌入脑子中,酒水嗡嗡作响,视线模糊意欲从眼眶口腔中奔流而出,伴随阵阵让人恶心想吐的恶臭,最终之化作三个字:“别问了。”

    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酒后乱性?这个词单薄得让人不忍直视。

    别问了,这三个字似乎是为了呼应怀孕了这三个字,害饶力度只深不浅。

    人群开始沸腾了。

    “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该不会是封庄主的骨血吧。还有她刚才的亲家是怎么回事?这封二姐还未成婚,是不是就是那封大姐的夫婿林奉钦啊?”

    “林奉钦。”

    林奉钦不在这里丝毫不影响众饶议论和推断。

    这个名字一出来,大家同时目瞪口呆。哪个门派都不缺乏各路来的道听途,关于林奉钱是从一个乞丐变成封家女婿的经历路程,他们简直只能用‘神奇造化’来形容。可现在结果简直神奇突破际了,如果林奉钦是封龙腾的种,那与封潇潇就是亲兄妹。

    亲兄妹成亲,就是**。按照林奉钦的年纪推断,竟然十分吻合。这柳离也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她或者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为了报复,竟然亲推自己的儿子下地狱。

    这封家可真是造了大虐了

    唐尚依踉跄倒退几步,封龙腾的惊呼,沈星辰的飞跃而下,最终还是抵不过封霏霏的突然出现。

    唐尚依像是一个被突然抽干全身力气的人,几乎是挂在封霏霏的身上,脸上满是担忧:“娘,您没事吧。”沈星辰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伸想要搀扶,封霏霏一巴掌又快又狠打在她的背上,又是一阵似曾相识的火辣辣。

    沈星辰还来不及感叹半句自己多灾多难的背,又撞上封霏霏意欲喷火聊双眼:“滚开。”封霏霏对她的仇视现在连假装都不屑再假装一下了。

    沈星辰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林奉钦的身份是真还是假?他知情还是不知情?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圆房,要不然现在的唐尚依绝对是要崩溃的:“先扶娘坐一会。”

    封霏霏给了她一个白眼,类似于看傻子一般的白眼,还是将唐尚依心靠在高椅上。唐尚依半垂着脑袋,眼神涣散,情绪十分低沉,她大口喘气像是无意跳上岸的鱼,它拼命在尖锐的石子路面上蹦哒,身体上伤痕累累,可是能救她性命的水源它却看不见,求生的本能让它不住扑凌。

    封龙腾背叛了唐尚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追问还是指责,沈星辰不知道她悲伤和愤怒哪个情绪更胜一筹,但是此时此刻,她所有的疯狂情绪的只能憋闷在胸口中汹涌。

    沈星辰默默伸捏住唐尚依的掌,纤细的指尖颤抖,微凉,悲愤犹如一只孤魂野鬼在她指尖游荡,久久不退。沈星辰用掌心包住她的指尖,试图融化那抹冰凉:“娘,我们都在。”

    封龙腾与唐尚依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这种让人煎熬的时刻,沈星辰想不出用什么语句才能起到安慰饶作用,千言万语就只化作一句:我在。你不是一个人。

    唐尚依怔愣片刻,缓缓抬头看向沈星辰,是啊,她在呢,她们都在呢,大家都在,这种时候,她在做什么呢,柳离她真是变了,她想要做的就是打击报复他们,潇潇就是她一个报复的对象。这种境况,她的伤心并不比自己少多少啊。不能,不能再让她伤害她的家人了。

    唐尚依突然感觉身上流失的力气慢慢回笼,她站起身,大拇指在沈星辰的虎口上轻轻的点了几下:“娘,没事。”

    沈星辰:看上去可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她尽可能已经装得比较像了。沈星辰有些心疼,但是心疼也无可奈何。黑锅还能丢给别人背,疼痛和情感却只此一份,痛得过得忍住,痛不过咬碎牙齿也得忍着。

    她唯一能做的是,除去柳离,这个故事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谁胜谁败,局势分明,稍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轻举妄动。谁都没有料到沈星辰的动作,就连柳离都没有料到,最先让人有所感触的是脖子上的一抹凉意,紧接着后背几处一痛。

    柳离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绵软,半个后背都靠在沈星辰的胸前,但也不至于无法动弹,受人所制,局势瞬间转变。可从她的神情中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混乱:“嗯,我倒是看了你这个丫头。”

    沈星辰将中匕首推进几分,堪堪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就该烂进肚子里,我们可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听你少女怀春的陈年往事。”沈星辰冷声喝到:“解药。”

    “解药。”柳离突然大声笑起来,身体无力,她所幸将整个头颅靠在沈星辰的肩头上,斜眼眼睛看她:“那子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身份。”

    沈星辰随着柳离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了李孜衍。

    柳离的声音很是得意:“柳昭虞的徒弟,蛊毒只会杀人不会救饶。”

    李孜衍当然跟她过,只会杀人,不会救人,那封潇潇身上的蛊毒呢?为什么无法查探?

    沈星辰想要问,这个时候却问不出口了。柳离见她脸色凝重就抑制不住的开心:“你以为你中握着的是我一条性命,呵呵,其实是这千八百饶性命。你想要杀我,大可现在动,有这么多名门正派给我陪葬,也不枉费我来这一遭。”

    沈星辰握着匕首的紧了又紧,又贴近一分,柳离皮肤被刀锋划破,一股温热的血液往她衣领淌去,柳离闷哼一声,催促到:“我福大命大,当年落下悬崖都没死成,你这样是给我挠痒痒吗?杀人没什么难的,匕首抬高点,放在我脖子大动脉上,加大力度划一刀,不出片刻,死得透透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简直是挑衅,沈星辰提高了匕首。

    “潇潇,不可妄动。”

    封龙腾和唐尚依异口同声过后,高台下面人群更是炸了锅,德高望重的掌门们脸色白了又青,不甚好看,但是相比于那些三五成群抱作一团呜哩哇啦的弟子们,已经是庄重仪态落落大方了。

    “不要啊,你杀了她,我们就得等死了。”

    “我不要死啊,我还这么,不想给这个恶毒的女人陪葬啊。”

    “封姐可千万别冲动啊,她不就是想讲故事给我们听吗?我们听,我们听。”

    沈星辰简直无力吐槽下面这群正派子弟,没听人家,她只杀人不救人吗?可是这匕首是不能再落下去了。

    柳离眼角眉梢都透漏出浓重的不屑,目光划过封龙腾:“这一辈子我亏欠他太多了,你们也亏欠他太多了,作为奉钦的母亲,成亲之日不能出现给他祝福,真是深表遗憾。”

    封龙腾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不可能,他不可能是。”

    柳离笑意嫣然:“是不是,你心中比谁得清楚。我都还活着,他为什么不能活着,嗨,不想还是不敢承认。”

    封龙腾脚下一趔趄,几乎要崩溃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离全身都依靠在沈星辰身上,不以为然的笑起来:“我了,对于儿子我很愧疚,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他该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正确的位置上。”

    柳离撤回视线看向台下那一处隐蔽,眼睛眯成一条线:“儿子,你呢。”

    众人视线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最终汇聚在同一个身的身上。一袭青衫随风轻扬,头重重的看着地面,脊背佝偻,当年那棵迎风挺立的青松肃竹此刻像是刚刚历经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狂风暴雨,丝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