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着不好嘛
白石这身衣服统共就两个口袋,一个放过钱,一个放过一条险些沾血的珍珠项链。
在长久形成的食品安全理念下,他没把胶囊扔进口袋,一直拿在里——即使他的其实也并不怎么干净,但至少心理上过得去。
而这个举动,误打误撞的省了他不少事。
拿起苏打水时,心的胶囊不可避免的挨近瓶壁,紧接着,白石感到掌中微微一空——那颗胶囊居然瞬移似的穿透塑料瓶,在他的注视下飞快溶在水里,一点渣渣都没剩下。
白石呆了片刻,回过神后,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系统大佬流啤!
他若无其事的回过身,“顺”递了一瓶给刚止住眼泪的广川瞳,“喝吗?”
广川瞳本来想拒绝,但她也很久没喝水了,又哭了这么久,喉中很是干涩。犹豫片刻,她终于还是抬接过,音量很低的嗡嗡两声,“谢谢。”
水是她看着从自动贩卖里掉出来的,她自然没有多想,拧开密封的瓶盖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想问白石到底有什么打算。
结果一抬头,就见对方正微带好奇的打量她,那眼神不像在看杀人犯,更不像在看正被他威胁的受害者倒是颇像化学课上盯着试管的好奇学生。
广川瞳被他诡异的视线盯的脊背发毛,“你”
话刚开了个头,她眼前忽的黑下去,整个人像是朝后摔进了一团旋涡,意识短暂的模糊起来。
几秒后,广川瞳扶着额头,猛地睁开眼,艰难找回了神志。
她粗喘着想站起身,但这时,头顶恰好有个倒“冂”形物体落下,把她牢牢压在了椅子上。
迷茫中,她感觉到身下座椅变得柔软,椅背上也多了个护颈的靠枕。
这绝不是公园长凳会有的配置,这不是不久前她刚坐过的过山车吗!
怎么回事啊??
广川瞳抱着粗大安全卡箍,瞪眼看着前方略微掉漆的车头和轨道,懵了。
这时,邻座的人一把握住她的,叽叽喳喳的声喊,“啊啊啊好刺激!我们居然正好在第一排!”
“是、是啊。”,这一幕,同样在十几分钟前出现过。广川瞳惊魂未定,试探着反握回去,掌心的那只纤细柔软,温度鲜明,细腻到不像幻觉。
她又转头看向闺蜜,仔细打量。对方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异常,连头顶微微翘起的卷毛,都和之前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切仿佛时光倒流。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没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很快,一声铃响,过山车启动。
广川瞳呆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了什么,她慌张的收回,去摸自己的口袋。
从短裙的褶皱里探进去,指尖很快便触到了一串微凉的东西——那条被改造过的珍珠项链,居然正静静躺在她的口袋里。
可刚才,它明明就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拿走了!
所有的一切,都让广川瞳摸不着头脑。她很想回过头,看看自己的后座还是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乘客,但安全卡箍限制了她活动的幅度。
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广川瞳放弃思考的瘫在椅子上,被过山车带着,一点点升上轨道的顶点。
微热的夏风拂过她脸畔,她略显呆滞的看着遥远蔚蓝的天边,忽然想,杀人被阻,还被人拿着项链威胁的事,或许从未发生过,都只是她自己的脑补。
这也不是不可能。
最近,她一直在忙着策划谋杀那个移情别恋的男人,满脑子都是各种方案,以及出了差错时该如何应对。
辅导员都察觉到了她精神的恍惚,曾委婉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这种情况下,一时把自己的想象当成真相,也不是不可能。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呜——
过山车俯冲而下。
广川瞳狠狠吸了一口气,眼里迷茫消失,露出果决的光。她一把抹下腕上套着的发圈,在狂乱的风中快速把长发盘起,扎成不会乱飘也不会垂落的简易发髻。
然后她又低下头,在闺蜜闭眼尖叫的时候,把上衣衣摆束进裙腰里。
——隧道里那么黑,后座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举动。
如果真的不幸暴露,那也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心碰到了对方。
只要避免这样,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广川瞳咬着牙给自己打气,心很快沁出一层薄汗。在她紧张的注视下,过山车终于如她所愿,冲进了隧道里。
这次,她的行动十分谨慎,没再惊动后座的人,成功把钢丝项链套在了前男友脖子上。然后她抛下钢丝另一端的铁钩,让它勾住铁轨。
过山车循着预定的轨道快速向前,还没等广川瞳完全缩回座位里,巨大的拉力已经在一瞬间割掉了岸田翔太的头,血喷了一车。
过山车载着一具无头尸体,跑完了剩下的路途。到处都是的血迹让现场乱成一团。安全卡箍抬起,工作人员和看热闹的人冲上来时,广川瞳放下盘起的头发,拂了拂裙摆,趁乱离开。
她停在了离过山车不远的长凳前,看着岸田雄一死去的方向,灌下了事先准备的大量安眠药。
之后,广川瞳把瓶子装回包里,并腿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过山车聚拢,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很想笑,又想站起身大喊,向所有人宣告,这是她的杰作。
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广川瞳觉得愉悦,所以她真的站了起来,但这时,她心跳忽的加剧,眼前晃动重影,腹中像有无数团钢丝球在闷闷搅动。
没等她彻底完成“起身”这个动作,就已经惨白着脸,踉跄倒伏在地。
感受着不受控制流出的鼻涕和眼泪,模糊看着聚拢在自己旁边的人群,广川瞳惊觉,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不是应该壮丽的、唯美的、保持着体面死去吗?
可为什么这么难受这么难看。
但她想少了,这其实才只是个开始。
没过多久,广川瞳开始口吐白沫,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翻滚、抽搐、甚至失禁。
她满脸泪水,哆嗦着伸出,恨不得抠一块地砖把自己敲晕,但游乐园装修的很不错,绝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她指甲刨出了血都没能抠动,只好又哭着拿头去撞击地面。
——但不知道为何,她非但没晕,反而违背医学常理的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