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证明

    “四爷，都办好了。”

    苏墨里拿着一堆整齐叠好的单据。最上面的那张，是程老夫人的死亡证明。

    一个人的出生，是一纸证明。而离开，亦只有一纸证明。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程念之在病房里安排佣人整理那些琐碎的东西，男人们都等在门外，没有进去。

    这时，陶琦自己控制着轮椅，缓缓从里面出来，来到程故之面前。

    “舅。”她开口叫了一声，嗓子已经哭得有些哑了。

    程故之伸出，像她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太难过了。活着的人，应该往前走。”

    “是吗舅，那你呢？你真的可以一点都不难过吗？”

    “”

    “你看，其实你也做不到，对吧？”

    “总会好的。”

    程故之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他从来不擅长安慰，更不擅长应付这么沉重的对话。

    然而，陶琦话锋一转，忽然问到：“舅，为什么不让苏墨接思故过来？”

    “他还。有些事情，还是避开比较好。”

    “可是，外婆也是他的亲人。难道不应该让他们道别吗？”

    “怎么，她问起思故了？”

    “没有。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外婆一直在往外看。看到思故没来的时候，她好像有点失望。”

    “那个孩子，他以后不会留在程家。所以，这种场合，这些感情，只会变成他的负担。”

    提到程思故的时候，程故之眉间又多了几分凝重。

    听到他的话，陶琦惊讶地抬头：“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把他再送走？”

    “他本来就不属于程家，也不该被牵连到这些事情里。我会让人继续照顾他。但，他不会成为程家的孩子。”

    “这”

    程故之话音落出，陶琦只觉得他的做法实在有些决绝。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又明白了他的顾虑。

    “是为了亚亚，对吗？”

    “”

    男人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淡笑了一声，什么也不肯多。

    不过，这样的沉默，在陶琦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她知道，程故之只是不想因为程思故的出现，再时刻让黎亚亚回想起一年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所以，他才不肯将那个孩子带回程家

    -

    半山庄园，停坪。

    伦敦的天气越来越冷，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像是要直接袭进皮肉里。

    苏墨和白助理一前一后走来，迎面对程故之到：“四爷，都安排好了。”

    “知道了，那就准备回去吧。”男人点头。

    白助理叹了口气：“四爷，老夫人的遗体真要直接送回沛城去吗？万一”

    “这是她的遗愿。她之前跟我过，她想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念之夫人和陶姐？”

    “等葬礼结束之后，想留在沛城，还是回伦敦，就让

    她们自己决定吧。”

    上飞前，程故之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他现在站着的位置，就在伦敦郊外的一座山腰上。

    从这里看出去，还能看到市区那幢高耸入云的大厦——那就是程老夫人生前一创立的珠宝集团。

    可惜，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从今以后，它便再也不会重现昔日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