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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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麦警惕地看一眼何在洲:“早已远离,我在省城,她在县城,我们不熟。”

    完了感觉有点古古怪怪的,怕天道老爷闹脾气,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没有拉踩的意思”。

    “那就好。”何在洲眼睑压了压。

    刘麦捏着筷子:“怎么了,好在哪里,你是觉得她哪里有什么不对么?”

    何在洲冷静极了:“不是你很久之前就跟我过,你有点怕她吗?”

    刘麦:“”

    好像是有这回事。

    低头看向桌上的菜,她一瞬间没什么胃口了。

    “我真的没吃的心情了。”刘麦一边着,一边夹了一筷子豇豆狠狠地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

    何在洲就看着她。

    “但是我又不能浪费!”刘麦悲愤地。

    何在洲一笑:“也是,毕竟我难道豪横,这是我的心意。”

    “你还有什么心意,你一起了吧。”刘麦努力光盘中,“我下午还有活动呢,去拿奖,接受荣誉证书。”

    她一板一眼,得跟真的一样。虽然都是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但刘麦就有这种自信。

    幸亏她面前是何在洲,何在洲同样一脸正色,听她自吹自擂还配合地颔首。

    “不会耽误你事情的。”他道,“你只需要跟着我感受。”

    江畔。

    刘麦已经无法心如止水坐在何在洲自行车后面了,她撩起来头上顶着的褂子,远眺江上风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又一声。

    浩浩江水,无边无际,在日色底下混沌起伏。江面上,汽笛声声,帆船点点。

    “有水鸟飞过来了!”

    刘麦的声线随着水鸟的振翅不停高低起伏。

    “开心吗,麦。”何在洲轻轻地问。

    “开心。”刘麦诚实地感叹,“谢谢你,何在洲。”

    感谢您任劳任怨自告奋勇,当了一天卖苦力的车夫。

    何在洲是个好人啊。

    至于未来秦洲的事——他跟何在洲又有什么关系。

    厚实的云层遮住了太阳,何在洲把自行车停下来:“现在不热,麦,我们下来走走?”

    “好呀!”刘麦跃跃欲试,不等何在洲扶,她已经自己跳下车了。

    眼前的风物与她后世所见是有很大不同的。

    没有明珠塔,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光怪陆离。

    刘麦伸出搭在额头上,眺望四方。

    她的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刘麦回过神来:“何在洲,你车锁好了?”

    何在洲嗯了一声,自然地牵起刘麦:“走吧。”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你想来,我就载着你过来。”

    这都知道?

    刘麦思来想去,好像她就在很久之前的一篇登报诗里用过这条江作为意象。

    何在洲不会是连那么久远、琐碎、她本人都差点忘记的诗都上心了吧。这刘麦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何在洲,你怎么这么会牵呢。”刘麦晃悠了了两下,“大城市的风气跟我们地方真的不一样了。”

    搁省城还好一点,搁县城估计要被围观,搁松梗——估计要炸开了。

    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孩子了。

    何在洲不管什么风气不风气的,他只听见刘麦他“会牵”。

    他一本正经道:“毕竟从前总是牵黑子,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刘麦:“?”

    她用力一甩,没甩开。

    再一甩,依然没甩开。

    何在洲一派正直,抬眉凝视她,似乎不解其意。

    “”刘麦道,“你大概还不晓得,你的黑子弟弟,现在成为王林林亲弟弟了,在老王家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王林林。”

    “挺好。”何在洲点头,“我前段时间联系上徐爷爷了,他回到了京市,把黑子留给你了。你又去了省城,我就猜想你把黑子留给了王林林。”

    可怜的黑子,颠沛流离,它的经历可能也是这个时代个体的缩影了。

    刘麦“啊”一声:“你还蛮关注我。”

    “是啊。”

    何在洲坦然承认了,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刘麦,可惜刘麦此刻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姑娘乌黑的发顶。

    “麦,对不起。”

    “?”

    刘麦捋一把脑门上翘着的三根呆毛,莫名其妙瞥向他,“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失约了,还不辞而别。”

    县中学相见的承诺消弭在了漫天的大火里。

    即使后来,他成为了秦洲,也不知道如何跟刘麦写信。对于消失的那段漫长日子,他只想只字不提。

    “你那个啊,我早就忘记了。”刘麦像大人那样语重心长,“你没事就最好了,我本来还担心你怎么样了,现在看到你这样意气风发的,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不许了。”何在洲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刘麦:“诶?”

    何在洲不看她了,调转眸光看向江面:“你要记得我。”

    “我记得啊,我这么可能忘。”刘麦觉得何在洲这话的令人费解,“我又没有失忆!”

    “”何在洲可怜兮兮,“你跟我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哑谜。”刘麦怪无语的,“你想跟我当朋友你直罢,就这么点事,等我回省城了,我们可以写信呀,你非得搞出这幅白菜地里黄的样子,干什么呢?”

    “”

    何在洲认真端详她。

    刘麦神色要多大方有多大方,甚至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你呀。”何在洲这一声叹里包含的情绪可就太多了。

    “不要伤春悲秋,当什么忧郁少年了,开心一点。”刘麦踮起脚用自由的拍了一下他肩膀,“我跟你黑子的事吧”

    云转日移,日色摆脱桎梏倾落下来。

    江畔上,两个人并肩而走,影子被一点一点拉长。

    何在洲抬起,给刘麦遮挡阳光。

    刘麦突然:“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想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还牵过呀。”

    一九七四年春的那个星夜里,他们牵着在松梗大队放肆地奔跑。

    把骂声、狗吠、夜风都甩在后面。

    刘麦她要去京市、去海市、去实现人生理想。

    “你现在倒是先我一步了。”刘麦笑盈盈道。

    “我总不能让你一直等待我。”何在洲道,“麦,我比你大两岁呢。”

    两岁罢了,就这么有人生压力了吗。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是我太优秀了,我的存在就是给别人带来压力的原因。刘麦矫情做作地想。

    我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真男人形象终于立起来了,麦笑了,她肯定觉得我这个人不错。何在洲自豪骄傲地想。

    “回去吧。”何在洲看看天色,“我送你。”

    “谢谢哥。”刘麦熟稔地脚并用爬上自行车后座,然后正襟危坐拗出端庄文静的气质,“洲哥你车技真好。”

    何在洲心旷神怡,打下包票:“以后会更好的。”

    了不起!

    刘麦给面子地点赞。

    自行车行走在悠悠长路上,一边是江面,一边是洋楼。错落有致,披金而立,恍若是一幅历史长卷,而他们是历史里的人。

    “何在洲,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刘麦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她要监督何在洲,不能让他走歪路。这么好的人最后睡大觉睡桥洞太悲催了。

    “一定,你放心。”何在洲弯弯着墨染一般的眉眼,他突然把声音一提,“前面有水坑,麦坐好了——”

    “??”

    伴随着车头剧烈一摇晃,刘麦一把抱住何在洲劲瘦的腰,“慢一点!!”

    自行车平稳地渡过了那截路,无波无浪。

    刘麦:“???”

    何在洲无辜道:“我绕过去了,麦。”

    “你真吓人。”刘麦松开,恼羞成怒。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这是补昨天晚上那一千五的,我们今天晚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