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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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麦的腿好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她就去电视台工作了。

    拄着拐杖,风雨无阻,工作完成度还非常高。简直是励志他妈给励志开门,励志到家了。

    在那个大项目的固定主持人竞选中,刘麦顺顺利利地获胜了。起来,她拿下工作的稳当程度,比她走路的稳当程度高多了。

    虎终于可以来点作用了,他简直成了刘麦的专职司,骑着自行车一天几次接送刘麦,当得上任劳任怨这四个字。

    “不要死读书了,虎啊虎,我怕你以后连你那个四叔都不如。”张秀红狠心地逼迫刘虎当刘麦的长工,让他多出去走走,“你四叔虽然没有工作,也没传宗接代,但他好歹有媳妇,当年也是晓得追在你四婶屁股后面追着跑的。”

    “我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天早上,刘虎大着胆子跟张秀红掏心窝子的话,“我以后连媳妇都不会有,娶媳妇哪有做学术快活。”

    完就踩着自行车飞快离去,留下张秀红气到在家里躺平。

    刘虎嘴上是快活了一下子,然而一天过,他必然是要回去的。回家的路上,刘虎自行车踩得越来越慢,穿插着他的唉声叹气。

    “虎,你怎么回事。”刘麦嫌弃长工干活不力了,“旁边老大爷骑着头老黄牛,人家都把我们超了。”

    “老黄牛怎么还能走车道,这简直是太不科学了。”刘虎挑别牛的刺。

    刘麦提起音量:“人话!”

    刘虎:“”

    半晌,他开始拍马屁:“大姐,我在好多报刊上看到你了。你的事迹和照片已经在我的同学里面传开了,好多人到我面前打听你。咳,他们都好奇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刘麦觑着他后脑勺:“你怎么的?”

    “就实话实罢,总不能对不住洲哥。”刘虎老神在在,“大姐,你不知道。你不在家这五年,洲哥对我们家可好了,他一个人在京市,除了去他徐爷爷家,就是往我们家来。好茶好酒都往我们家带,还跟我们家修水电上灯泡,他简直能文能武。”

    一打开话匣子,刘虎就滔滔不绝了,“顾与正——就豆那个同学,之前还来烦豆,都烦到我们家了,多亏了洲哥出马,不知道他怎么跟顾与正的,反正姓顾的是没再过来了。”

    刘麦眉毛尖锐地挑起来:“那个姓顾的还有存在感呢?他还没跟福宝结婚?”

    都大学毕业了,搁原锦鲤文这个点福宝都该怀着了,他们两个现在是在搞什么!

    天道老爷是退休不问事了吗,刘麦都替他着急了。

    “”刘虎很为他洲哥感到心痛,“大姐,你怎么就找不到重点呢?”

    但找不到重点是怎么采新闻、怎么写稿子的,他大姐这个脑回路很有点问题啊。

    刘麦用拐杖点了一下他的后背,一字一句:“我讲的就是重点。”

    “我晓得了。”

    刘虎卑微地。

    习惯了,这么多年,他向来是在自家大姐的威风凛凛之下艰难求生。

    刘麦不怎么愿意主动问原锦鲤文男女主角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书中人、也不觉得自己是炮灰了毕竟她在大爆炸中都没有变成灰烬,现在谁又能伤害她。

    她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光明正大的刘麦。

    但是像现在,话搭话谈到了,发现他们还可能给家里人造成困扰,刘麦就不可能继续无视下去了。

    从刘虎的口中,刘麦知道那些破事。

    顾与正大学理所当然地考到京市了,还上的最好的大学,福宝不愧是有福气的人,赶上了教育改革,成了第一批艺术特招生中的一员,压线跟顾与正上了同一所大学。

    “老高家给福宝风光大办!”刘虎铿锵有力地。

    福宝回了老高家,高县长和赵处长就顿时官运亨通了,一路晋升。等福宝来京市上大学,他们两口子也扶摇直上过来当干部了。

    前两年老两口退休了,但是不打紧,福宝的舅舅、曾经的高邮差去了国家邮政局。

    “本来能去人民银行的,但是高邮差就想当邮差。去了邮政局还不想坐办公室,就想在一线工作。”刘虎佩服极了,“有人他是傻子,大姐,我反而觉得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我们都是有理想的人,不是傻子。”

    就像豆选择医科大学,就像他选择醉心学术。就像大姐驻外五年,就像洲哥前往战地。

    他们都在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活出自己心中的价值。

    “我知道了。”刘麦平静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刘虎:“”

    大姐,冷漠。

    半天,他接着道:“本来也没什么事了,京市这么大,比省城大多了,我们也没遇上。就去年,顾与正家里开点心坊,跟我们家里一个状元红自选店开到一个商场了,他遇见豆了,非得跟豆叙旧,他一来,福宝就跟着来!”

    刘麦叹气:“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可是原锦鲤文里面,顾家开的可是包罗万象的美食坊啊,点心只是其中一个分支,被姚静拿下了。

    现在居然变成点心坊了,这是福宝的福运不够分了吗。

    “可不是吗。”刘虎道,“大姐,我们都记得你以前的话呢,不跟福宝走的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就豆工作上莫名其妙出了点不好的事,后来她住到了医院宿舍去了,就再也没有出事了。”

    刘麦听见“不好的事”时,眉心一跳。听见“没有出事”后,按了按太阳穴。

    刘虎的声音冷不丁地欢快了起来,“大姐,洲哥晓得这事之后,也跟我们了一句话,你猜他怎么的——”

    也没真要刘麦猜,刘虎已经迫不及待出口了,“敬福宝而远之!”

    原话是孔子的,“敬鬼神而远之”。

    “他也真敢。”刘麦对何在洲肃然起敬。

    “”刘虎忍不住奇怪,“大姐,你为什么提到洲哥的时候,从来不害羞?”

    腼腆这两个字,会有那个可能在他大姐身上出现吗?

    刘麦用拐杖点他的后背,义正言辞:“革命战友之间的感情,就应该这样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刘虎:“学到了。”

    有些人是不能念的,姐弟俩一到家,就看到门开着,里头传出一片虚伪的谈笑之声。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顾与正和福宝吗!

    真就一对罢,同来同往的。

    刘麦拍拍刘虎的背:“走,回头。”

    “怎么了,大姐。”刘虎转过车头,压低声音,“大姐,你还怕她啊?”

    “瞎讲。”刘麦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我们去买熟菜,招待贵客。”

    他们姐弟俩买了香喷喷的烤鸭,还有好几份配菜回来。

    一进门就受到福宝的热情呼唤:“麦姐姐”

    她的声音依然娇娇的,身材瘦了,不像过去完全福娃本娃,现在看起来玲珑了不少,很有肉感。

    刘老太曾经私下感叹过,福宝是个好生养的,她长这样倒是没有辜负刘老太。

    在她旁边,面若好女的顾与正跟着站起来,也喊了刘麦一声“姐”。

    刘麦:“客气客气。”

    福宝道:“麦姐姐,你回来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从报刊才看到你的消息,你伤了腿。”着,她的眸光下滑,“麦姐姐现在腿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刘麦答。

    她现在是个稳重人了,总不能再人来疯地给福宝表演一个金鸡独立。

    只能敲敲拐,“福宝,谢谢你的关心了。”着,刘麦看向了旁边顾与正,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顾与正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话,福宝已经一下子握住他的,然后又“呀”了一声,仓促地松开,仿佛没有意识到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她脸红红道:“他叫顾与正,是我的好朋友,陪我一起过来的。”

    “大姐,看到了吗?”刘虎不愧是戴眼镜的人,眼尖极了,在刘麦后面一下一下地戳她,“害羞、害羞”

    大姐,会了吗?

    新闻人刘麦无动于衷。

    她瞧着顾与正,发现顾与正嘴唇动了动,然后默认地闭上了,顿时心情舒畅。

    她之前担心两个人不结婚果然是杞人忧天。

    赶紧地,锁上,钥匙被刘豆冲到下水道里。

    “来来来,吃饭吃饭。”刘麦招呼他们往餐桌旁边走。

    张秀红和刘二柱早就把烤鸭和饭菜布置好了。

    他们依次在桌边坐下来,福宝和顾与正坐一起。

    顾与正回头看了门口好几眼。

    “顾啊,你看什么呢?”刘二柱乐呵呵地问。

    顾与正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刘叔叔,豆不回来吃饭吗?”

    又提豆,又提豆!

    刘二柱同志顿时乐不起来了。

    他瘪在那里不话,张秀红接过话头,笑着道:“豆工作忙,我们不等她。顾,你和福宝赶紧吃饭,你们都是忙人,我们不能耽误你们时间。”

    吃完就该去哪就去哪吧,谢谢了。

    张秀红的潜在的意思是这样的,可惜顾与正没听懂,反而有些焦急起来了。

    “阿姨,当医生很苦的,事情多很累,经常还被批评。我不着急,我觉得我们最好等豆回来一起吃饭,不能让她回来看到冷冰冰的饭菜和碗筷。我也好久没见到豆了,有点话想跟她”

    “别等了,她不会回来吃的。”

    没有冷冰冰的饭菜和碗筷,但是有冷冰冰的语调。

    顾与正下意识地看向了打断他话的刘麦,刘麦若无其事,伸出筷子夹了筷海带丝到嘴里,一下一下嚼巴得可带劲了。

    “”

    张秀红一拍脑门:“怪我,我倒是忘了。早上豆出门的时候就跟我讲了,不回来吃饭,我这破记性啊,差点叫你们白等。”

    “这样啊。”顾与正大为失望。

    刘虎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要跟我姐什么啊?”

    他这话一,桌下的腿立刻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刘虎“嘶”了一声,扶住眼镜坚强微笑。

    顾与正开始目光飘忽了:“我、我”

    “二伯、二婶。”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互动的福宝冷不丁出声了,“我爸妈到京市了。”

    她回了老高家,依然管刘二柱和张秀红叫伯婶。刘二柱和张秀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爸妈”的是哪个。

    刘三柱和姚静?!

    “这下热闹了。”刘麦一边啃烤鸭胯,一边发出由衷的感叹。

    “是呀。”福宝赞同道,“我爸妈现在就在与正家的点心坊帮忙,他们有经验,比别的师傅做得好。”

    姚静和刘三柱来找她,还带了一根老人参过来当给老高家的见面礼。

    福宝一看,呀,这可不是当年她给奶的吗。

    兜兜转转的,怎么又回到了她里。

    福宝知道的,她的亲外公为人严正清廉,她的亲外婆又特别不喜欢刘老太——当初刘老太上吊威胁,跟她当了干亲,这让赵处长至今想起来都想吐。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老两口是万万不会要这支人参的,更不会接受姚静跟刘三柱与他们做亲戚。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对福宝很好,福宝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不可以看在她的份上和谐相处,她确实不愿意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

    福宝偷偷哭的时候,顾与正看到了。

    顾与正听了这件事,拍着胸脯打包票帮福宝解决,把她爸妈弄到他们顾家店里去。

    顾夫人原本是不愿意的——姚静暴露了单子,害得她被省城食品厂开除了!

    但是看在品相那么好的老人参面子上,顾夫人默许了。

    毕竟姚静艺确实不错,而且她出事了之后,阴差阳错让顾夫人早下海做生意了。

    瞒着老高家,姚静与刘三柱就这么在老顾家的点心坊安顿了下来。

    刘二柱和张秀红:“”

    福宝幸福地道:“以后我爸妈就能跟二伯二婶经常走动啦,真是太好了。”

    好好个屁!

    幸亏姚静看不上他们,就算麦光宗耀祖了,他们两口子依然看不上二房。也有可能是心里不舒服,脸皮不够厚,总之不大愿意和二房交往。

    想明白之后刘二柱和张秀红就笑得出来了。

    “吃饭吃饭。”

    刘家的别墅里再次充满欢声笑语。

    ——

    入冬之后,京市容易起雾。

    凌晨四点半,整个京市都在冬雾之中沉睡着。

    一辆汽车破开冬雾,尾灯勾出一道淡红色的虹。虹的一端是场,一端在刘家的别墅前。

    何在洲从车中走出,他眯了眯眼,湿重的雾气让他睫毛湿润。

    他拎了拎大衣的领子,仿佛还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硝烟味。何在洲眉眼不动,从大衣口袋掏出开门钥匙。

    作者有话要:  回来了!